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工作?”
白澤搖了搖頭,轉過身體乾脆把我抱在了懷裡。見他神情有些迷離,我不禁緊張起來,難道他又想……這一陣子白澤都分外勤快,特別是在美國的那一個月,我撫了撫額頭,若是再這樣不知節制,早晚會頂着一個大肚子,我可不想未婚先孕。
於是我掙扎着要從他身上下來,可這傢伙抓得死緊。
“一微,看這個。”
聽出他語氣的正經,我依言轉身。電腦屏幕上,是幾件婚紗的成稿,白澤一一往下翻閱,另外一組照片是幾隻戒指的設計圖。
我驚愕擡頭,心跳已經亂了頻率。
“現在準備這些會不會太快了?白伯父還沒有答應……”
一根手指封住了我的脣。
“不早不晚剛剛好。這些都是我們在美國呆的那個月我請設計師做的圖,你看看喜歡不喜歡,若是有什麼修改的,咱們及時溝通,好讓成品也儘快寄來。”
美國……那個月?
我一瞬間明白過來,又是感動又是羞愧。
就在我忐忑不安不知道如何和白伯父會面時,白澤已經默默地在準備着婚禮的一切。看來他那句對陸景商說的結婚,並不是一時興起。
我一件件瀏覽着婚紗和鑽戒的設計圖稿,看右下角的簽名,這些均是出自業界著名的大師之手,每一件都很抓人眼球。
見我選好,白澤又和我溝通了一下各項細節,認真細緻,簡直比我這個新娘還上心,之後親自發了郵件。
這有些先斬後奏的架勢,我還是有些擔心。
“……萬一白伯父到時候還不答應怎麼辦?”
白澤淡定微笑。
“不會,你就專心嫁給我好了!”
“呃,難道你揹着我做了些什麼?”
這自信滿滿的態度讓我不免懷疑,白澤卻只是微笑。
“沒有揹着,不過很快你就會知道了!”
這個很快,沒想到居然這樣快。我和白澤才吃完早餐,他便接到了白老爺子的電話。
“你這不孝子,還不快給老子滾回來!”
高八度的分貝直接衝破話筒闖出來,聽得我一陣心驚肉跳。
“怎麼了?”
白澤臉上的笑意越發深。
“別擔心,是關於我們的事。”
當我們驅車來到白家別墅時,白老爺子已經在客廳裡等了好大一陣子,隔得老遠就能感受到他的怒氣。見我們進來,白宇琦又想故技重施賴着不走,不過這一次卻沒有得逞。
等到房門合上,客廳裡只剩下我們三個人時,白老爺子杵着柺杖三兩步就走到我們面前,操起柺杖就向白澤狠狠打下來。
我心道不好,想也沒想就擋在白澤面前,白澤自然不會讓我白白捱打,又把我扯到身後,這樣一拉一擋,我們雙雙倒在了地毯上,我一個不穩便被白澤反身護住,眼見柺棍重重落下,預料中的疼痛沒有降臨,自然是落在了他身上。
若是別人我一定會和他拼命,可偏生是白澤的父親,感受到白澤渾身顫了顫,我狠狠地抱住他,十分心疼,顫聲道。
“……疼不疼?”
白澤搖搖頭,把我從地上拉起。
我正要開口質問白老爺子爲何這樣不講道理,白遇春已是丟下柺杖,面露悽色。
他盯着我們看了一看,終是有些疲憊地擺擺手,年逾古稀的背影有些落寞。
“你們走吧,讓我老
人家靜一靜。”
“爸爸——”
白澤出聲,“難道你現在還不能成全我們嗎?”
“成全?你都活着回來了,我還敢不成全?!”
白遇春冷笑,狠聲憤然道。
“臭小子,也知道擺你老子一道了?不過,這一次你爹輸得心服口服。畢竟你回來了不是嗎?以後要好好待人家丫頭,再這樣任性妄爲,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我簡直不可思議。白澤已經拉着我繞到白遇春面前,重重抱住他。
“爸,謝謝你,爸,真的謝謝……”
“謝什麼?少給我煽情!一個大男人動不動哭也不嫌丟人!”
白遇春臉上也有些動容,態度卻還是不和緩,他推開白澤,轉身對我時已是和顏悅色。
“丫頭,你很好,我這個愚蠢的兒子,以後就要煩你照顧了……”
“不愚蠢不麻煩……”
我條件反射接口,話才說完,才發現自己簡直纔是最愚蠢的那一個,羞窘間白遇春已經摸了摸我的頭,慈祥道。
“致遠已經不在了,景秋的媽媽也有些不合適,據我所知你還有一個舅舅,你若是不反對的話,我們過幾天便會去向他提親,該少的一樣都不能少!”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簡直不知道如何回答,感動得一塌糊塗。
“謝謝,謝謝您,白伯伯……”
白遇春語氣中滿是笑意。
“再叫幾聲伯伯,以後進了門就要改口了。”
後面我才知道,白澤被恐怖分子挾持那段時間,在隱藏的加密文件裡除了給我留了一段錄音外,也給白老爺子留了一段。
未免自己遭遇不測,白老爺子突然知道接受不了,白澤在錄音的後面要求聯邦調查局在找到錄音文件後一個月再快遞迴國,畢竟那時候有了時間的緩衝,一切便會相對平緩。
在白澤獲救後,聯邦調查局在徵求過他的意見後,還是按照他的要求把錄音快遞迴了國內,除此之外還加上了一段誠意滿滿的嘉獎信件,順帶也把我好好表揚了一遍,而東西到達的時間恰好是那一天。
“那你到底對你爸爸說了什麼?”
