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名貴低劣的香水味交織成一股股奇怪的味道,穿越舞池中肆意搖擺身體的人羣,顧芹一眼就看到了在角落中坐着的計錦。
她藍色的連衣裙有些皺巴巴的,軟塌塌的一個人癱坐在沙發裡,嬌小的身材顯得我見猶憐,披散着的頭髮隨意散落在臉上,面前的桌子上已經有好幾個空杯子了。
顧芹有些恨鐵不成鋼,走近才發現她的臉色蒼白,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當下心中瞭然,看來這個笨女人今晚又喝多了,忍不住嘆氣。
昨晚已經放肆了一回,爛醉如泥回了家,現在又醉這是不要命了嗎?
喝醉了的計錦絮絮叨叨的,好似要將平日裡攢在肚子裡面的話全部倒出來。清冷的氣質早就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這個年紀女人身上少有的可愛。
“顧芹,我跟你說,最美是初遇,你不知道,以前的他有多好。”
也不管顧芹的臉色早已經轉綠,自顧自的說下去。
宋均言高中在貴族學校,計錦在附近一個普通的高中。計錦的爸爸是宋家的司機,那時候繼母和林茹並未出現。
計錦雖是宋家的養女,起初卻並不住在那裡。或許是家庭原因,從小她就特別獨立,她知道宋家人認她爲養女,不過是看他們父女兩人可憐,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心懷感恩。
揹着裝着一堆作業的書包,拿着要換洗的衣服裝成的大袋子,穿過十字路口,到對面的公交車站。
無意間擡頭看到,對面紅色短T的男孩身手矯健的在車水馬龍的擁擠路上翻過欄杆,快步閃到對面馬路。
遠遠的看去,古銅膚色,瘦削高挑的身材,活像一隻優雅的猴子。那個身影她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宋家的長子宋均言。
宋父爲了讓兒子更加獨立,從送他去念高中寄宿制的學校開始,就不再讓司機去接送他了。
銀杏葉綠了又黃了,計錦每個週六的同一個時間點,總是會遇到宋均言。年少頑劣,總是少不了翻欄杆之類的行爲,也不是每次都那麼瀟灑。
他也有被抓包無奈認錯的時候,或者因爲手長腳長的落地不穩而摔倒,這些小事一樁一件都被計錦記了下來。
高中那幾年最美的時光,就是總可以見到一身陽光朝氣蓬勃的宋均言吧。
秋意漸濃,週末的校園裡秋風乍起,滿地金黃。穿過長長的銀杏樹的街道,下一個路口,一個向左一個向右。就是這簡單的每個週末的相遇,或許宋均言根本都不知道,卻在她的心中埋下種子,漸漸生根發芽,直到後來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計錦也說不清楚,那個年紀,他們之間的交集少的可憐,不知道怎麼就將一顆心留在了他的身上。
某個週五的下午,宋均言破天荒的到她的學校去找她。
聽說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找她,一顆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不止,一路奔跑着下樓。
正是秋天,調皮的風中,落葉紛飛。
“原來你就是計錦,宋家的養女?”
雖然是問句,語氣卻是肯定的,不容質疑。
從小錦衣玉食,宋家父母心善,見不得身邊的人可憐。他想必也習慣了吧,所以對於家中有個養女的事情也略微知道一些,卻並不上心。
在他看來,那不過是父母買賣人情的把戲而已。
踏過校園裡滿地金黃的銀杏落葉,紅色粗針線毛衣的少年朝着眼前些微侷促的女孩走來。
計錦慌亂的點頭,“嗯,我叫計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