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34 （4000字）
秦少謙的震驚，更是不置可否。
當他和李元讓離開那個巷口，回到督軍府時，已至深夜。秦少謙點着旱菸坐在書房着李元讓，雙眼分外的糾結。而從來都很少吸菸的李元讓，更是夾着一支菸，眉頭緊蹙的望向窗外。但是已至深夜，窗外漆黑一片，秦少謙不知道他在什麼。
“那個柳紅妝……你清楚她到底是什麼人麼？”
秦少謙從煙霧繚繞擡起頭着李元讓，幽幽的問。李元讓轉過頭來，擡起雙眼了秦少謙一眼，遲疑了片刻，終於開口。
“她本是春滿樓的琵琶女……”
秦少謙一聽，眉頭微微蹙緊，隨後劍眉一挑向李元讓。
“你覺得，如此一個傾世容顏，又進退自如淡定如萍的女子，會僅僅只是春滿樓的琵琶女麼？”
“開始我也懷疑，但是後來經我查實沒有發現可疑之處！少謙，她的美麗，讓我們對她失去了信任！”
“是她的美麗，讓你失去了戒備！”
秦少謙斬釘截鐵的說。李元讓本想反駁，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的沉迷。但是並非緊緊沉迷於她的美麗，還有她從容不迫的膽識，和敢愛敢恨的情懷。這是世間女子少有的，柳紅妝那種近乎於男人般直接或者果斷的情感，讓李元讓感覺到熱烈的同時，幾乎難以招架。
秦少謙這李元讓不動聲色的站在那裡，站起身來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讓，外面的女人形形色色，縱使有傾世容顏，也只是曇花一現！況且你我身份特殊，更難得有一份純粹的愛情！小蝶對你一心一意，你不能對不起她！”
李元讓在秦少謙的勸說向他，雙眼糾結。秦少謙說的意思他當然明白，可是他就是很氣自己這一點。他明明什麼都懂，卻還是想要朝相反的方向走。他自知與小蝶夫妻恩愛，小蝶賢惠溫柔，更是爲了他願意鞠躬盡瘁的幫助秦少謙，可是縱使他什麼都知道，也知道不應該和柳紅妝曖昧不清，但他還是在心裡牴觸自己這樣做！
他糾結的眼神讓秦少謙感覺到心狠狠的一沉，雙手從他的肩膀上拿了下來。
“不是說你們僅有幾面之緣麼？元讓，何至於如此？你現在抽刀斷水還來得及，不要鑄成不可挽回的錯誤！”
“少謙，爲何柳紅妝就是個錯誤？”
李元讓的反問讓秦少謙爲之一驚，這麼多年來他們從沒有因爲什麼事情發生過分歧，縱使有，也只是相互商議，沒有產生什麼質疑和攻擊。這次他們言語上的巨大分歧，讓秦少謙感覺到震驚。他一直以爲元讓和小蝶恩愛有佳，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像他們這樣相伴到老，但是他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沒有經歷過痛苦的人，並不知道幸福是什麼滋味？況且李元讓和柳紅妝所經歷的，在他到花甲之年時回憶起來，都並沒有覺得後悔。而是一直覺得，和柳紅妝在一起時的他，有着今生最幸福的時光。
“元讓，最幸福的莫過於你和小蝶這樣相守到老，我們一生有一個深愛並且深愛自己的女人就足夠，柳紅妝來歷不明，更是個風塵女子，你讓小蝶情何以堪？”
“風塵女子？少謙，試問我們誰不出身風塵？浮塵亂世，何謂出身？柳姑娘只是一個苦命的女子，如果命運可以選擇，也許，她想生來就是總督的女兒或者夫人！可是她沒得選擇……”
“元讓……你如此庇護她？你認準了她？”
