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已經離當年那場災禍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了,但是由於福地的特殊之處,所以佘妙妙的屍身依舊還如三年前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包括那兩隻細白手腕上還未消去的疤痕。但是就是這些傷疤,要了佘妙妙的命的。
福地不易進,所以佘曼曼這三年來還是第一次來到這裡,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妹妹的屍體。
她的眼圈有些泛紅,拿手背揩了一下眼角後。就開始忙碌起來。
佘曼曼從揹包裡把沉睡的小黑貓小心的抱了出來,。上前兩步,將小黑貓放倒了佘妙妙的胸口處,那裡正對着心臟。然後她又退了回來,將蘇幕遮給她的那瓶血液給拿了出來。
接下來就該設置陣法了。
佘曼曼抿了抿脣,擦了擦額角滲出的汗珠。然後又從揹包裡取出一方古樸無華的木盒來,她把木盒平放在地上,又摸出一把銅鑰匙,打開木盒上的鎖,掀開了木盒的上蓋。
那並不算太大的盒子的內部被分成了整整九個完全相同的九塊方格。而在這些方格里面,都放着一隻小巧的透明色的琉璃杯,那杯子真的是足夠精緻了,只有拇指大小,杯口只是淺淺的一小隻。佘曼曼小心翼翼地拿出一隻杯子,這杯子看着小巧,但是重量可不輕。佘曼曼有些心驚膽戰的,生怕不小心就把這杯子給摔了。
好在九隻琉璃杯都被完好無損地拿了出來,佘曼曼耐心地把它們擺放在佘妙妙的屍體邊,形成一個橢圓的形狀。她反覆確定了好幾遍,這纔打開那瓷瓶的塞子,將其中蘇幕遮的血液慢慢依次倒進了那九隻琉璃杯之中。金紅色的血液盛放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趁着周圍白茫茫的一片,十分好看。
佘曼曼控制着手上的動作,堅決不會浪費一滴血液。當最後一滴血液也落進了杯子中後,九隻杯子正好被盛滿。
——陣法終於設置成功了。
然而這也是第一步了。
接下來,自然是要啓動陣法了。
這個陣法,就是利用福地之中靈氣特殊的流動方式,將蘇幕遮血液之中的精華全都吸收出來,然而注入到佘妙妙的屍體與小黑貓的身體之中。等到一個月之後,這血液之中的精華也被完全吸收乾淨了。所以才需要一個月補充一次。
佘曼曼退到後邊,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努力地鎮定了一下自己變得有些快的心跳,然後開始吟誦起那啓動陣法的咒語起來。這咒語自被爺爺教授之後,佘曼曼已經背了幾千幾萬遍了,可以說是爛熟於心,倒背如流。但仍是這樣,她依然還是感到有些緊張……
咒語十分冗長,音調很奇異,像是某種古老的歌謠。漸漸的,佘曼曼靜下心來,她能感覺到,這周圍的靈氣的流動軌跡在發生着改變。就如最爲溫柔的清風,撫慰着焦躁的靈魂。
閉着眼睛的佘曼曼並沒有看到,在她吟誦着咒語的時候,那九隻透明琉璃杯中的血液開始慢慢減少,在杯口的位置,一條條紅色的血氣,就如同紅絲帶一般,慢慢地升了起來,以一個既定的軌道,全部向佘妙妙和小黑貓身體相觸的地方涌了進去。
沉睡中的小黑貓似乎感覺到了什麼,頭頂黑色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緊接着就陷入了更深的沉睡之中。而佘妙妙那張蒼白的幾乎透明的臉頰,也終於慢慢有了血色。
當佘曼曼唸完咒語,再睜開眼睛朝那邊看過去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一時間,她的心中涌入了一絲狂喜——終於,終於成功了!
