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不再固執。
終於跟她醒來之後同他商量過那樣，只要顧澤天不再江城逗留太長時間，他說什麼，時輕落都願意聽。
“你的話，我什麼時候不聽了？”
顧澤天又低下頭在時輕落脣畔輕啄了兩口，“我是真的擔心，記得每天給我打電話，如果我沒接，你就給我發短信。”
“好。”
愛情來得快而熱烈，沒有去計較怎麼稀裡糊塗就開始了，跟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把所有熱情都剩下來，只爲了這場愛的赴約。
繁星滿天，月華如水，像隔幾萬公里的另一座城市裡，皎潔的月光卻沒能透進窗戶，整個房間透着一股冰涼的感覺。
一彎明月懸掛在天空，辛辰的視線卻空洞無比。
醫生進來做檢查，見她臉色蒼白靠着牀頭，目光一直落在窗外，視線卻放空着沒有任何情緒，無奈地搖了搖頭。
從醒來到現在，幾個小時接近十個小時時間過去了，滴水未進，粒米未沾，什麼話都不說，別人問什麼也不回答。
如果不是輸液，這樣下去遲早會倒。
江玖言就站在牀邊，等着醫生檢查完所有情況纔開口問。
不過一夜的時間，他的下巴已經佈滿青色的鬍渣，眼眶裡也有泛紅的血絲，從出事到現在，他寸步不離病房。
辛辰醒來的那一刻，看見他的時候，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即便是一閃而過，江玖言也辨認出來了，不是顧澤天，她多少都是失落絕望的。
也興許是因爲顧澤天不在，意料之外沒有撕心裂肺、絕望哭喊，摔東西砸杯子這些動作都沒有，就這樣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動不動。
不爆發，就在絕望中死去。
越是不掙扎，江玖言就越擔心，情願放下一切工作守在這裡，就算說什麼辛辰都不給予迴應，他也不想離開。
中途江燕回來過幾次，帶了一些吃的還有換洗衣服，他知道肯定勸不了江玖言，也就沒有強制要求他給辛辰一點時間。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病房門嘩啦一聲被推開，辛楷出現的時候，胸口還上下起伏，喘着氣看向牀頭靠着的辛辰。
聽說她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幾乎第一時間放下手頭的事情搭最早一班飛機趕過來。身上的衣服甚至都還是昨天值夜班穿的白大褂，沒來得及換就是這麼着急緊張。
見到辛辰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辛楷真是又心疼又生氣。
不過是一個顧澤天，辛辰就把自己折磨成了這副模樣，辛楷薄脣抿成一絲西線大步走上前去。
“你來了。”
江玖言開口，聲音沙啞得像是生硬扯出來一樣。
辛楷看着他：“你多久沒有休息了，不如先回去睡一覺，我在這裡代替你，跟小辰說會話。”
換做是別人，江玖言是肯定不會離開的，但辛楷不一樣，他是辛辰的親哥哥。如果說之前所有人說的話辛辰都聽不進去，那麼或許辛楷開口，辛辰會有所迴應，這樣的話對她的狀態也好。
江玖言就沒有說什麼，點頭走到休息區把外套跟手機、車鑰匙拿起來，離開病房之前還走到牀頭。
“辰辰，我先走了，晚點再回來看你。”
原以爲辛辰不會給他什麼迴應，就在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目光微動，落在了江玖言身上，毫無血色的脣瓣動了動，雖沒有說話，但終歸算是有了點回應。
房間的門關上，江玖言的腳步聲越離越遠，直到完全聽不見了，辛楷才繞到另一邊，出現在辛辰面前。
“你有沒有想過，你一旦出事，爸媽，爺爺會怎樣？”
辛辰的眼神裡沒有半點波瀾，從她回到翼的那一刻，就已經做出了抉擇。她不過是想要知道，在顧澤天心裡，她究竟有沒有一絲位置，哪怕一點點都好。
拼死最後一絲力氣，做最後一次掙扎，得到的結果卻從未有任何改變。
這一次，她用半條命，換來了絕望。
最危險的時候，她最想見到那個人，然而到了最絕望的時候，出現在耳邊的聲音卻不是他的。
昏過去之前入目的人不是他，醒來之前最先見到的人也不是他。
有那麼一刻，辛辰想着，她到底要這樣作踐自己到什麼時候……
“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醒來後，辛辰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一滴晶瑩的淚滴滑過她的臉頰，滴落在白色的牀單上，化爲淺淺的漬。
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她沒有想到，原來自己都還會有淚水。
辛楷痛心疾首地看着她，伸出手來，指腹輕輕抹去她臉頰上的淚痕：“小辰，不需要這樣折磨你自己。都是因爲顧澤天，如果不是他！”
“不……不……”
辛辰淡淡搖頭，目光放空，喃喃冷笑道：“跟他有什麼關係，從一開始他就沒有說過愛我，一切都是我自願的。是我不自知，是我……”
“小辰，不要這樣爲難你自己。”
辛楷伸手將辛辰攬到懷裡，輕輕拍撫她的脊背，就像小時候一樣。他最珍視的妹妹如今變成這副樣子，如果當時江玖言沒有及時趕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他真是每每想象那個畫面就會覺得心如刀割。
割傷的位置深一分，他對顧澤天的怨恨就多一分。
江城。
時輕落起牀的時候，顧澤天都還沒有醒，昨天晚上他們睡在同一張牀上，當然，什麼逾越規矩的事情都沒有做。
掀開被子小心翼翼下牀後，抱着外套，彎腰把拖鞋提在了手裡踮着腳尖輕手輕腳離開房間，生怕就是動作太大吵醒了顧澤天。
刷牙洗臉後換好衣服，遇上週末外加今天沒有她的排班，並不用第一時間去醫院上班，時輕落還不清楚，事實上顧奕宸帶她走之後，給她請了一週的假期。
去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覺得時輕落是什麼有大背景的人物，性格平易近人好相處，一點架子都沒有。吃的穿的用的看上去也是很普通的牌子，也就是這樣，誰都沒有把她跟豪門千金聯繫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