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錢道士目不斜視,帶着陸雲葉玄零兩個年輕人,準備去找人交班。
他們一路往前走,那些鬼怪精魅,一路跟了過去——從樹石後面鑽出來,從房屋之穿出來,從泥土之下爬出來,雖然都是些力量不怎麼強的鬼怪,但是數量這麼多,也實在令人頭皮發麻。
錢道士走了一會兒,看着周圍的場景,有些怪地說道:“怎麼回事,這些鬼怪平時並不會跟着我們?今天爲何會如此反常?”
陸雲往後退了退,略心虛——好像是因爲她在跟紙人的戰鬥,身沾染了引鬼的粉末。有那膽大的鬼怪禁不住誘惑,貪婪地撲來想要攻擊陸雲,卻被早已經暗防備的葉玄零提着雙刀斬殺。
他的戰鬥方式跟尋常的道士天師都不同,風格接近於詭譎,姿勢並非大開大合,卻會在每一個動作都殺掉一隻鬼怪,絕不浪費一點兒多餘的力氣。那兩把彎刀,在他手靈活的如臂使指。看得一旁的錢道士在心大讚。
眼見着撲來的鬼怪越來越多,陸雲也化出長劍衝勁了戰鬥圈。她的戰鬥方式跟蘇幕遮相似,十分飄逸,而且因爲小姑娘的力氣很大,很多高難度的招式都使得十分標準,一把長劍更是被她舞得威風凜凜,充滿了磅礴的氣勢。她的速度和力量都不遜於葉玄零。兩個人雖然戰鬥風格不同,但是配合起來卻相當完美,兩人合作,很快將那些攻擊他們的鬼怪全部斬殺殆盡,最後陸雲使用了一張烈火符,將附近的鬼怪精魅全都焚燒了個乾淨。
全程都沒讓錢道士出手。
看到這樣兩個人類兇殘到這個程度,其他的鬼怪到底害怕了,悄悄地從房頂牆壁爬走,縮在了無人可見的陰暗角落裡,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出現。
看着陸雲二人收了手,錢道士走到他們的身邊,半是誇讚半是遺憾地說道,“兩位小友真是厲害,叫我這個前輩看到反倒覺得愧疚不如了。早知道蘇小友如此會教徒弟,當初我應該將自己的兒子送到他那裡,求他來教授了。”
陸雲暗搓搓地想到——沒用的,師父說這輩子只會收我一個徒弟,你們別想了。
錢道士也只是感嘆幾句,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帶着陸雲葉玄零穿越了半個村子,最終來到了一口水靈前——這是導致村子變成如今這樣的元兇,也是“盤龍”的一隻“龍眼”所在。
因爲佘山村村民的反對,這口井到底沒有被填起來。來村子裡的大師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將古井周圍圍起來,設置了一道封印陣法,並且不允許村民的靠近。而他們,也輪流在古井周圍值守,索性這段時間內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陸雲和葉玄零走到古井附近的時候,看到了井邊站着三個人,其還有一個女人,身材清瘦,穿着一身紅衣,在夜裡顯得格外的顯眼。
他們兩方在古井邊匯合,錢道士寒暄了一陣,讓兩方都對對方有了大致的瞭解。而後他便問,“這幾天勘察的如何了?有什麼發現嗎?”
其一位屠天師搖了搖頭,遺憾道:“沒有,井內的陰煞之氣已經積累的十分濃郁,原本我們制訂了進入古井井底一探究竟的計劃,但是因爲進去之後,眼睛不能視物,這個計劃只能暫時作罷。”
另一位崔道士接過話,“我們也試圖淨化井的陰煞之氣,但是任何符紙法器接近井口,都會失效。”
一時間,他們真的是沒有任何辦法了,總不能貿然進鏡,那樣很可能會丟了性命的。若是當初情況還不是這麼嚴重的時候,這村子裡的人聽從毛道士的話,將這口井封起來的話,那可能不會出現這麼多麻煩事了。
這時,那名紅衣女人——一名姓周的女靈師終於開了口,她看着陸雲,聲音跟她的長相一樣清冷,“你是蘇幕遮的徒弟?”
