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 出慧心

一眼見到面前這位老人,方雲伊臉上止不住的笑意,那種溫和是方天銘從小到大都沒有見過的。望着已是年過百歲卻身體硬朗的外公,方雲伊灑笑了兩聲道:“老鬼,你還活着呢?還有空下棋,真是老驥伏櫪呀!”

老人被方雲伊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棋子乓的一聲掉在了棋盤上,一臉驚悚的回過頭來,見方雲伊和方天銘這對父子不住的對着自己笑,他也是尷尬的笑了起來,解釋道:“人來老了,膽子也小了!小鬼,怎麼想起回來看我的!”

方雲伊一把拉過方天銘道:“老鬼,看看,這是我兒子,還行吧!這次帶他回來看看,也免得不知道自己出身何門何派!”

方天銘到是很乖巧的在老人家面前叫道:“太爺爺!”

這話讓浮沉逍遙聽的心裡舒服,不過他打量着方天銘的眸子忽然變得飄忽起來,楞了半天神,乎的一聲朝癱坐在了地上,手中拂塵也被嚇得扔掉了,不過很快他便回過神來,笑道:“老了,老了,突然出現了這麼大個重孫兒,被嚇着了!嚇着了!”

雖然浮沉逍遙嘴裡這裡說,但是方天銘和方雲伊知道,這老傢伙的修爲高的離譜,怎麼可能就這麼被嚇着了。

浮沉逍遙雖然說一頭銀絲,但是這面容卻光滑紅潤,哪裡像是個年過百歲的人,如果換上一頭青絲,那和方天銘他們站在一起看上去絕對像是兄弟三人。這中奇怪的現象,讓方天銘感覺到心驚。心道: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返璞歸真。

浮沉逍遙深深地望了一眼方天銘笑道:“你叫方天銘對嗎?”

“是的,太爺爺!”

“來來來,幫太爺爺看看這盤棋還有救沒!”浮沉逍遙笑聲,將方天銘引到了自己面前,方雲伊知道這是老傢伙要考他,所以自然而然的不說話,看着自己兒子的發揮。

方天銘的棋藝本來就不弱,再加上天庭衆多寶典的餵養,可謂是棋道高手,看過的棋局也是數不勝數。

“咦??”方天銘忽然驚奇的咦了一聲。

浮沉 逍遙有些興奮道:“孩子,是不是看出什麼門路來了?”

方天銘皺眉,指着這盤棋道:“這,這殘局不是人間該有的呀!看起來這麼熟悉,卻又,想不起是哪裡見過了!”

浮沉 逍遙見方天銘一口就說出了此殘局並非人間該有,心中嘎登一下,而方雲伊也被勾起了興趣,想看上一眼,但是當方雲伊心神融入棋中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巨大的衝力,一道黃色的光蘊照耀全身,身形不住的往後退了兩步,驚呼道:“這棋,這棋。。。。。”

浮沉逍遙連忙止住了方雲伊,笑眯眯的望着方天銘道:“孩子,可有破法!”

方天銘此刻已經將心神融入其中,只覺得到處都是兵荒馬亂,鐵蹄錚錚,自己置身其中無比渺小。黃沙落日,裂甲殘騎,已經是無力迴天了。不過在天空的盡頭,卻凸顯出一方妖豔的火光。

“半城煙沙,血淚落下,殘騎裂甲,鋪紅天涯!”方天銘嘴裡喃喃自語道,乎的,眼中一道光芒閃過,方天銘驚奇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乃是當年通天道人和東皇太一佈下的棋局,是的,沒錯!”

這回方雲伊和浮沉逍遙都驚呆了,浮沉逍遙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記得,我記得!”方天銘說着似乎有些激動。

當年通天道人成聖之後,大愛天下,有教無類,所以和妖族關係甚爲密切。巫妖大戰前三千年,通天道人曾經和東皇太一佈下此局,是想要告訴東皇太一巫妖大戰猶如這棋局一般,再無破解之法,東皇太一不信,硬生生的將此局研究千年,終究找到了破解之術。

而這破解之道別記錄在天庭寶典之內,方天銘當時也是匆匆翻過沒有來得及詳查,不過他還依稀記得其中微妙關節。

“啪”一指落下,白棋一大片棋子被殺光,浮沉逍遙楞了一下,黑棋也落了下來,兩人連走百手,黑白雙方纔微妙的平衡了起來,白子隱約之間還多出半目棋來,浮沉逍遙一下子就驚呆了道:“破了,破了,破而後立!破而後立!”

回過神來,浮沉逍遙正色道:“天銘,你跟我來!”

