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萬?放在三十年前也許算一筆錢,江霖風黑着面嫌棄的看了於朗一眼,“你今年多大。”
於朗覺得他今天每一句話都像是從漠河扯到天涯海角,不着邊際的。
也對,江大老闆的行爲於朗很少領悟透徹,他認真的回答,“28歲。”
“跟一離同歲,一離馬上就要成爲我孩子的媽了,你有女朋友?你用八萬塊錢娶誰?”江霖風滿臉寫着:恨鐵不成鋼。讓於朗極不自然的乾咳了兩聲。
“八萬塊錢拿出來,我讓你一年之內買車買房,你看你開的這是什麼?這麼小的排量是不是還安裝了節油器?這車上高速都會顫抖。”
於朗是第一次意識到,江總居然還是個毒舌至極的人。不過另一方面,他的改變,讓於朗有着前所未有的親切感。他終於從天神的位置下走下來,越來越透着人情味。
八萬塊,是江霖風給他的,他拿回去於朗都不會說些什麼,也不指望江霖風真的會兌現承諾。
“那就拿去好了。”於朗轉過頭,“不過江總,現在的八萬塊夠做什麼的?”
“你還知道!好好開你的車!”
……
於朗的房間不必季楠那邊大多少,不同的是:季楠那邊乾淨整潔、於朗的客廳也算不上髒,只是被堆積了很多的東西,有書、有雜誌報紙、還有快遞包裝盒子、甚至完全沒名氣的藥品、保健品、食品……
本是不大的客廳連轉開身都顯得很吃力。
“那些東西是什麼?”
於朗在彎腰收拾着,卻不捨得扔,“哦!那段時間我什麼都做,也吃虧上當買了不少的東西。”
江霖風眉心擰起,他從來沒意識到自己的一個決定會讓於朗的生活變得那麼窘迫。“扔掉吧!”
“都是花錢買回來的,我想想辦法給折騰出去。”
江霖風一拉開房間的門,一陣冷風灌入房中,不僅僅是那些東西、連同他壞了角的桌子,一碰就會搖晃的電腦桌,統統被扔了出去。
當然江霖風是不會親自動手的,於朗滿頭大汗,卻也敢怒不敢言。客廳被騰出來空間,江霖風推門又去了於朗的房間,接着有枕頭被子之類的飛了出來。
於朗心裡安慰自己:在變富有之前,他得跟江霖風一樣先變成一個窮光蛋。
午夜1點。這房間裡的東西已經被扔的七七八八了。
江霖風才疲勞的沉在了於朗的沙發上,“去煮點面,餓了。”
於朗從地上站起來,“江總,您是在發泄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理解。”
江霖風也不知道,其實他並沒有多大的悲傷,父母還是父母,姜一離還是姜一離,不同的是他的世界天翻地覆。
說不定江母明天就妥協了,可江霖風是真的有一種破釜沉舟的感覺。
“我不知道該把氣撒在哪裡?好像誰都沒有錯,都是我願意的。”
於朗擰開爐竈,把鍋子做在上邊,而後轉頭回來看江霖風,他彎起背脊,目光落在自己的一雙大手
上,於朗覺得只有他這樣的人才會對生活產生迷茫,原來江霖風也會。
“你後悔嗎?”
“不”
於朗一笑,“以前我很羨慕江總的生活,呼風喚雨的能力在你身上看起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難倒你。但是後來我發現你也就那麼回事。”
江霖風轉頭回來,臉色不好看。
於朗假咳兩聲,“現在是下班時間,你不會因爲我的話再開除我吧。”
江霖風抽回了目光。
“我就是覺得你什麼都有,又什麼都沒有。沒有選擇權、甚至做的好多事都是違心的。就例如姜小姐在的那段時間,你不敢愛又躍躍欲試,那些問題在我看來都不是問題,這就是我沒錢的好處吧!還有洛瀾可,她真的很壞,我有一次聽她電話裡說要害姜一離。可你高高在上其實什麼都看不到的。”
於朗聳聳肩膀。
江霖風別頭過來,第一次發現這小子的話也有些道理,“什麼時候的事情?”
“姜小姐身上的事情還少嗎?被吳媛陷害也好,還有那次酒店……你因爲氣憤而看不到真相,但是你不覺得姜一離就是個普通人,她身上的故事都可以拍一部電影了?怎麼就那麼多的磨難。”
江霖風緩緩起身,“你爲什麼早不說。”
於朗很冤,“你說呢?”
江霖風突然發現,從自己的眼睛裡看到的世界,和從於朗眼中看到的竟然不一樣。這樣的發現讓他一下子扔出了許多的問題。
以致於天色微亮。於朗眼下一片烏青,江霖風卻依舊精神碩碩的。
“那你覺得,我這麼選擇是對是錯?”
