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北境大地被冰雪覆蓋,幾乎看不見道路,茫茫雪地上只有白澤一行人如同白紙上的幾個墨點僵持在原地。
“來來來,朝這兒砍!”那名拒絕跟隨白澤按照北寒關路線圖行進的弟子似乎被激起了火氣,見白澤拔劍,就指着自己的腦門怒喝道。
“夠了,我們不應該在這裡浪費時間!”齊雲海出面打圓場,他讓那名弟子回到隊列中,然後轉身向白澤說道:“在這裡的都是同門師兄弟,沒必要拔劍相向吧?”
“臨行之前,宗主任命我爲領隊,我擁有獨斷之權,若是不服從我,我可以將任何人逐出隊伍,包括你。”白澤冷冰冰的看着齊雲海說道。
齊雲海一時語滯,其他弟子也有些錯愕,宗主竟然會給戴立這麼大的權力!?
“若是情節嚴重者,我還能執行門規,廢掉你們的修爲,然後逐出宗門......北境協防不是兒戲,不服從命令者視作叛逆處置,我廢掉過兩名嫡傳,也不介意多廢幾個。”白澤緩緩收劍。
這次出來的弟子依然都是嫡傳弟子,這些人當初都進入了青蓮秘境的第一重天,去過鬼醫冥府,對於肖鋒和白浪的遭遇都有了解。
“還有異議嗎?沒有就閉嘴跟我走。”白澤環視了一圈衆人,然後轉身繼續沿着線路圖前進。
弟子當中還有一些人面露憤然之色,可是就連齊雲海都得服從戴立的管轄,那他們又有什麼能力反抗?那名之前跳出來指責白澤的弟子臉上也是鐵青一片,他不怕戴立,但他害怕門規,起先是覺得有齊雲海站在自己這一邊纔敢出頭說話,現在好了,連齊雲海也是人家手裡的魚肉,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齊雲海一直在隊伍中安撫衆人,他本來在弟子之間的聲望就很高,現在更是讓隊伍裡的所有人都對他生出了一絲感激。在他們看來,齊雲海是代表他們去和白澤交涉,所有的壓力都被他一個人扛下來了,心裡自然感動。
不過齊雲海心裡清楚,雖然父親給予白澤的權力極大,但白澤也是不會真的對他這個少宗主做什麼的。
白澤也明白,他以戴立的身份在山門中立足,取代齊雲海成爲了新的嫡傳首席,齊雲天又幫他解決了身份的問題,可以說是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可他漸漸也看出來了,齊雲天幫他的目的也並不純粹。
齊雲海是下一任宗主的候選人,自然需要心腹手下,而白澤就是齊雲天給他安排的收攏人心的手段。畢竟就算齊雲天真的和白澤的父母關係再親近,也沒有兒子親,他不可能真的將白澤捧到高處,讓他既得到最好的宗門待遇,又受衆人追捧,這樣一來宗主之位豈不是要旁落?
