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謹言站在原地,久久未曾離開。
陸謹言又回到了那種酗酒抽菸的日子。
喬夏的事情對他的打擊太大了,他彷彿又墮入了五年前喬夏剛離開的時候,每天用酒精和香菸麻痹自己,連公司也不去了。
大院那邊,老爺子曾經打了幾次電話讓孫子回來吃飯,陸謹言要麼不接電話,要麼就說有事在忙,拒絕了老爺子好幾次。
陸父陸母已經知道喬夏的事情,還得知她跟別人有了孩子,心裡更加憤怒了。
尤其是陸母,她本就厭惡喬夏,如今喬夏這般風光回來,她心裡就跟紮了一根刺一樣,很難受。
她想去找喬夏,卻被陸父阻止了。
“你別忘了咱兒子說的話,到時候又鬧出大事情來,我看你怎麼解決。”
陸父雖然也很討厭喬夏,但在他心裡,兒子的話不能不聽。
現在這個家裡,真正有權利的只有父親和兒子,他不過就是閒人一個,還是少惹些麻煩。
陸父向來性情懦弱,被父親訓斥幾回就不敢亂來了,倒是陸母是個不省心的。
“我怎麼了?我是他母親,難道還管不得他了?看看他爲了個人儘可夫的女人搞成什麼樣子了!我看着就來氣!我們陸家到底是倒了什麼黴,遇到這種掃把星!”
陸母把能罵喬夏的惡毒語言全部都用上了,完全沒了平時那貴婦姿態。
“好了,別說了!”陸父扯了扯妻子,低聲道:“爸在家裡,你少說兩句!”
老爺子是站在喬夏那邊的,對喬夏的喜愛誰都知道,妻子這樣鬧事,反而對他們在家裡的地位不好。
“我說話怎麼了?老陸我跟你說,你別老是怕這怕那,就是因爲你老是什麼都不說,在家裡才一點地位都沒有,我在家裡都要看你爸的臉色!”
陸母說着說着就激動起來了。
陸父一聽,惱了:“你這是什麼話?你嫁到我們陸家來,就應該相夫教子,別老是搞這些有的沒的!還有,我爸纔是這家裡的主人,你給我放尊重點!”
陸父向來尊重父親,聽妻子這樣說,瞬間就不滿了。
陸父向來很少動怒,陸母看着丈夫難看的臉色,頓時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連忙改口。
“我這不是氣急了說錯話麼,你彆氣,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陸母雖然也很不爽,但還是不敢反駁丈夫,在她的世界裡,丈夫是天,是她在陸家唯一的依靠。
好在陸父也是個疼老婆的,也沒有責怪太多,只是讓她少管這些事。
陸母趁熱打鐵繼續慫恿丈夫:“你看咱兒子現在又開始頹廢了,你也別忘了五年前的事情,差點就把命都整丟了,我們也就這麼一個兒子,難不成看着他這樣下去?老陸啊,我這心裡還是難受啊!”
陸母轉變了語氣,開展了懷柔政策,希望能說動丈夫陪自己去蘇苑一趟。
“我還能怎麼樣?你兒子自己選的路,誰能逼他?別說是你和我,就算是爸,也不一定能勸說得了,你還是省點心,別管這些事兒了。”
陸父嘆了嘆氣,道。
“瞧你說的,難道你兒子你就不管了?我懷胎十月生個兒子出來,可不是讓別人來糟蹋的!那個喬夏就是個壞女人,我可不能讓咱兒子吊死在這棵樹上!”
陸母說着又惱了。
“行了行了,你別再說這個問題了,謹言的事情讓他自己處理吧。”
陸父選擇置身事外,不是他不想管,而是管不了。
陸母又氣又急,丈夫這硬脾氣怎麼說都不聽,她都快氣瘋了。
“那你陪我去看看兒子總可以了吧?你看他都多久沒回來了,我打電話去公司說他沒上班,家裡電話也不接,蘇苑那邊連個傭人都沒有,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陸父皺着眉,想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同意了。
兩人準備出發去蘇苑,在下樓的時候遇到了老爺子。
“爸,您醒了,要下樓麼,我扶你吧!”
陸母倒是很體貼,連忙上前幾步扶着老爺子下樓。
陸父跟在後面。
扶了老爺子坐下,兩人正想走,卻被老爺子叫住了。
“你們這是要去哪?”
老爺子一問,陸母頓時有些緊張了,連忙看向丈夫。
陸父還算冷靜,開口回答:“有位老朋友在家裡設宴,晚上在那邊吃飯。”
“對對對,爸,今晚我們倆也不回來吃了。”陸母連忙順着丈夫的話說下去。
老爺子擡頭看了兒子一眼,長達十幾秒。
陸父被父親看的有些心虛,偏開了視線。
“我跟你們說過好幾次,別干涉謹言的事情,你們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爸,您說什麼呢,我們哪有……”
陸母乾笑着解釋,還未說完就被老爺子嚴肅的聲音打斷了。
“你們現在不是去蘇苑麼?你們以爲瞞得了我?”
