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聽晚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伸手摸索出包裡的手機，本想着跟江爾嵐彙報一下“戰績”，結果就看見了一個未接來電還有一條未讀短信，皆來自同一個人，那就是秦漠然。
榮聽晚脊背一陣涼，心漏跳一拍，火速坐起身，下意識看向屋裡，蔣荊南脫下外套，從行李箱裡取出衣服朝浴室走去，等到他關上門，榮聽晚才低頭點開短信看。
其實上面只有簡潔的一句話，就是問榮聽晚是不是已經來榕城了。
想了想，榮聽晚還是給秦漠然回撥電話，過了有一會，對方接聽，聽筒傳來熟悉的嗓音，只覺得心裡感慨萬分。
“你知道我要訂婚了？”
“嗯，我知道。”
秦漠然的語氣雖不再如從前那般親和，但起碼不是那種生硬冷漠的語氣，榮聽晚抿着脣低頭，盤腿坐在沙發上，手指有意無意地碰着膝蓋。
“不給我發請柬，是怕到時候見到了尷尬嗎？”
秦漠然似乎沉默了有數秒鐘，然後低笑了幾聲，“聽晚，你能來我也是高興的，起碼我能告訴我自己，也該放手了。”
清朗的容顏，低沉的嗓音，面前浮現出很多個秦漠然接電話的畫面，不管哪一個，都讓榮聽晚的鼻尖有些發酸。
“我今天偶遇高禎蔚了，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想，她很適合你。”
“嗯，我也這麼認爲。”
通話沒有想象中持續的那麼長，甚至直到掛電話，榮聽晚都忘了問秦漠然打電話發短信來是想要說些什麼，莫不是那一句該放手了？
思考了很久，榮聽晚並沒有把跟秦漠然聯繫的事情跟蔣荊南說，畢竟明天就是訂婚了，怕橫生枝節。把手機裡的通話記錄跟短信刪了，洗完澡後早早進被窩睡覺。
榕城秦家秦漠然的訂婚儀式，說不上多盛大隆重，但還是比之前跟榮聽晚的那一場要用心很多。來的人也都是秦家多年來商業往來上的好朋友，不僅僅是親戚，所以說，誰都看得出來，這一次秦家是認真的。
距離上一次烏龍過去不到一年時間，很多人就算記着，也不敢多說什麼。更何況榮聽晚還是跟蔣荊南在一起，光是這樣的組合，別人也不敢在背後多說幾句。
榮聽晚跟蔣荊南是踩着準點到的，並沒有坐到阮嫺心心念唸的主位上，而是找了最靠邊一個最不顯眼的位置。離舞臺很遠，周圍的人也並不認識，榮聽晚跟江爾嵐說了一聲桌號後，便乖乖待在蔣荊南身邊。
門口迎賓結束後，阮嫺攜秦晉元的手進酒店宴會廳，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一號桌，卻看不見蔣荊南跟榮聽晚的身影。
阮嫺眼中閃過一絲失落，秦晉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來了就好，其他的不要太在意。”
阮嫺只得點頭。
“他們這花選得真好看。”
榮聽晚坐在位置上，撥弄着桌子上放着的鮮花束，蔣荊南不屑地看了一眼，冷哼一聲，這算什麼，等他的婚禮，鮮花肯定比這個美一百倍，貴一百倍，秦漠然連跟手指頭都不要肖想能夠比得上。
榮聽晚哪裡知道蔣荊南那些心思，拿着手機對着花拍了好幾張照片，什麼角度都沒有放過。幸好角落的這一桌人並沒有滿，都是幾個婦女帶着孩子，普普通通應該是高禎蔚家的親戚。她們並沒有認出榮聽晚跟蔣荊南，互相也沒有多注意對方。
時間到，儀式開始的時候，兩個小花童踢着裝滿花瓣的籃子，一邊走一邊撒花，瞬間整條紅毯上都是花兒。
“啊，好可愛的孩子。”
因爲坐的位置比較靠後，榮聽晚都是微微探身，偶爾往這邊望，偶爾看着那邊，伸長了脖子的樣子讓蔣荊南看了都覺得累。
“有什麼好看的，沒我們家孩子可愛。”
榮聽晚連回頭看蔣荊南一眼都沒有，“你不懂，孩子們穿上這種衣服，就跟天使一樣。”
“那改明兒讓末末跟恆恆穿不就可以了嗎？”
蔣荊南本是說得很認真，結果榮聽晚卻把他的話當成玩笑話，還瞪了他一眼。
很快，隨着一陣歡呼聲，高禎蔚身着一襲白色流蘇婚紗，挽着她父親的手出現在了大門口，走着紅毯的每一步，薄紗下她的眼眶含着熱淚。
身邊是她的父親，盡頭另一處是她的未婚夫，她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兩個男人。
訂婚跟結婚不同，從誓詞上就有所區別，秦漠然說出我願意三個字的時候，沒有一絲猶豫，然而目光卻在人羣中掃了一眼。
只是一眼，他便收了回來，沒有半分留戀跟掙扎，正如同昨夜跟榮聽晚說的話，有些該結束的，就不要再去挽留什麼了。
戒指套在了中指上，高禎蔚沒有忍住，淚水砸在了秦漠然的手背上。
“對不起，對不起……”
她低頭小聲咕噥，秦漠然勾起脣瓣，伸手用指腹擦去她臉頰上的淚水，柔聲道：“有什麼好對不起的，也沒有什麼好哭的。”
臺下。
榮聽晚碰了碰蔣荊南的手，靠着他的臂彎：“這個時候，我還是覺得他們很相配，是嗎？”
“別再對別人的老公拋媚眼了，多看一眼都不行。”
“……”
蔣荊南這種“不講理”的態度，榮聽晚也不打算管了。
當臺上兩人擁吻，儀式結束的時候，阮嫺早已經哭得稀里嘩啦，秦晉元在旁邊給她遞面巾紙，哭笑不得地說這只是訂婚，等到結婚的時候，都不知道要哭成什麼樣子了。
榮聽晚手託着下巴，看着臺上那一幕，心裡也感觸良多。特別是目光跟秦漠然對上的那一剎那，她的鼻尖涌起了一陣酸澀。
兜兜轉轉到最後，他們走過漫長的時光卻沒有在一起，最初以爲是真愛，後來才發現各自人生漸漸分離。
即便沒能成爲這個世界上相濡以沫的夫妻，但榮聽晚想，他們肯定是最瞭解彼此的朋友。或許以後不再親密，可也相信，不論未來發生什麼，都能第一時間挺身而出。
眼眶不知道什麼時候紅的，原本託着下巴的手忽然被握住，榮聽晚吸了吸鼻子低下頭，就看見蔣荊南的手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