方雲伊也點了點頭,示意讓方天銘過去。

跟隨着浮沉逍遙,方天銘來到了一間密室之內,密室很是古樸,只有一張牀,一個蒲團,方天銘尋思着可能是浮沉逍遙的住所。

牆壁之上還掛着一張身穿紅色道袍道人的畫像。畫像對面,絕大的道子雕刻在牆壁之上,熠熠生輝。浮沉逍遙在畫像前跪地道:“浮沉島第兩百三十五代浮沉逍遙,不負祖師重託,終於尋到有緣之人,傳下逍遙道統,請祖師明鑑!”

說話浮沉逍遙朝着方天銘招手道:“孩子,過來!跪下!”

方天銘有些不知所以的跪在了畫像面前,但是出乎意料地是畫像中的道人卻別過臉去,臉上還有些惶恐之色。似乎根本就不敢受方天銘這一拜,方天銘饒是有些納悶。浮沉逍遙則是一臉惶恐,不知道如何是好。

畫像再次掀起一陣波瀾,畫像上的道人朝着浮沉逍遙揮了揮手,突然屋子裡面發出了一陣光亮,金光背後出現了一首詩,浮沉得道已千年,不受世俗絕壁淵。晴空十日達者路,三足鼎立是先賢。

“這。。。。。”浮沉逍遙心中不禁疑惑起來,怎麼也揣摩不透鬼谷祖師給自己的這四句詩揭到底是什麼意思。

其實方天銘心中更加疑惑,心道:怎麼這畫像還會作詩。

浮沉 逍遙默唸着這幾句詩,猛的轉過臉來,死死的盯着方天銘,一種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油然而生。面對着浮沉逍遙,方天銘感覺他的威懾力要比蕭剛大的太多了,難道說他已經成神了,但是不可能啊!那又爲什麼會有如此大的壓力呢?方天銘此刻根本就來不及思索其中關竅。

就見浮沉逍遙眉宇一皺,他眉心一道亮光閃過,一下子照亮了整個屋子。

方天銘驚呼道:“慧心!!”

“不錯,正是慧心。”浮沉逍遙笑嘻嘻道。不過那眉宇間的銀白色光芒更甚,直照的方天銘渾身都要裂開一般。光芒漸漸聚攏,在浮沉逍遙的眉間形成了一隻巨大的心,心卻是豎着的,還不斷翻動着。

“啊~~~~”淒厲的叫聲從房間裡面傳了出來,使得整個浮沉島都陷入了一陣恐慌當中,方雲伊此刻更是手足無措。

房間內的浮沉逍遙原本還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他就笑了起來,望着那道銀色光芒照耀下的身影,逍遙天機道:“想不到,想不到,等了百年,你終於出現了。”

就見那從慧心散發出來的銳利光芒,照射在方天銘的身上,然後間接打照在牆壁之上,顯出的並不是方天銘的影子,而是一隻巨大的神鳥,三隻腳,口中噴火,比之鳳凰更加神俊,碩大的羽翼不斷的撲打着,綻放出金色的光芒。

“孩子,看看你的身後?”浮沉逍遙笑道。

痛苦萬分的方天銘很勉強的轉過頭,饒是嚇了一跳,驚恐道:“這是我嗎?這是我嗎?不,這是三足金烏,這是三足金烏!”

浮沉逍遙笑道:“這就是你,你就是三足金烏!”

“吼~~~~”犀利的吼叫聲再次直衝天際,就在方天銘雙眼慢慢變成紅色,張牙舞爪,面露猙獰的時候,一道淡淡的綠色籠罩在了他身上。巨大的鐘在他的額上涌出,鐺的發出一聲幽靜深遠的聲音。

“混濛鍾!”方天銘喃喃自語了一聲,隨即盤膝而坐,在天眼的照射下,默默調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天銘就感覺自己的眉心一陣跳動,撕裂的感覺涌了上來。一旁的浮沉逍遙猛的驚呆了,道:“慧心,這小子居然要出慧心了,難道是我剛剛的慧心照耀的緣故嗎?”

此刻已經來不得多想,浮沉逍遙吼聲道:“氣凝丹田,意守靈臺,你現在在開天眼,只要慧心一出你就能成爲半神之體!”

不過此時此刻方天銘根本就聽不見逍遙天機的聲音,因爲有混濛鍾護着,所以心境異常平和,不似剛剛那般暴躁了。嘴角輕揚着笑意,口中似乎還默唸着什麼,方天銘如此輕鬆的表情,這才讓浮沉逍遙放下心來。

浮沉逍遙又觀察了一會兒,見方天銘已經度過了出慧心的最危險期,這才捏了一把汗,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這時候,方雲伊和一衆浮沉島的人已經在外面等候,浮沉逍遙望了他們一眼,沒好氣道:“看什麼看,沒事的都回去吧!回去吧!”