於朗身體搖晃了一下,眼皮很吃力的挑起來,“江總,對還是錯你都這麼做了,我覺得你現在應該去休息,你可以任性的從家裡出來,可我一會還要去公司上班。”
“睡吧!你電腦在哪裡?”
於朗向後一指,人就直接栽進了沙發裡。
洛瀾可沒有被辭退,可是她的頂頭上司被換成了江母。此刻她正站在江母的面前,把公司這段時間的事情事無鉅細的逐一彙報着。
江母已經十幾年沒摸過這些事情了,他面無表情,卻也覺得棘手的很。以前的公司叫江氏,現在叫江氏財團。10年的跨度已經天翻地覆,旗下各行各業幾乎都有涉足,而每一個分支的規模都做到了以前江氏的水準。
江母說不蒙,那是假的。心裡更是氣憤的罵着江霖風,他這就是故意逼着自己妥協。
“你先停一下。”
江母意識到她就算全部聽完,也只是聽完,這麼多的事情一個人根本處理不完。
“難道你不想問問爲什麼會是我接管公司?”
洛瀾可大概能猜到一點,卻搖了搖頭。
“我幫不了你了,他說不能放棄姜一離,所以公司的經營權交回到了我的手裡。所以我覺得你也該辭職了,這個時候陪在艱難的江霖風身邊,他至少會念着你們一起吃過的苦,不能薄帶了你,我和
江霖風的父親最初也沒什麼感情,可是我們一起創辦了公司,所以你看這麼多年,我們的感情依舊穩固。”
江母頓了頓又補充一句,“感情分兩種:一種是他和姜一離,一種叫同甘共苦。”
洛瀾可微張了檀口,“您不是在開玩笑吧!”
“沒有。”
江母伸手把桌面上江霖風用過的水晶名牌扔到了地毯上,“去!把這個換成我的名字,另外給每個古董打電話,我要臨時召開古董大會。”
洛瀾可傻在那裡足足十幾秒鐘:怎麼可能,兒子被趕下臺老媽上任,可她這麼做最後江氏財團不還是要落在江霖風的名下?這有什麼區別嗎?
洛瀾可不可能相信,“我知道了,我這就去通知,另外我想我最近也沒辦法辭職,江總不在您對一切都不算熟悉,至少等我把這些來龍去脈幫您捋順清楚。”
江母什麼都沒說,揮揮手讓洛瀾可出去了。
那門一關,江母身體向後靠去,她還是猶豫,或者江霖風是正確的。如果這件事情她同樣告訴姜一離會是什麼結果?
當一個女人得知自己的男人已經失去了一切,她會有時間考慮事情的真僞嗎?她會這麼沉着的想着繼續留下來幫助自己?
或者換句話說,洛瀾可的愛情裡,是不是參雜了其他的,所以江霖風看透了她的本質。
江母強行挑了挑眉,她現在要做的該是如何接下來兒子所創造的商業帝國,這的確是個更棘手的問題。
江母打開電腦,顯示器的桌面上整齊乾淨,姜一離一張小臉就出現在江母的面前。
“咳……”江母嗓子裡滾出一聲。
郵件裡:今天的所有的事宜都已經被安排完,以江母的名義給衆古董發出了會議的邀請函、之前洛瀾可報上來的今日行程,十有八九都出現在一封郵件裡,看得出來江霖風對做過什麼、接下來要做什麼瞭解的比秘書更細緻,就連要準備處理的方案都很有邏輯性的寫在了下面。
江母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傻眼,他什麼時候做的?
郵件發送的時間是早上6點,所以江霖風就算什麼都不要,也會幫着自己在管嗎?
江母說不上心裡是什麼感覺,她胸口猛烈的顫抖了兩下,而後臉色有些不自然,“這還算是我的兒子。”
江母感動,不是因爲江霖風依舊做着以前的事情,而是她細緻的發現,這些文件全部都已江母的署名發出,而且又爲江母留下了一個聯絡的方式。
一種暗度陳倉的感覺,把江母雙手捧在了高高至上。
男人的對女人的寵,不一定非得是愛情,母子之間也很適用。
這天上午,江氏財團的經營權真的落入了江母的手中。於朗捏着江霖風親筆簽下的股權轉移文件,在衆古董面前宣佈了這件事情。
江母是錯愕的、整個會議室的古董是錯愕的、沒人在這個時候注意到洛瀾可。可她的震驚和無措遠比那些人更多。
如果這是鬧着玩,江霖風鬧的太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