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可能沒有看到,但是作爲蘇幕遮的小徒弟,陸雲對自家師父的動作,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蘇幕遮點頭承認了,“一個小法術罷了,我只是想驗證自己的某個猜想。”若是那件事情並不是吳越做的話,那麼幻象最終是不會被觸發的的。
蘇幕遮從來不認爲自己是個光風霽月,品德高尚的人,有的時候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也會使用一點無傷大雅的小手段,如說今天的這種情況。
狐卿看蘇幕遮的神色不對,便伸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趁機給陸雲使了個眼色——你師父今天這是怎麼了?怎麼精神看起來這麼不好?
陸雲眨眨眼睛,眼神茫然——我也不知道,從宿舍那邊回來之後我師父這樣了。
眼見着問不出什麼,狐卿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蘇幕遮,“小蘇你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我能夠幫忙麼?”
蘇幕遮閉了閉眼睛,低聲答道,“再等一等吧,看警方那邊的情況。我也不能總是麻煩你。”
狐卿微笑,“我們之間還提什麼麻煩不麻煩的話?你若是有事,直接跟我說便是。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
蘇幕遮點點頭,眯起了眼睛,仰頭靠在了副駕駛座位的椅背。長長的睫毛在窗外陽光的照耀之下,在他的下眼眶處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狐卿和陸雲二人都體貼地不發聲了。狐卿打開了音樂,輕快溫柔的鋼琴曲在車廂之內迴盪着,而低沉的女聲則跟着鋼琴曲一起哼唱,纏綿繾綣,氣氛靜謐而美好。
在這樣的氣氛之下,車一直開到了烏煙巷口。狐卿將車停好,解開安全帶,見蘇幕遮依然閉着眼睛,彷彿還在睡,便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小蘇,醒醒,已經到家了。”
蘇幕遮睜開眼睛,聲音還有些迷糊,“……嗯?”
狐卿被他這副樣子萌了一臉,說話聲音都變溫柔了一些,“已經到家了,先下車,等回去再睡。”
“好。”蘇幕遮也解開了安全帶,下了車。
三人一起進了烏煙巷,有些街坊鄰居見到他們,都跟他們打了招呼。現在街坊們都知道這位姓胡的大人物跟小蘇他們一家是好朋友了,所以看到三人一起,並不覺得有什麼怪。若說一開始的時候,大家還因爲巷子裡住進了這麼一位大人物感到驚過,那麼隨着時間的流逝,大家發覺這位大人物的生活方式跟他們也沒有什麼區別,也漸漸地習慣並且接受了狐卿的存在。
回到蘇記之後,狐卿見蘇幕遮難掩倦色,便囑咐他好好休息,並讓陸雲好好照顧她師父,然後回狐宅去了。
等人一走,陸雲去倒了杯熱水,走過來遞給蘇幕遮。看着蘇幕遮罕見的無精打采的模樣,她既怪又擔憂,忍不住關心道,“師父,您這到底是怎麼了?”
蘇幕遮接過杯子,喝了一口水,而後擺擺手,答道,“我沒事。”
“可你……”陸雲當然是不相信他的這句話的。可是她一句話還沒有說完,見蘇幕遮猛地放下水杯,捂住了嘴,急急地朝着衛生間的方向衝了去!
陸雲有些發懵,後知後覺地跟在他的身後,等進了衛生間後,見蘇幕遮對着馬桶,猛地嘔出了一大口血來,馬桶裡的水都被染成紅色的了!
“師父!”陸雲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前,欲要攙扶起蘇幕遮,她急得頭都冒出了細汗,“師父您哪裡不舒服啊?!”
吐了這麼多血,簡直嚇死個人!
蘇幕遮的情況倒是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糟糕,他吐出了這麼一大口血之後,一直附在胸口的那股憋悶之氣,彷彿也隨之一起吐了出來,倒是覺得舒服了不少。
剛纔在車他並非是精神不濟,而是身體不適。還在何瀟宿舍地時候他覺得不舒服,只是在外面一直強忍着。
見陸小云都要急哭了,蘇幕遮把口剩下的一點兒血沫給吐掉。出聲安撫道,“我沒事……”
陸雲用通紅的眼睛看着他,聲音裡都帶了鼻音,彷彿隨時都可以哭出來。“都吐血了還說沒事兒!”
蘇幕遮哭笑不得,“師父真的沒事,不信,你看看這血是什麼顏色?”
陸雲眼眶裡包着眼淚,將信將疑地看了一眼,結果瞬間瞪大了眼睛,“這血,怎麼,怎麼是黑色的?”
