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我們來到宴會大廳時,等待我們的卻不是什麼冰山暗礁,而是十幾只黑洞洞的衝鋒槍口。
“我們是太陽聖殿教的聖戰士,現在,我們已經控制了拿破崙號遊輪,船上的乘客和船員一共301人,你們全部都是我們的人質,我們已經通過無線電向美國政@府傳出信號,如果24小時之內,他們不釋放一個月前逮捕的教會成員,各位將爲此付出代價。”
我從來也沒有想到,好萊塢裡的情節,真的會發生在自己身上,難怪登上游輪的時候,我的右眼皮一直跳,大概是臉色實在糟糕的緣故,白澤握緊了我的手。
“別怕。”
我勉力一笑,其他的乘客也被這個突臨的變故弄得驚慌不已,
我掃視四周,加上工作人員三分之二的都是女性和兒童,就算在人數上相對恐怖分子有優勢,然而比起他們蓄謀已久,我們硬拼起來顯然沒有多少勝算。有幾個乘客試着站出來和恐怖分子談判,卻都被他們厲聲呵下。
一個滿臉鬍渣像是首領的壯漢走上前。
“想必各位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況狀,我最後再說一遍,你們——被我們挾持了,如果24小時美國政@府不放出我們的人,我們不介意送全船301人提前上天堂見上帝!你們有時間不如祈禱美國政@府能配合我們,畢竟尼爾薩帕島的風光不錯!”
他話音剛落,有人已經怒不可歇地大喊。
“去你媽的狗屁,對手無寸鐵的平民下手算什麼……”
話還沒有說完,只聽幾聲槍響,所有人嚇得瘋狂尖叫。
“趴下,都給老子趴下——”
鬍渣首領一腳踢開攔在前面的人,示意其他教徒開始行動。
所有的乘客都被他們沒收了手機,並且全部驅趕關押到一樓大廳中。
有一個年輕的男子試圖用智能手錶聯繫外面定位報警,當即被反動者門一槍擊中小腿血流成柱。
“各位,不要挑戰我們的底線。”
大廳裡死一般沉寂,儘管窗外豔陽高照,然而船艙中空氣已然凝固,一種對死亡恐懼的窒息感霎時充斥了整個空間;受傷的年輕人抱着小腿,硬是強忍劇痛一聲不吭,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蔓延開來,讓氣氛更增添了一分詭異的陰霾。還好乘客中的醫生幫他簡單處理好傷口,總算讓他的傷勢得到控制。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這些人不給我們水也不給我們食物,終於旁邊有幾個小孩子忍不住大哭起來。孩子的母親完全手足無措,驚懼地看向前方的恐怖分子,應付得焦頭爛額。
我這才發現,她一個人帶着三個孩子,最大的不過兩三歲,小的還含着安撫奶嘴,現在一隻小鬼哭了,其他兩個也扯着嗓子一個叫得比一個響亮。
我和白澤對視一眼,抱起其中一個金髮女孩一邊幫她擦着淚痕,一邊用笨拙的英語輕哄,可惜小女孩在起初的好奇下短暫地安靜了一會,過後哭得更厲害了!
我一頭黑線,白澤笑了笑,從我懷裡接過孩子。
“我來吧。”
出乎我的意料,白澤的動作熟練至極;小姑娘似乎也很買白澤的帳,只幾個逗弄便讓她破涕而笑,最後直接捧着他的臉頰送上一個大大的香吻。
呃,原來是個小色@鬼!
我正猶豫要不要上前捍衛一下自己的主權,這小女孩已經不把自己當外人一下摸摸白澤的臉,一下拉拉他的頭髮,最後乾脆坐在他的懷裡,抱着他的手臂就直接不撒手。
“你還挺受歡迎的嘛……”
我瞪着那個金髮藍眼狀似洋娃娃的小鬼,內心翻騰不已,這麼小就會吃豆腐,長大一定是個禍害。
白澤騰出一隻手,揉了揉我的頭髮,笑得揶揄。
“怎麼,吃這孩子的醋了?