這是一筆交易,白澤並不排斥這樣的交易,他對宗主之位本來就不感興趣,現在這樣的情況等於是他和齊雲天的雙贏,大家各取所需。
天山劍宗宗主的輪換是百年一屆,齊雲天上位還不足三十年,時間還有很久,而想要成爲宗主,是需要進行選舉的。現在天山劍宗的高層人物都是齊雲天的心腹,他並不擔心自己退位後那些長老會不給自己的兒子投票。
現在讓齊雲海收攏人心,是爲了下下屆的宗主選舉,新任宗主上位後,老牌的宗門高層自然也需要輪換一屆,在各個重要位置上安插新任宗主的心腹,以確保自己對宗門有絕對的掌控力,讓齊家能夠繼續影響未來的宗主選舉。
這些心腹以後自然是在這一屆的嫡傳弟子當中挑選,至於退位的老牌高層,自然就是下山遊歷的遊歷,閉關的閉關,他們是正統的修行宗門,追求的是至高的境界和長生大道,處理宗門事物對於他們來說就是耽誤自己的修行,那自然不能長久做下去。
修士的壽元極長,境界達到人仙后,動輒就是上千年的壽元,難不成這些老傢伙還得管着宗門上千年?這樣既耽誤修行,又不利於宗門內部的新陳代謝,長久下去宗門內的人才沒有了出頭之日,整個宗門也就會變得暮氣沉沉,最終被時代所淘汰。
在白澤的強硬壓制下,隊伍最終還是按照路線圖行進,抵達了庇護所後,身上的熱符也正好失去了效用。
所謂的庇護所,其實就是一間不大的冰屋,白澤他們抵達的時候,這裡已經被雪掩蓋住了,多半是常年沒有人來過,他們將冰屋從雪裡挖出來,砸開了入口,走了進去。
冰屋不大,能夠容納將近二十人,裡面還儲存着一些準備好的熱符和乾糧。熱符已經失去了效用,不過乾糧在這種環境下保存的還是極好。
“把這些乾糧帶走一半,換好熱符後就繼續出發。”白澤掃了一圈屋內,淡淡說道。
“我們的乾糧很充足。”有人冷冰冰的應了一句。
修士本就不太容易餓,達到人仙境界後甚至可以數年不吃不喝,據說天仙強者更是將辟穀功夫修到了極點,已經完全脫離了口腹之慾,他們身上帶的口糧,正常情況下完全可以支撐一年,因此這會兒白澤說要將乾糧帶上,也並沒有多少人照做。
白澤也不生氣,自顧自的將乾糧往系統揹包裡扔:“隨便你們。”
大家換好熱符之後,就離開了冰屋再次出發。
一路沿着路線圖走,白澤倒也沒有每一處庇護所都停留,他也知道不能在路上耽誤太長時間,只是既然北寒關的將士們能夠繪製這一份路線圖,在這條線路上佈置庇護所,那就說明這條路線相對來說更加安全,沿着路線圖走不會有錯。
隊伍裡的氣氛很壓抑,不過最終也沒有人再說什麼,按照預定計劃,他們抵達攘蠻城的時候只比沿着正北走晚了一個時辰。
攘蠻城裡有天山劍宗的接待處,一名天山劍宗的長老接待了白澤一行弟子。
他看見所有人都完好無損,甚至面色還很紅潤的時候有些驚訝,也有些欣慰:“不錯不錯,看來我劍宗這一屆的嫡傳實力相當了得啊......”這位長老常年駐紮在此,只負責每年接待本宗弟子前來協防,自身修爲只有十境,不負責出城戰鬥,不過能夠常年待在攘蠻城,依舊是值得尊敬的人了,他對於白澤一行人還是十分陌生的,只是從他們現在的狀態看,才說出了這番話。
“哪裡,我們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變故,只是稍稍繞了點路而已。”齊雲海謙虛道。
那名長老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那你們的運氣不錯,秋水閣的弟子比你們早來半個時辰,他們在那三十里雪路上死掉了三名弟子......”
衆人聞言面面相覷,一直到現在他們也覺得白澤一路上都是在小題大做,這一路上除了風雪太大,天氣太冷之外,也沒有什麼艱難之處了。驟然聽聞有別的隊伍在前來的路上已經犧牲了三名弟子,心底十分震驚。
“怎麼會這樣?”齊雲海連忙問道。
“他們是沿着正北走的最短路線,路上遇到了一頭十階雪妖,還有十幾名蠻族的圍攻,只死了三人,已經算是萬幸了......”那名長老搖頭嘆氣道,見本宗弟子的臉上表情有些不對勁,以爲他們是擔心未來協防的艱險,連忙說道:“運氣在北境也是極爲重要的,你們安全抵達,已經是開了一個好頭了,自從我擔任天山劍宗駐攘蠻城使者開始,接待的本宗弟子就從來沒有過你們這樣能安安穩穩抵達的,別宗也沒有。”
然而擔心未來只是他們此刻心中的其中一種情緒,還有一種就是對白澤的改觀,如果不按他說的做,或許遇到那十階雪妖和蠻族的就是他們了。
他們是第一批抵達北寒關的,秋水閣也是北河州的本土宗門,想來是晚了他們一步,不過他們能夠比自己這羣人提前半個時辰到,那肯定是走了近道,原本會被天山劍宗隊伍遇到的埋伏,就被他們遭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