秦少謙震驚！李元讓眉頭糾結的向秦少謙，隨後煩亂的點燃一支菸，並將煙盒猛的一扔，摔在了秦少謙的身上。秦少謙雙手一擡，將煙盒接住，疑惑的向李元讓。
“少謙，你我情同兄弟，本不該因爲女人爭吵！不過既然已經發生了，我也不想解釋什麼！我自認爲自己這麼多年和小蝶的生活無風無浪，還算幸福！但是愛情，似乎並不是幸福就能詮釋的！你人生缺少的是什麼？我覺得，你缺少的那些，就是你遺失的愛情……”
“……”
“而我和小蝶缺少的那些怦然心動，和牽腸掛肚，柳姑娘全數給了我！就像多年來你自認外莫紫萱是你的愛情，而你活在孤獨和寂寞之，給你溫暖和撫慰的那個人，偏偏不是她！”
“……”
“我不想說藺美縭纔是你的愛情！但是如果是我，就會分辨清楚，到底什麼纔是自己想要的！我想要的，就是柳紅妝帶給我的感覺，我深知那種感覺與愛情有關！”
李元讓說着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朝門口走去。秦少謙想要再說什麼，卻深知自己已無話可說。有了七房夫人的他，竟沒有李元讓的透徹！也許他們對愛情的定義並不相同，但是他們卻都在追隨自己的感覺前行。李元讓追隨的是生活那些不曾擁有，而他追隨的，到底是什麼呢？
他曾想要一生都執着於對莫紫萱的愛情，可是爲什麼聽到李元讓那樣說，他的心竟然開始動搖？多年來他的確是生活在孤獨和寂寞，而他自認爲自己唯一深愛的莫紫萱，卻無法給他想要的撫慰和溫暖！而他的這種缺失，藺美縭卻不止一次的給了他！難道正像李元讓所說的，生活所缺失的那些，就是我們遺失的愛情？
李元讓關門的聲音讓秦少謙突兀的回過神來，藺美縭那倔強又固執的小臉浮現在他的眼前。那個爲了他連命都能不要的女子……如今，是該醒了吧？
……………………
“少謙——”
藺美縭驚呼一聲，從牀上起身。雷子明和譚碧籮急忙衝到窗前，臉色一直蒼白的雷子明此刻顯然已經恢復不少，但是上去依然十分憔悴。他似乎沒有顧到自己也是從那深潭死裡逃生的，緊張的眼神在藺美縭的身上蔓延開來。
她猛的從牀上坐起身來，雙眼警覺的打量着四周。蒼白的小臉和毫無血色的嘴脣讓雷子明心生憐憫，圓滾滾的大眼四處的打量着，像是在尋找什麼。譚碧籮知道她一定是在尋找秦少謙，因爲她就是喊着秦少謙的名字醒來的。她無措的了一眼雷子明，雷子明似乎也意識到了局面的尷尬，二人紛紛避開了秦少謙這個名字。
“美縭，你沒事了吧？”
雷子明和譚碧籮幾乎異口同聲的問出來。藺美縭慌忙的搖搖頭，隨後一把拉住譚碧籮的手，雙眼渴求的着她。
“碧籮姐姐，少謙呢？他沒事了吧？我剛剛夢見他……夢見他毒發無藥可救！他沒事吧？他在哪裡？”
藺美縭對秦少謙的緊張讓雷子明蒼白的臉色更加的黯淡，她在醒來的第一瞬間就尋找秦少謙的身影，幾乎沒有到坐在她的牀邊，一眼關切的着她的雷子明。而雷子明的臉色，此刻也分外的蒼白，她甚至都沒有問上一句你還好麼？
譚碧籮出了雷子明眼的失落，反手抓住藺美縭的手。
“少謙沒事了！督軍府有事，他快馬趕回去了！”
“他的毒還沒有完全解，身體還沒有恢復，怎麼可以快馬兼程？”
藺美縭說着就不顧自己的身體想要從牀上起身，雷子明和譚碧籮相互對望一眼急忙拉住她。
“美縭……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很虛弱，不能下牀！”
譚碧籮拉着藺美縭，無奈的說。
“不行，我要下去，少謙他……”
“你瘋了是不是？這個樣子怎麼下牀？你要下牀幹什麼？躺回去！”
