歐陽子昱呼了口氣,後而轉身便要回到船艙裡頭。
卻是葉清歡上前便從後抱住了他。
“就像你想記她一輩子一樣,我也想陪着你一輩子,就算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在死皮賴臉的纏着你也無所謂,只要你不趕我走……”
歐陽子昱蹙了蹙眉,下意識的便要拿開她的手,卻見她抱的那般的緊,一時心下酸楚。
“如果你是她就好了。”
葉清歡的身子微僵了僵,忽地又是淚落兩行。
“這樣的話,便將它藏在心裡好嗎?”
他默了默,“好。”
有些忘了他們是怎麼回到船艙裡的,只知那會海風很大,葉清歡有些擔心他會着涼。
從方纔起,太陽便已悄悄躲進了雲層,海風大,天氣也有些陰沉。
因爲救回了小包子,每一個人的臉色都顯得十分輕鬆。
諾大的忘鄉海上,十來艘船排成兩排,正一點一點的往岸上駛着。
漸漸的,天色已經有點暗了,大概再過不久就會完全暗下。
所有人都加快了速度,似乎都不喜歡在晚上趕路。
自回到船艙裡頭起,小包子便一直吃個不停,有時吃的飽了,也會休息休息,等一休息夠了,便又會找東西吃。
瞧着他瘦了那麼多的小身子,涼音便也知道這段日子定是餓壞他了。
於是也是由着他吃着,但又不敢讓他吃太多,心下也是十分惆悵。
因爲是出來救人的,本就沒打算在海上呆久,所以船上也沒備太多的食物。
好在歐陽子昱特意讓人送了不少吃的過來,也讓小包子吃了個夠。
等到吃飽喝足了,小包子卻是嚷嚷着要見乾爹了。
也不管他們分在兩艘船上,就說要去歐陽子昱的船上。
涼音自然是尷尬,抱着他出了船艙後,忽見天邊全是烏雲,便又道:“小凌兒你看,要下大雨了,這要是出去,咱們都會淋溼的,不如留在自己船上,爹爹很快就會來找我們了。”
小包子嘟了嘟嘴,“可,可我想見的是那個歐陽爹爹,他武功可高了,我想學,我也要像他一樣厲害……”
聽到他這邊說,涼音不由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傻瓜,你纔多大,學這些做什麼?不如回去了,我給你找個先生,你便好好學學字怎樣?”
小包子不太開心的低下了頭。
“可我就是想學厲害的武功,那樣,我就能保護孃親了……”
不知怎麼的,涼音的心裡忽地竟是溫暖極了,只覺得眼前的小東西是真的長大了,現如今,不想着保護自己,竟還想着要保護她。
這樣兒子,如何不能好好愛他?
忽兒小雨落下,一滴一滴地拍打着海面,也有幾滴悄悄落到了二人的身上。
涼音緩緩後退了兩步,卻是將小包子輕輕放到了地上,然後蹲到他面前道:“小凌兒,你不需要保護孃親,只要你能保護好自己,就是對孃親最好的保護了,明白嗎?”
小包子撓了撓腦袋,“可是我想保護孃親……”
“只要你能安好,孃親就能永遠安好。”
涼音緩緩開口,又道:“但若小凌兒出了不好的事,孃親也會一直不好的,所以小凌兒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只要保護好自己,就是在保護孃親。”
聽着涼音的一字一句,小包子沉默了一會兒後,卻是道:“那孃親也要保護好自己。”
涼音莞爾,“那是自然,孃親還要陪着小包子長大呢……”
說着,她又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船艙之外守着不少侍衛,便是小雨落下,他們也依舊紋絲不動的站着。
也不知道安靜了多久,涼音一直都盯着小包子看,手中忽現一個藥丸,她又輕輕捧起了小包子的手。
“小凌兒,孃親可以拿你一點點血絲嗎?”
小包子眨了眨眼,“會痛嗎?”
涼音淺笑,手上忽現銀針,銀針之上還有一絲絲的鮮血,這讓小包子十分好奇,“這是我的血嗎?孃親何時用針扎我了?”
“傻瓜,孃親怎的會讓你疼,這一點點血絲,不會有問題的,針上有麻藥,你不會有任何感覺,你不要去找小針孔就不知道傷哪了。”
說話間,她又將那銀針輕輕刺入了藥丸之中。
“你要保護好你自己,因爲從今以後,你與孃親的命,便是連在一起的,爲了孃親,你一定要好好的,明白嗎?”
其實小包子並不明白她的話,可是瞧着她一臉寵溺的吃下了藥丸,他的心裡還是慌了一慌。
“孃親,你是不是生病了?”
涼音輕輕搖頭,“沒有,孃親在吃糖。”
那纔不是糖呢!
小包子也不傻,怎會分不清糖與藥呢?孃親顯然是生病了,一定是不想讓自己擔心才這麼說的!
想着,他又伸出小手摸了摸涼音的小臉。
“孃親不要難受,爹爹來了給你找大夫……”
“傻瓜,孃親纔沒有生病呢。”
涼音的臉上寫滿了寵溺。
卻是話落之時,身後忽地傳來了一個聲音。
“孩子雖不是拿來養老的,但也不是拿來這樣愛的吧?你將自己的命綁在他的身上,經過他的同意嗎?等他長大了,發現自己一死你也會死,他定然連死都不敢,你用自己的命綁住了他的,不覺得很自私嗎?”
是靈木嗎?
這聲音,似乎真的是他。
涼音緩緩站起了身,“他不會知道,我並沒有給他壓力,我只希望他能安然無恙的渡過一生,自從有了他們,他們便是我生命的全部,你沒當過父親,也當不了母親,自然不理解母愛是什麼東西。”
“是不理解。”
靈木緩緩開口,卻是又道:“但是你這樣的愛,未免有些偏激了吧?我知道你剛纔在幹嘛,用他的血當藥引,給自己下了劇毒,若他真出什麼意外,你就得陪他去……”
說到這裡,他又忽地閉上了嘴巴。
似乎是不敢說下去了。
又好像覺得自己不配說這樣的話。
可是瞧見她這麼做,心裡還是十分不是滋味。
他真真不懂母愛是什麼。
那東西有這麼偉大嗎?
甚至於孩子死了,自己也活不下去?
這也太偏激了!
因爲她的孩子,根本就不想她用這樣的方式愛自己!
涼音的臉色陰沉沉的,前邊是淅淅瀝瀝的大雨,她回頭,忽然瞧見了一臉神傷的靈木。
“這是我自己的事,偏激也好,無理也罷,你不會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