見老祖沒事,大家也就放心下來,三三兩兩的離開了。見衆人離開,方雲伊才迫不及待的上前,急促的問道:“老鬼,我兒子怎麼了?剛剛,浮沉島天空風雲變色,一道光芒直衝天際,到底是怎麼回事?”

浮沉逍遙無奈的笑道:“出慧心,是出慧心!那小子修煉的乃是上古天界功法,此刻估計已經到了瓶頸,正巧遇到我慧心照射,激發了他出慧心的潛力!看來這世界上馬上就會多一個半神出現了!”

“出慧心?你開玩笑吧!那臭小子能夠出慧心?不是說經過七次雷劫之後才能出慧心嗎?”方雲伊不解道。

“七次雷劫,那是對武者而言的。對於他這種修煉上古巫妖法術的人來說,出慧心只不過是個小事而已。”浮沉逍遙道。

“小事?,那什麼纔是大事?”方雲伊沒好氣道。

“大事?這小子的修爲太快了,估摸着馬上就要天降雷罰,而且是最爲厲害的九天雷火,你要有心理準備啊!”看着方雲伊下意思的退了兩步,嘴角不斷的抽搐着,浮沉逍遙再次笑道:“小鬼,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啊!不過,不用擔心,那小子身上有上古法寶,而且應該是傳說中的混沌至寶,保命是沒話說了,不過這一身修爲,就很難說了!”

方雲伊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道:“老鬼,你雖然沒有練過星象占卜,但是你說話從來不錯,這次我也希望他不會有事!”

浮沉逍遙收回了剛剛嬉笑的麪皮正色道:“他不會有事的,作爲浮沉島的下一任門主,他也不能有事!”

方雲伊沉吟了一下道:“老鬼,你決定了嗎?”

浮沉逍遙搖了搖頭道:“不是我的決定,是鬼谷祖師的決定!”

方雲伊淡淡一笑道:“看來那小子又有得忙了!”

“在這個世界上,力量越大的人責任就越大,難道你不知道嗎?忙一忙對於他們年輕人來說並不是壞事。那小子不是說過要醒掌天下權柄嗎?有了浮沉島的支持,他的道路會走的很輕鬆的!”浮沉逍遙笑了一聲接着道:“好了,沒有個三兩天,這孩子是不會醒過來的,陪我下盤棋,等等他吧!”

“好!”

浮沉逍遙和方雲伊這盤棋一下就是兩天,兩人不吃不喝,光是下棋。不過陳洛河的心神卻總是不寧,總會不時的將目光投向遠處的屋子。說來也奇怪,方天銘坐落的那間屋子裡面不時的總會綻放出青色的光芒。

“看來你的心神總是得不到平靜,這棋下的,已經沒有當年劍走偏鋒,叱吒風雲的味道了!”

方雲伊苦笑了一聲,索性將手中棋子扔掉,道:“哎!誰遇到這種事情總會分神的,我就這一個兒子,所以。。。。。。。。”

方雲伊的話似乎勾起了浮沉逍遙的一點回憶,平靜的臉上帶着一點苦澀道:“趙還好吧!”

“嗯!”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道:“他現在很好,還有了一個女兒。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浮沉逍遙很急促的問道。

方雲伊打趣道:“看來你還是很關心他的,那爲什麼在他小的時候。。。。。。。”

浮沉逍遙長吁了一聲,道:“雲伊啊,我趙春書的親人不多,現在就剩你和他了,人老了老了,就有一些感慨,我就盼望着有一天他能夠原諒我,不像他父親一樣怨恨我一輩子。我雖然有悠長的生命,但是被親孫子嫉恨,那很不是個滋味!”

“當年的事情誰錯誰對又有誰說得清呢?就好像我和天銘一樣?”方雲伊苦澀道。

“你和天銘怎麼了?”浮沉逍遙接過話來問道。

“哎~~一言難盡啊!”方雲伊臉色越發的難看了起來,道:“三年前,天銘那個時候還是個平凡的高中生,一心想要接管我的武館,過一些平常人的生活。可是,我卻硬生生毀了他。。。。。。。。。。。”

述說了許久,方雲伊才問道:“外公,你說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小趙的女兒和天銘到底該如何是好啊!”

浮沉逍遙也低下頭,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自己這位外孫和自己當年的手段如出一轍,他只得靜靜的嘆息了一聲:也許這也是自己更加偏愛這個外孫的原因吧!

就在此刻,一個悲嘆的聲音打破了在場的平靜:“我不怪你,畢竟天下無不是的父母。至於趙思思,那已經是過去了,過去的事情,那就是永遠的過去,順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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