我忍不住好奇。
白澤笑了笑。“生死離別時也沒有什麼好說的,除了歉意便是讓他們珍重;不過——”他看向我。
“我向爸爸請求,如果我能活着回來,便讓他答應我們能在一起。”
我嘴脣抖動,猛地抱住白澤。
接下來的日子我們便心無旁騖地準備婚禮,然而,儘管我們千方百計小心翼翼,卻還是意外中招了。
看着醫院報告上那小生命一個多月的數據,我簡直想哭。
算起來,便是在美國的那段時間……
白澤卻高興的眉眼彎彎,見我一臉鬱悶,連忙改口。
“還好請柬還沒有送出去,我們馬上提前舉行婚禮,還有婚紗……”他看了看我依舊平坦的小腹,斟酌道。“……要不我讓他們把腰圍放大一點?”
當時爲了讓婚紗穿着好看,我還堅持把腰圍改小了點點,預備減減肥做個美美的新娘,現在——完全是自作孽不可活!!!
我還是心裡沒底,雖然一切水到渠成,可是現在突然變成奉子成婚,怎麼看怎麼覺得有些不對不對的……
“到時候我頂着一個大肚子,會不會太難看?而且萬一在婚禮上我臉也腫了,腿也腫了,還吐給你一身,那我不活了……”
想着破滅的蜜月計劃,還有憧憬許久的婚禮,我就十分沮喪。
比起我的懊惱
,白澤眸中寫滿了笑意。
“你還笑——”
我抗議,白澤封住我的脣,我一下子安靜下來,推拒。還大庭廣衆的,簡直是——怎麼這樣厚臉皮。;隨即他握住我的手,認真地想了想。
“別擔心——那我們提前,時間就定在兩個星期後!”
結果,原本計劃三個月後的婚禮變成了兩週之後,把白家忙得日夜顛倒,不過這也充分發揮了白氏企業應變突發事件的能力,不得不讓人佩服,所有的一切都井井有條。
化妝間裡,白宇琦看着我一臉賊笑。
“虧我還爲你們操心,原來你們早就……嘿嘿……”
見這小子一臉古怪,我敲了敲他的頭。
“小朋友少在這裡搗亂,去去去,和外面的花童玩去。”
婚禮進行曲響起時,陸景商朝我走來。
“一微,祝賀你。”
我嘴脣動了動,他卻在我手即將挽上他的手臂時,目光有些複雜。
“最後再叫我一次景商吧,以後……我都只能是你的哥哥了。”
聞言,我心中某根弦不受控制顫了顫,瞬間也是感慨萬千。
“……景商。”
陸景商微笑,似滿足、似惆悵,他幫我正了正頭上的鑽石王冠。
“走吧。”
木門拉開,在神聖莊重的婚禮進行曲中,一束燈光從天而降,打在我們的身上。
我挽着陸景商的胳膊,踩着節奏,一步一步走近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往常這個角色,通常是由父親擔任,但是爸爸已經過世。白澤提出讓陸景商擔任時,我不是不擔心。此刻,我生命中另外一個無可取代的人,帶着我走向幸福的彼岸。我用餘光看了看他有些冷凝的側顏,心內恍惚。
陸景商,我的哥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把捧花送給你,希望你幸福。
終於,鮮花拱門的那端,白澤頭上的燈光亮起,他向我伸出了手。
我突然有些緊張,腳步竟有些虛浮,簡直有衝回去再照一遍鏡子的衝動。
現在的樣子還好吧?有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微笑得體不得體?一切是不是都剛好恰到好處?不,一定要完美髮揮!!!
我正糾結時,雙方已站定,我們頭頂的兩束燈光已經合成一束,我正要把手伸向白澤,陸景商卻不動,就在我以爲他忘了步驟時,他突然捧起我臉,緩緩壓了下來……
滿場俱靜。
我也嚇了一跳,手中的捧花險些扔到地上,最終,那個吻落在了我的額頭上。
“白澤,你若對不起一微,我還會回來!”
他把我的手遞給了白澤,如是說。
“景商,不會有那麼一天的。”
白澤握住我的手,牽着我走向神父。
是的,不會有那麼一天的,我會用力地把握好生命的每一天,哥,你也要一樣啊……
宣誓後,左手無名指上戒指一寸寸緩緩地被送到底。
一片歡呼聲中,白澤湊在我耳邊低聲道。
“戴上它,從此你可就逃不掉了。”
我反手握緊他的手,他掌心的溫度,既不過分灼熱,也不至於涼手,如溫泉水滑,恰到好處。
“我不逃,你也別想走!誰先反悔誰小狗。”
白澤笑了,花開一般,眉梢眼角,盡是清風明月。
幸福突然就滿了,滿到從心間溢出來,我彎起嘴角,轉身把手中的花束高高拋出。
正午十二點,你在,我在,陽光正好,來日方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