對於這些前輩,陸雲還是很尊重的。她點點頭,謙遜道:“我是。”
“你師父是個渡靈師,我聽說他徒弟,也是你,也是渡靈師,對不對?”女靈師似乎對蘇幕遮師徒的情況很瞭解。
不過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陸雲也很乾脆的承認了,“我的確是渡靈師。”
“那可以了。”女靈師點點頭,指着古井道,“你跟我過來。”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麼,有人開口詢問了,女靈師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什麼話也不說。
於是陸雲一臉莫名地被女靈師到到了古井邊。只是站在井邊,她感覺到了一陣透骨的寒意,從井不斷地往外冒出,這種天氣裡,井的邊緣竟然結了薄薄的一層冰。
陸雲被女靈師按在井口,讓她往裡看。
陸雲極目望去,只看到了一片濃霧的黑色霧氣,井的情況全都遮了個嚴實,於是陸雲很誠實地說道:“什麼都看不到。”
女靈師從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冷哼,又道:“將你身體裡的靈力盡量往眼睛逼,直到打到你承受不了的那個限度位置。”
其他人看到她們倆的動靜,也一起圍了過來。
陸雲忽視了這些人,將右邊眼睛用來僞裝瞳色的黑色瞳片去了出來,露出了瞳孔原來的銀灰色。她依照這位女靈師的話,調轉身體裡的靈力,讓它們往眼睛裡傳送而去。這個過程陸雲很熟悉,所以做的時候也沒有多困難。但是女靈師一直在旁邊注意着她的情況,見她似乎想要此停下,立時發出了一聲冷喝,“繼續!”
陸雲一愣,只能繼續往眼睛裡傳統靈氣,剛開始的時候還好,但是一旦超過了某個界限,這個過程開始變得痛苦起來。陸雲覺得右邊的眼球發脹的,慢慢的,這種脹痛感變成了刺痛感。陸雲的右邊眼鏡開始流出眼淚來,但是旁邊的女靈師依舊不容許她停下,一再喊着“繼續”。
陸雲不敢停下,隨着靈力越來越多的輸入,那種疼痛的感覺從眼球,開始往陸雲的大腦裡蔓延。這種感覺簡直是種折磨,陸雲的表情都因爲痛苦變得扭曲。
其他人見狀,並不懂這位女靈師究竟要做什麼,紛紛勸她不要逼迫人家小姑娘了。其尤以葉玄零最爲心急,伸手想去拉陸雲。不過女靈師的速度他更快,伸手把他的手拍開了。
兩個人的視線對,似乎“噼裡啪啦”地燃起了火花,女靈師從這個小男孩兒的眼睛裡看到深刻地敵意,突然勾起嘴角,道,“你現在要是讓她停下的話,是再害她。”
葉玄零一聽,也不敢再去阻止陸雲了,他眼神十分不善地看了這女靈師一眼,憋屈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再說話了。
而這一場因爲陸雲而起的小小衝突,陸雲完全不知曉。她整個人都沉浸在那種痛苦卻又玄妙的感覺之,忍着疼痛,強迫自己往眼睛輸入靈力,終於,在達到了某個點的時候,陸雲似乎聽到了自己的意識深處傳來了一聲碎裂聲響,似乎什麼屏障被破開。這一刻,她的身體開始瘋狂地吸收起周圍的靈氣來,甚至帶動氣流,讓周圍產生了微風。
陸雲則是腦一片空白,意識暫時失去,身體軟軟的倒下來。葉玄零快要嚇死了,趕緊前去扶住她,伸出兩指探了探陸雲的頸側,確定那裡還有脈搏跳動,這才悄悄地鬆了一口氣。
他抱着陸雲,用眼睛朝那女靈師的身子甩/刀子,忍着怒氣道,“前輩是否該解釋一下,小云爲什麼昏過去了?”
其餘的道士天師也不贊同地看着女靈師——這不是欺負孩子嗎?