可不是嘛,那水已經被染成了黑紅的顏色了,怎麼看都不像是正常血液的顏色。
“這……”陸雲又盯着蘇幕遮看了半晌,吭哧吭哧地憋出一句話,“師父,你難不成…….是毒啦?”
蘇幕遮搖搖頭,對於自家小徒弟的腦洞深感無奈。
陸雲見狀,連忙去倒了一杯薄荷水過來,遞給蘇幕遮。蘇幕遮拿着杯子漱了口,滿嘴的血腥味彷彿都被清涼的薄荷味給沖淡了。他舒服地吐出一口氣,按了沖水鍵,將那些血水全都衝乾淨。
“走吧,咱們出去說。”
師徒倆一前一後地來到客廳。陸雲緊緊地盯着蘇幕遮,非要他給自己一個說法不可。畢竟動不動吐血什麼的,實在是太可怕了。
蘇幕遮將杯子放到桌子,笑得溫柔,“是次送祝鈞回去的時候,咱們都得了功德金光加身,你們獲得的那部分主要提高你們的修爲去了。而我的這部分,卻是起到了鍛體的作用,你也可以將其理解是小說裡洗經伐髓,當然效果沒有那麼神。它將我身體之的一些廢物提煉了出來,現在排出去,對我可以說是有益無害。所以你放心,師父真的沒事了。”
“真的?”陸雲睜着一雙大眼睛,對蘇幕遮的說辭表示了懷疑。
蘇幕遮笑得無奈,“自然是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陸雲一想,倒也是這樣。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了,“那師父您休息吧,午我來做飯。對了,葉玄零呢?今天不是周天麼,怎麼不見他回來”
“他去加班了,他們公司這段時間較忙。”蘇幕遮嘆氣。“昨晚再飯桌傷他纔跟我們說了這件事,只過了半天的時間,你忘了麼?”
陸雲有些心虛,辯解到,“我……昨天看書看忘了。”
“你昨天下午可是玩了一下午,”蘇幕遮戲謔道,“唉怎麼辦,我這小徒弟年紀輕輕的,怎麼記性不行了,真是好愁人。”
陸雲被說得一陣臉紅,留下一句“我去做飯了”,從沙發站起來,逃也似得往後院廚房跑去。
蘇幕遮笑着看人離開,徒然眉頭緊皺,臉色發白,胸口處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
“這是怎麼回事?”蘇幕遮問靈識世界內的檮杌。
檮杌很冷靜地回答。“沒事,正常情況,鍛體,不疼的話能叫‘鍛’麼?忍忍過去了。當然,吐血也是正常的,你吐着吐着習慣了。”
蘇幕遮:“……”說話能不能靠譜點,什麼叫“吐着吐着習慣了”,把身邊人嚇壞了怎麼辦?
“那麼這種情況還會持續多久?”
檮杌想了想,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時間,“半個月吧,在這段期間你的力量可能會有一定的削弱,這也是正常情況。你之前經歷過類似的情況,所以不必驚慌。”
蘇幕遮抹了一把臉——罷了,能夠提升自身力量的話,這點苦對他而言還真的不算什麼。
“我先打個電話,”想通之後。蘇幕遮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你忙吧,你的身體我們幫你看着,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檮杌說完,隱沒了回去。
蘇幕遮坐了一會兒,等到身體的疼痛緩解了一點之後,他掏出手機給隊長打去了電話。隊長說要送點冷眉常用的東西過來,也不知現在到哪裡了。
隊長那邊大概在忙,蘇幕遮打了三個電話纔打通,接通之後,那邊的聲音很嘈雜,蘇幕遮問了情況,隊長扯着嗓子喊道:“我已經讓趙禮給送過去了,估摸着這個點快要到你家了。我這還有事,下次再聊!”
說完他掛掉了電話。
看着自己的手機。蘇幕遮有點摸不着頭腦——趙禮不是回家相親去了麼?什麼時候又回來了?
他腦海剛出現這個問題,聽到外面傳來了敲門聲。蘇幕遮起身去開了門,結果門外站着的果然是趙禮。
趙禮的手拎着兩隻袋子,他朝着蘇幕遮點了點頭,“蘇先生,叨擾了。”
蘇幕遮側過身子,做了邀請的手勢,“趙先生,快請進。”
趙禮跟着蘇幕遮一起走進了房。
確切來說,趙禮這還是第一次到蘇幕遮家裡來,進來之後,他不着痕跡地打量了房間一番——蘇記的面積算不得大,但是收拾的整齊乾淨,從各種傢俱擺設來看,房間的主人是一個很有品味,而且很乾淨的人。因爲自身職業的緣故,趙禮自身也是有些潔癖的,更愛跟乾淨的人交往。所以此時對蘇幕遮的好感也更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