老爺子年輕時脾氣很暴躁,到了這些年人老了,脾氣才收斂了不少,現在突然發火,陸母也是害怕的。
老爺子身上那種威嚴,是在軍隊裡培養出來的,整個家裡,連陸謹言也害怕老爺子的脾氣。
陸父第一個扛不住了,說:“爸,我們只是去看看謹言,他電話不接,公司也不去,我們怕他又想當年那樣把自己折騰進了醫院,連命都丟了一大半。”
陸母則是不敢出聲,在這個家裡,老爺子一旦發話,她是沒資格開口的。
陸父說的老爺子也清楚,忍不住嘆氣。
好一會兒,老爺子才重新開口:“我跟你們一塊走一趟。”
陸父陸母都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一路上,陸父陸母都不敢說話,老爺子閉着眼睛小憩,臉色也是沉着的。
到了蘇苑,下了車,老爺子走在前頭,走了一半纔回頭說話。
“你們兩人是父母,就要有做父母的態度,要學會分辨是非黑白,而不是隨意跟風。謹言的事情,你們做父母要關心是對的,但若是你們存了別的心思,那就別進去了。”
老爺子還不忘先提醒兒子兒媳。
“爸,您這話說的,我們自然是來看謹言的,哪有別的心思。”
陸母連忙解釋,都到了這裡了,要是還被老爺子趕走,那就太丟人了。
“最好是這樣!”
老爺子板着臉,說完也不再看他們,繼續往前走。
門鈴按了三四次,還是沒有人來開門。
老爺子是有鑰匙的,只是不想拿出來,豈料孫子還真的不來開門,無奈之下他只好拿了鑰匙開門。
一開門,一股濃濃的酒氣襲來,老爺子皺着眉,拄着柺杖走了進去。
陸母掩着鼻子走進去,整個房子散發着酒和香菸混雜的味道,很難聞。
陸謹言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地板上都是菸頭、酒瓶,還有衣服。
他的手裡還拿着一瓶酒。
老爺子看着這凌亂的客廳,氣得臉都綠了。
“把他給我叫醒了!”
老爺子尋了乾淨的位置坐下,橫眉豎眼的看着那喝醉酒的人。
陸父上前,踢開地板上的障礙物,來到兒子跟前,喚了幾聲,人還在沉睡,他只好推了推兒子,陸謹言似乎感受到有人碰他,翻了個身子繼續睡,絲毫沒有要醒來的打算。
陸父有些尷尬,看向父親。
老爺子氣得鬍子一顫一顫的,大聲呵斥道:“去弄盆冷水過來,給他醒醒腦,大白天的睡成這樣!”
陸父不敢反駁父親的話,真的去打了一盆冷水來,站在邊上猶豫着倒不倒。
“愣着做什麼,還不快倒?是不是沒力氣,沒力氣讓我來!”
老爺子說着還要起身,陸父怕他一不小心弄傷了腰,狠狠心直接把那盆水往沙發上潑。
嘩啦啦的水聲響起,伴隨着男人低沉的咒罵聲。
陸謹言渾身溼噠噠的從沙發上坐起來,狼狽不堪,擡頭正想發火,便看到老爺子那張充滿怒氣的臉。
他瞬間回神,按着發疼的腦袋,整理了情緒開口:“爺爺,您怎麼來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瞪着孫子道:“我怕我再不來,連孫子都沒了!”
陸謹言默,老爺子話裡的意思他很清楚。
“給你十分鐘,把自己弄乾淨了再出來和我說話!”
老爺子語氣可怕的嚇人,陸謹言皺着眉頭看着凌亂的一室,腦袋發脹,上了樓洗個澡換了一身衣服纔下來。
“出了事就知道喝酒,打小我是怎麼教你的,我教你這樣逃避問題了嗎?”
老爺子看着孫子,氣不打一處來。
陸謹言依舊沉默,反而讓老爺子更生氣,正想要教訓孫子,電話突然響了。
陸謹言從地上撿起電話。
“總裁,您現在在家嗎?”
是高遠的聲音。
“什麼事?”陸謹言問。
“新產品的宣傳方案已經定下來了,工作室那邊請您過去一趟。”
陸謹言臉色一沉,冷聲道:“不是有喬夏麼,她主設計,不用來找我。”
“可是徐總那邊……喂,總裁……”
高遠急着要解釋,電話卻被掛斷了。
陸謹言看着爺爺和父母,心中說不出的煩躁。
“爺爺,如果您沒什麼事,那我先走了,我還要去公司。”
說完陸謹言便起身打算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