女靈師的表情很淡,在葉玄零慍怒的目光之,稍微給陸雲檢查了一下,然後摸出一隻瓶子,從裡面倒出兩粒藥丸,準備黑陸雲喂下去。
葉玄零護着陸雲,不讓她動手,生怕這個女人會趁機害小云。
女靈師不鹹不淡地說道:“你不用防備我。說起來,她師父蘇幕遮,還算我半個徒弟。”
此話一出,在場除了昏迷的陸雲之外所有人都愣住了,不明白這又是個什麼發展。
實際女靈師曾經也到張家做過客,給張家弟子當了一段時間的老師,而那時尚且年幼的蘇幕遮自然也在其。女靈師對這個年紀雖小,但是天賦其高的小弟子印象十分深刻。所以教授起他來格外的用心。不過後來她離開了張家,沒有再關注蘇幕遮的消息了。
女靈師並沒有解釋的打算,她趁着葉玄零發愣,將那兩粒藥塞進了陸雲的嘴裡。葉玄零這次沒有再阻止,隻眼神複雜地看着她的動作,等她收手後,他接過其他人遞來的一瓶礦泉水,給陸雲餵了一些,幫助她將嘴裡的兩顆藥吃下去。
不過這藥倒是真的挺有作用,不過兩三分鐘之後,陸雲便在葉玄零的懷裡醒了過來。葉玄零一直仔細地觀察着她的情況,自然親眼目睹了陸雲睜眼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一跳——因爲他發現陸雲的那隻右眼,瞳色較之於之前,變得鮮亮了不少,已經很接近他師兄的瞳色了。
他心有了一個猜測……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小云,你感覺怎麼樣了?”
陸雲從他懷裡出來,摸了摸眼睛,道:“我現在感覺很好。”
前所未有的好。
她的右眼現在一片清明,可以看到的“距離”又變遠了不少,似乎原本一直桎梏着她的某樣東西,徹底消失了。
“你沒事好。”
女靈師打斷了他倆的“你儂我儂”,對陸雲道,“你再試試剛纔我跟你說的方法,往這口井裡看。”
陸雲照做了,這一次,她再沒有了之前的不適感,很輕易地把大量的靈力傳送到了眼睛。而她在目視着這口古井的時候,所看到的內容,同樣也發生了變化。
眼前不再是一片濃重的黑屋,陸雲可以看到凹凸不平的井壁,以及泛起微微漣漪的井水。
她將自己的變化跟女靈師說了,女靈師點點頭,臉露出一個還算滿意的表情,“你再試試,能不能再往裡看,看到井底,看看井底到底有什麼東西。”
陸雲繼續依照她所說的做,“視線”一點一點地往下移,穿過井水,漸漸往下,往下,再往下,昏暗的井水似乎被一盞明燈照亮,每個細節陸雲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靈力有了透支的感覺,但是陸雲不肯停止,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看,終於,視線觸到了井底,以及沉在井底面的,一樣黑乎乎的東西。
她擡起頭,連忙將自己的這個發現告訴給了衆人,衆人皆感到十分激動——畢竟這麼多天的調查,現在終於有了結果。總不像是之前一直吊的人不不下那麼難受。
“陸小友,你能看得到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嗎?”有人問出了大家的心聲。
“看不太清楚,它被一團陰氣包裹着,我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陸雲仔細回憶着那東西的形狀,“不過從外表看,那好像,是一口棺材。”
她的這個結論一說出來,現場的人都沉默了出來。老實講,棺材是他們預料之的答案,然而卻也是最壞的答案。
一般的棺材根本污染不了“龍眼”,除非是封印了極惡之鬼,極邪之妖,極兇之魔的棺材,纔會達到此種境界。這兩種都稱不“凶煞”的東西相互匯合,“龍眼”被污染,所滋生出的陰煞之氣,又會反過來滋養棺材裡的東西,增長其實力,是一個惡名循環的例子。
沉默着沉默着,終於有人開了口:“既然已經確定井底有東西了,那麼當務之急是將其撈出來,避免它繼續禍害這佘山村。”
哪怕撈來的真得是口棺材,那也等……撈來再說。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誰下井去將井底的東西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