他的聲音是那麼地溫柔,若非現在深陷困境,我簡直生出一種天藍碧
海,天長地久的錯覺。
我笑了笑,“是啊,你對這樣小的孩子都有殺傷力,我感到壓力很大。”
“是嗎?”白澤摟住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輕聲。
“不過我怎麼感覺我的壓力更加大一點?”
這聲音醋意十足,我有些奇怪,突然想起早上未完的話,一陣好笑,心裡卻涌出絲絲甜蜜。
“行行行,到時候會員卡你替我去還總成了吧。”
白澤輕咳一聲,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紅。恰到此時,孩子的媽媽安撫好其他兩個孩子,走到我們身邊連連道謝。她剛要把孩子抱過去,卻見小女孩抱着白澤的胳膊睡着了,確切的說是抱着他腕上的手錶睡着了。年輕的母親有些尷尬,正要推醒孩子,白澤搖了搖頭,輕輕解開了表扣和孩子一起送了過去。
“謝謝您先生,一會我把手錶還給你。”
她的聲音中掩不住的疲憊,不過整個人卻充滿了力量,已經找不到方纔的懼意和慌亂。她輕聲道了聲“加油”,便轉身而去。
在災難面前,母親往往是最勇敢的存在,畢竟若是連她都垮了,孩子們只會更害怕!
一瞬間,什麼東西被觸動,我看向白澤,白澤正好也看過來。
我們相似一笑,乾脆挨在一起說起了悄悄話。
不提當下,不問將來。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和他一起回憶我們從相識到現在的點點滴滴,站在時間的最高點,或許因一切已豁然開朗,每每回憶到當初痛不欲生自我折磨互相猜忌的片段時,我都忍不住好笑。
“好幼稚……”
白澤吻了吻我的頭髮,緊了緊我們一直交握的雙手。
‘不過如果不是當初執着的你,我也不會喜歡上。”
“是嗎?”
看着他臉上浮出的溫暖笑意,我深深感到滿足。
除了不給吃喝,不準離開監視範圍外,恐怖分子門再沒有其他激烈的行爲,這讓大家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大廳中的氣氛漸漸恢復了平靜,所有人都堅信並等待着政@府的救援,這種凝聚人心的力量,讓我十分動容。
直到下午三點,突然聽到船艙外一聲槍響,把守我們的人臉色一變,只留下不多幾人監視,便全部跑出大廳。
所有人都不敢說話,小心翼翼地專注着外面的動靜,一陣劇烈的碰撞猛烈襲來,緊接着連串的槍聲響起,大廳的門被鬍渣首領一腳踢破,眼見他舉起槍就要掃射。女人們嚇得驚叫起來!
“孃的,政@府不守信用,那就讓我們送你們上天堂吧!”
我嚇得大腦一片空白,一瞬間除了握住白澤的手已經全然不會思考。
“等等,老大——”
一個恐怖分子走到鬍渣首領旁邊,手裡拿着一份名單,他們聲音不大,然而在安靜的船艙中一切都變得那麼清晰。
“那個參議院高官陳家明的私生子也在這條船上。”
什麼?!!!
一時間我如遭雷擊,全身上下抑制不住地顫抖。不會這麼湊巧吧,然而等那個人用拗口的英語念出那個名字時,我全身的血液陡然凝固!
“chen-hao-zhe-”
怎麼可能,聯想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心內大震。
沒想到我居然在如此陰錯陽差的時刻邂逅了我同父異母的哥哥!不過……他並不在這條船上,應該也——
正思緒間,一個恐怖分子已經停在了我們面前。
在他舉起槍口對着我們的當口,白澤已經起身擋在我的前面。
“陳顥哲是華人,把這艘船上所有的亞洲面孔都集中過來!”