在福地裡又靜靜地賠了佘妙妙半個小時之後,佘曼曼站起身來,收拾好揹包,決定離開這裡——以她的情況,並不適合長時間待在這福地裡。
“妙妙,等過幾天,姐姐再來看你,你要乖乖的。”就像三年前一樣,每次出門上學的時候佘曼曼都這般同自己的妹妹道別,而那個孩子,總是掛着甜兮兮的笑容。說她在家裡等着姐姐。
陣法啓動成功之後,佘曼曼以後再來這裡的時候,就無需再要那傳送玉符的幫助了。只要她意念一動,就可以來到這個地方。
佘曼曼從福地出來之後,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已經回到了自己的那間小小的出租屋裡。看着空蕩蕩的小屋,佘曼曼還有些不習慣。她本來打算去洗漱然後再休息的,但是腦海中不期然地想起了陸雲今晚所說的話。才邁出去的腿頓時又收了回來。
考慮了好一會兒之後,佘曼曼終於下定了決心。揹着揹包重新除了門——她要回佘家看看自己的爺爺……
而遠在萬里之外的某地——這裡是一個對於人類還屬於未知的區域,大大小小的土地如同島嶼一般懸浮在半空之中。而在那些“島嶼”之下,則是漆黑的,深不見底的深淵。這個地方,沒有任何綠色的植被,沒有水流,沒有動物,甚至連聲音都沒有——宛如人世界的活地獄。
可偏偏就在這“活地獄”的正上空,那無數懸浮島嶼的正上空,卻漂浮着一個巨大的,朝外散發着白光的光球。隱隱有流光在這光球的表面流竄着。看起來神秘而且詭異。
——沒錯,這就是佘曼曼剛纔來到的福地的外面。
而之前那個跟蹤佘曼曼黑衣男人——也就是張公子,站在黑色巨鳥的背上,微微仰着頭,看着那7碩大的光球,自言自語道,“莫非,這就是那福地了麼?”
所謂的福地,自然是福澤深重之地。這些地方在人世間,可又不在人世間。因爲相傳只有有緣的人才能見到它,才能進入到福地之內。
不同的福地的作用是不一樣的,就像今天的這個,又防止屍體不腐的作用,同時還能滋養離體的靈魂。而還有些福地,可以治癒很多嚴重的疾病,有的福地,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有的福地,則會賦予人極好的運道…………
然而,看着這樣的福地。張公子的心中卻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毀了這裡!
想當初,若是他能夠找到這種福地,是不是可以把月兒的屍體送進這裡,或是將月兒的靈魄帶到這裡來滋養?三百年的光陰,三百年的時間啊,月兒豈不是早已經變回了原樣,豈不就可以同自己長相廝守了……
可是,他卻沒有能力毀了他——張公子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痛恨這一點。明明他的力量已經足夠強大的,但對於這處福地,卻沒有任何的辦法——無論他命令自己的式神鳥飛的多高,都沒有辦法夠到那處福地,更遑論親手毀了它!
張公子在這一處待了半個小時,然後拂袖離開了。但是臨走的時候,他心中那個念頭越發的清晰了——
既然這世道不公,上天不仁,那還留着它做什麼。這個時間,早都該重新洗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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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記。
蘇幕遮坐在沙發上,對狐卿的冷眼視而不見。他兀自打開佘曼曼臨走的時候,放在桌上的那隻裝着藥的盒子。待看清楚盒子裡放的東西的時候,蘇幕遮的眼睛裡不由地閃過了一絲驚喜。“居然是這種藥?”
狐卿一個人坐在那裡生了一會兒悶死,見蘇幕遮一直都沒有搭理他。自己也覺得沒意思。此時聽到蘇幕遮說話。便也把頭湊了過去,跟蘇幕遮一起看那盒子裡的東西,結果認了半天沒有認出來那是什麼……
“這是什麼東西?”狐卿皺着眉毛。
蘇幕遮很是高興,臉上的笑容都比平時大了起來,他解釋道,“這是銀硃草。是一種效果很強大的草藥,可以補充血氣,疏通人體之內的阻止。”靈師練習道術的時候,很容易就會產生一些靈力的疏堵,若是不能及時疏通,疼痛還是其次,時間長了會導致靈力無法增長。
當然了,靈師是可以自己慢慢疏通這些阻滯的,但是消耗的時間會比較長。而這銀硃草,對於疏通阻滯的效果卻是立竿見影的。而且對於人體沒有任何的壞處。堪稱是難得的寶貝。
當然了,之所以稱之爲寶貝,不單單是它強大的作用,還因爲它的產量很小——只有再極爲特殊的條件下,由熟練的靈師,才能培育出這種藥草來,
這種藥草對於蘇幕遮的作用並不大,但對於纔開始修習道術的陸雲來說還是很有用處的,所以蘇幕遮打算有時間了把這些藥草做成藥丸,給自己小徒弟使用。
狐卿隨手拿了一根藥草看了看,銀硃草很細,表面大多是綠色的,跟普通的野草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在草杆的內側,卻交織着一條一條,細的跟頭髮絲差不多的,紅白相間的紋路。故而得名“銀硃草。”
又放到了鼻子前聞了一下——狐卿臉色有些發青,一下把手上這跟銀硃草給丟進了盒子裡——這個味道真是太沖了。雖然不難聞,但狐卿的本體是一隻狐狸,嗅覺極爲的靈敏,所以太過於濃重的味道他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