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老宅的事情,俞若白就是嘴上說說,他很清楚蔣荊南並不會放在心上,並且不會答應。但他若直接不說,極有可能會被老爺子拖出去“鞭打”,話帶到了,也就沒他什麼責任了。
另一邊,蘇聽晚剛到工作室,就被陶小陶拉到辦公室去,桌面上一衆文件夾攤開來,花花綠綠的設計稿子。
“你快幫我看一看挑一挑,怎麼說你都是工作室的大股東啊,怎麼能對我們設計師即將去參加比賽的作品不聞不問呢。”
南城下個月有一個設計大賽,雖說級別比不上國內其他大賽,但怎麼說,對新人都是一個打通名聲的好機會。工作室裡有不少年輕人都報名參加了,但設計稿子拿出來,陶小陶一看就知道,哎……
都掉進了模仿的圈子裡,不論是哪一份,總能看出名師的影子。
蘇聽晚也就大致看了幾眼,拿過桌上的鉛筆刷刷刷幾筆就把那些“影子”一一勾畫出來。
“靈感很重要,你跟他們說別把自己逼得太緊了,越是這個時候就越不要去看那些時裝週的視頻,不要試圖去別人的成品上找靈感。這個……”
蘇聽晚從衆多文件夾中挑出一份來:“雲千千的設計還是蠻可以的,你多指導一下,我覺得她應該能在這次大賽中取得好成績。”
陶小陶看着蘇聽晚,好半天才嘆出一口氣來:“精英啊精英,我說你這眼神,你這能力,你怎麼當初就願意屈尊跟我弄這一個小小的工作室呢。聽晚,你的名聲還在的,真不打算重新回上層圈嗎?”
“什麼上層下層的。”蘇聽晚勾脣一笑,“我覺得我喜歡現在的生活。”
她沒有說假,小小工作室的成績雖然不大,雖然沒有能把作品推上世界主流展示臺,但作爲一名設計師,在享受過光環跟榮譽之後,能夠安安靜靜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設計更多適合大衆的作品就已經足夠了。
高處不勝寒。
站得越高,意味着競爭跟內鬥就會越強烈,那些不見光的過往隨時隨地都能讓她脊背陣陣發涼。
“對了,這是什麼?”
陶小陶這才發現蘇聽晚抱進來的大盒子,方纔着急着拉她,都沒注意到。還沒等蘇聽晚回答就已經發現了盒子上面的logo,大吃一驚……
“P.P的金典?”
也怪不得陶小陶會這麼吃驚了,作爲跟Tiffany、Dior等齊名的奢侈品牌,這百年慶典何其隆重。能去參加的人物,除非是該品牌CEO欽點,否則就得是頂尖的名流跟明星,纔有資格談到邀請兩個字。
換做是從前,蘇聽晚參加並不是怎麼新奇的事情,但現在……
“這可是變相的高級定製時裝週宴會,往年在巴黎、米蘭,去年在北京,去的都是設計圈的大人物,聽晚,你收到了邀請是不是意味着……”
“是蔣荊南給的。”
眼看着陶小陶想得越來越深入,眉飛色舞的樣子讓蘇聽晚不免想要打斷,如果可以,她並不想要參加。
因爲不想遇見這輩子都不願見到的人。
最初陶小陶還挺看好蘇聽晚跟蔣荊南這段感情的,男才女貌,女才男貌,再加上蔣荊南對蘇聽晚的用心,整個南城的人都知道蔣家大少爺在追求顧家大小姐,名媛們一個個擠破了腦袋都得不到的寵溺,蔣荊南給得毫不吝嗇。但蘇聽晚的態度太過冷淡,以至於一次兩次三次之後,陶小陶也就不敢再打趣她了。
“有時候我挺佩服這位大少爺的,你明明各種不喜歡,可他就是不放棄,跟傳說中的樣子有些不一樣,我還以爲那種人是一輩子禁慾型的呢。”
禁慾型?
蘇聽晚挑了挑眉,不以爲然。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的話,我先回辦公室了,幫小葵設計的電影節晚禮服還沒畫出個滿意的樣來。”
陶小陶有些意外,她還以爲蘇聽晚這幾天忙着設計的是金曲天王陳雋未婚妻的婚紗,結果……
“小葵懷孕了都還要參加電影節啊?她第一胎的時候徐政厚不是緊張得頭髮都要掉光了嗎?”
“正因爲有過一胎的關係,所以現在變得無所謂了,沒辦法,新電影是在她懷孕前拍的,如今上映、獲獎、走紅地毯,都成了必須的事情。”
“那陳雋未婚妻的婚紗……”
“設計圖交了。”
蘇聽晚面無表情地拿起盒子,走過陶小陶,隨意瞥了一眼桌上那些設計稿,“辛苦你了,估計還得讓她們改一輪。”
在設計這方面,蘇聽晚遠比陶小陶嚴格得多,在她那裡就不允許出現一張有任何大師作品的影子,哪怕是一個弧度,都不行。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蘇聽晚把盒子打開,一件裸色晚禮服靜靜躺着,抹胸設計再加上細鑽點綴,忍不住伸手去觸碰那柔軟的布料。
這應該是P.P今夏新款設計,高級定製,換做是當紅明星也未必能夠拿到的禮服,蔣荊南居然連眉毛都沒皺一下就送給她,蘇聽晚有些頭疼地把盒子蓋上,她幾乎可以想象明晚之後,她又將被蔣荊南牽扯着帶上娛樂頭版頭條。
心有雜念,畫起設計圖來就沒有辦法很專注,耗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結果畫出來的設計圖都變成廢紙丟在了紙簍裡。
蘇聽晚癱倒在書桌上,額頭一抽一抽的疼,回想起白天游泳後披着浴巾在池邊吹了一陣風,心下有很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當晚就發燒了。顧小葵一個孕婦手足無措,把家裡的藥箱翻出來結果只掏出幾包小柴胡,忙不迭打電話給蔣荊南,不到十五分鐘,別墅門就被人敲得砰砰響。
還來不及打招呼呢,蔣荊南就帶着家庭醫生往樓上跑,像一陣風一樣刮過,直到人消失在樓梯口,顧小葵這纔回過神來。
“我都沒說姐姐在哪個房間呢……”
捧着腰爬上樓,靠着臥室門框看着屋裡的情況,蘇聽晚燒得全身發燙,整個人虛弱無力地靠在蔣荊南懷裡,從顧小葵這個角度看過去,那擰緊的眉頭跟抿緊的脣線,分分鐘暴露心裡那份擔憂跟着急。
“江浩,她怎麼樣?需要去醫院嗎?”
“蔣荊南,我不去醫院……”蘇聽晚嗓音沙啞,這時候還鉚足了力氣來反抗。
“不去醫院也可以,多喝點水,我帶了西藥來,服一顆到後半夜看,如果還燒的話,再吊水。”
江浩打開帶來的藥箱,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瓶子,分出兩日分量的西藥顆粒,裝在一個小透明袋裡。
“我來我來。”
在門口待了半天,江浩要吩咐的時候,顧小葵終於衝了過來,只可惜袋子被另一個人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