“我,我們不是——”
我抓着白澤的手就是不放手,被人用槍托從後背敲了一下,倒地的瞬間我聽到白澤的聲音。
“走,如果我回不來,去找陸景商
!”
……什麼?
我眼前陣陣發黑,心裡閃過不好的預感,被人從地上扶起,簡直沒有力氣站穩,擡起頭便在人羣中尋找白澤的影子。
整條船上亞洲男子不過七八個,而符合年齡範圍的不過就三個。
眼看鬍渣首領在白澤跟前落步,我的心一陣緊縮。
“你們誰是陳顥哲,站出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如果他跟你們走,你們能放過其他人嗎?畢竟比起無用的老百姓,參議院高官的兒子和舊金山州的官員似乎看起來更有用一點。”
這有些怪異且漏洞百出的話讓所有人側目。
聽到白澤這樣說,我腦中嗡嗡嗡一陣響,一轉不順地盯着他,生怕錯過他任一表情。
終於白澤回頭朝我笑了笑,那個神情讓我渾身一震,好似已經下定了什麼決心。
“你是……陳顥哲?”
我發瘋一般往前面衝,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不,他不是——他是白澤,船艙裡有他的護照,他不是那個人!!!”
我語無倫次吼完,這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講的是中文,眼看着白澤就要被他們帶走,我撕心裂肺一陣大喊。
“No,Heisnot!”
我的聲音最終被人掩住,那個年輕的母親滿臉淚痕捂着我的嘴不住搖頭,而她旁邊幾個外國大嬸緊緊地拉住我的手腳,生怕我一個衝動就跑到槍眼前主動送死。
我哭得不能自己,淚水橫流間。聽到白澤的聲音淡淡響起。他似乎往我這邊看了一眼,然而此刻我已經完全顧不上。
“我跟你們走,不過也請你們答應放過其他人!”
“如果我不答應呢?再說,我憑什麼相信你就是陳顥哲?”
面對鬍渣首領的質問,白澤微微一笑,從懷裡掏出那張黑色的VIP會員卡。
“這張卡在全球只有100張,你們可以請這裡的工作人員當場確定我的身份!”
我在心裡瘋狂地喊着不要,可是還是無法改變後面的事實,被當場確定身份後,恐怖分子控住白澤把他帶到了拿破崙側的一艘快艇上。
“白澤——”
我掙脫其他人一口氣衝上甲板,一陣劇烈的撞擊襲來,我一個不穩差點跌到大海。待船隻恢復了平靜,我已被一隻手拉了起來。一個全副武裝的警察穩住我的胳膊,關切道。
“小姐,你沒有事吧?”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周遭響起漫天的歡呼聲,我才意識到我們獲救了!
可是——白澤!!!
似找到救命稻草,我拉住警察的胳膊,指着消失在海岸線的快艇,哭喊懇求道。
“求求你,救救白澤!他被他們帶走了!”
警察的茫然地看着我,我已經急得不知道如何思考,越發用力地一遍遍求救,直到一個會中文的年輕女子過來緊緊的抱住我。
“小姐,你要堅持住——”
我無助地看向她,這才意識到我剛剛一直說的都是中文。
“請你幫我告訴他,救救我的男朋友,他——”
女子越發用力地抱緊了我。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自己周圍站的人臉色都有些不對,無論男女表情都有些怪異,有好幾個還在偷偷抹着眼淚。
“怎麼……”
“方纔……恐怖分子所乘的船隻被擊沉……無人……生還。”
什麼……
我完全喘不過氣來,窒息的感覺如一把尖刀一寸寸割着我的神經,我疼痛得蜷縮起來。
……這不是真的……
我想衝到欄邊,卻被身邊人控住。看着那片蔚藍的大海,我喉頭一陣翻涌,唯有聲嘶力竭絕望嘶喊。
“回來啊!白澤,求求你,我還沒有對你說我愛你,我愛你啊!你聽見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