“我要回府！少謙一個人上路很危險！”
“他現在早就已經到了！你追不上了！躺回去——”
“我要去……”
雷子明幾乎有些氣憤的咆哮，可是藺美縭還是不管不顧的想要下牀，那一瞬間雷子明的情緒被逼到了頂點。他爆紅着雙眼抓住了藺美縭的肩膀，讓她直視自己。藺美縭大驚的向憤怒的雷子明，雷子明緊咬下脣，不忍開口，卻終於開口。
他猛的一緊藺美縭的肩膀，幾乎將她抓到了自己的面前，雙眼尖銳的着她。
“你此刻趕回去，只會目睹秦少謙和別的女人親親我我！你爲了他連命都不要了，他卻撇下半死不活的你跑回了督軍府！你現在是想幹什麼？你想讓全世界的人到你有多麼的偉大麼？我告訴你，我到的不是你的偉大，是你的可笑，可笑——”
“……”
雷子明瘋了一樣對着藺美縭咆哮，藺美縭雙眼彙集着晶瑩的淚水，一言不發的着他。在她那閃爍無措的表情，雷子明的心卻感覺到莫名的一疼。雙手更用力的抓緊她的肩膀，臉離她更近！
藺美縭雙眼驚慌，閃爍。雷子明胸膛起伏，悶痛。
“在你半死不活還喊着他名字的時候，他早就不顧你的生死，快馬加鞭趕到了莫紫萱的身邊！如今你還想去追趕他的腳步？你不是可笑是什麼？藺美縭，你自己說，秦少謙到底把你當成了什麼——”
“……”
“你就寧願活在他這樣無視你的世界裡，也不到我的存在是麼？你不到麼？和你出生入死的是我！是我——秦少謙他爲你做了什麼？啊？”
“子明……”
雷子明近乎失控的情緒讓譚碧籮適時的打斷了他。雷子明稍稍冷靜下來着藺美縭，她已經快要被雷子明的雙手捏碎般僵持在那裡，不作聲，也不反駁，只是滾動着隨時可能掉下淚滴的雙眼着他。那一刻內心的糾結，幾乎讓雷子明感覺快要不能自已。
他緩緩的鬆開抓住藺美縭的手，猛的站起身來。藺美縭的身體重力向下，跌坐在地上。譚碧籮扶住她，將她撫向了牀榻。聰明的譚碧籮見雷子明站在那裡沒有離開，而藺美縭也安靜的坐在那裡，自然知道此刻走出這裡是對她來說最好的選擇。她拍了拍美縭的肩膀，走到雷子明身邊是又示意的了他一眼，走出了營帳。
譚碧籮走出營帳後，藺美縭着雷子明那上下起伏的肩頭，知道他的情緒還沒有平復。她當然知道這個男子已經陪伴了她出生入死，可是她就是在醒來的第一時間喊出了秦少謙的名字！她知道那是自己心本能的呼喊，這個呼喊，來源於秦少謙在她心的位置。
她自知今生與雷子明無緣，可是她欠這個男子的，該怎麼來還？
藺美縭緩緩的起身，走到了雷子明的身後。遲疑了良久，擡起一支纖細的手臂，放在了雷子明的肩頭。雷子明身體一抖，低垂着下巴着藺美縭放在他肩頭的手。
“雷子明，謝謝你救了我！而我也相信，沒有你我不可能活到現在！我欠你一條命，如果有需要的時候，我一定願意用我的命來償還你！”
“我要你現在就還！”
本應含情脈脈，本應溫情萬千的時刻，雷子明卻猛然轉過身來，藺美縭雙眼大驚。他低垂着下巴，雙眼徑直擡起向藺美縭。
“既然你欠我一條命，那麼你的命就是我的！既然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藺美縭快速後退兩步。
“我的人是少謙的！也許你會嘲笑我，也許你會諷刺我！也許少謙不愛我，也許我瘋了，可是我就是愛他！我的人就是他的！”
雷子明上前兩步，步步緊逼。
“不是也許，我就是會嘲笑你！我就是會諷刺你！秦少謙也就是不愛你！你也就是瘋了！不過沒關係，我依然愛你……我陪你一起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