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拾陸

影西坐在車廂裡對着窗外發呆, 因爲車內暖氣開的很足,圍巾外套裹在身上好熱。她取下了圍巾掛在椅背上,把外套釦子解開來敞開了領口。車子開動了沒一會, 旁邊的人起身去上廁所, 不小心蹭掉了圍巾還一腳踩了上去。影西一把將它撿起來, 覺得好心疼。圍巾是米白色的, 被那人踩了一個黑黑的印子, 很明顯。影西翻出餐巾紙來,沾着礦泉水去擦,擦來擦去卻發現了圍巾的一側用同色的毛線繡了幾行字, 如果不是刻意去看根本就發現不了。她把圍巾捧到了眼前,瞅了半天才辨認出那幾行是什麼字:

花間一壺酒, 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 對影成三人。

影西愣了愣, 這不是李白的《月下獨酌》前四句嗎?這條圍巾無疑出自謝地和手筆。他沒事繡這個在上面做什麼?

“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對影成三人……”影西喃喃的唸了幾句, 突然反應了過來,對影成三人,原來就是對着影西的雙胞胎共計三個人啊!她頓時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這個傢伙居然這麼解讀這首詩!李白大人若泉下有知,一定會氣的鬍子都翹起來的。

這個小發現讓影西維持了一路的好心情, 下車的時候都是笑眯眯的。惹的早早來等候接駕的表哥一臉的好奇, 忍不住追問是什麼事情讓小表妹心情這麼好。影西吐吐舌頭, 嘴巴閉的像個蚌殼, 誰都撬不開。

到了外婆家, 影西成了寶貝香餑餑,一大家子的人忙着爲她接風洗塵。自此, 影西開始了她頹廢而享受的寒假生涯。

所謂的頹廢,其實也沒有廢到哪裡去。不過就是晚上看電視不睡覺,早晨睡懶覺不起牀。作爲一名辛苦的高中生,寒假時期的小小放縱顯然算不了什麼,所以外婆根本就不管她,反而下嚴令說睡覺的時候不準去吵她。影西着實過了幾天舒服日子,直到林爸林媽的來臨。

林媽媽的宗旨就是不嬌慣孩子,即便是新年,也不會放任女兒矇頭大睡到中午十二點。影西只好一邊哀嘆好時光逝去的太快一邊乖乖的早起溫書,心中很是鬱悶。

“啊~啊~啊~~唔。”影西又打了一個呵欠,她無限戀慕的看着自己的那張單人牀,心裡真恨不得爬上去睡它個天昏地暗。不過,今天是大年三十,賴在牀上也未免有點不象話。

“瞧你,嘴巴張大的可以吃人了。”比她大五歲的表哥捧着他那個寶貝IBM筆記本走了進來,嘴裡不忘調侃影西。

“人家困嘛!”影西嘟了嘟嘴。

“要不要來提神醒腦一下?”表哥拍了拍筆記本,很大方的讓給小表妹用。

“謝了,沒什麼興趣。”影西搖了搖頭,她又不是網蟲。每次看到電視上報道那些在網吧裡流連忘返乃至夜不歸宿的同齡人她就覺得不可思議,有那麼好玩嗎?

“你這個火星人!”表哥笑罵道,“地球太危險了,你還是回火星去吧!”

“不要冒充周星馳!”影西對他扮了個鬼臉。

“說真的,小西,你到現在還沒有體會到網絡的便利和好處嗎?”表哥只覺得不可思議,“告訴我,你多久上一次網?”

影西努力的思考了一會,才以不是很確定的語氣道,“大概、可能、也許是半年多一次吧!基本上沒有什麼事情的時候我是不會去網吧的。”

“我老天爺!”表哥一拍腦袋,“你該不會告訴我,去年過年的時候給你申請的email、□□和MSN你一次都沒有用過吧?”

影西眨了眨眼睛,傻笑了兩聲。

“你這麼久都不上一次,會不會已經被刪除了ID了啊?”表哥噼裡啪啦的在鍵盤上敲擊着,嘴裡嘟嘟囔囔,“天!你連密碼居然都沒有改,還是我去年給你設置的那個。我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纔會幫你申請ID,真是的,浪費資源……耶?影西,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郵件?好像都是同一個人給你寫的呢!不會是垃圾郵件吧?”

“八成是。”影西自己都快忘記了郵箱的用戶名是什麼了,哪有什麼人會發email給她哦!

“xie~di~h~~e?”表哥的發音雖然古怪,但影西還是一下就聽出了那個熟悉的名字。她的心頓時重重的一抽,地和——給她發郵件了?

“影西啊,你自己來看看吧!這些郵件都附有閱讀回執,應該不是垃圾郵件!”表哥把筆記本推到了妹妹面前。

影西握着鼠標,笨手笨腳的點開了收件夾,然後就被那一排排壯觀的“xiedihe”給嚇到了,隨便數了數,居然有一百多封信。她找到了第一份來信,上面標註的時間是去年的情人節,也就是春節後不久。她回想起去年自外婆家回去後,得意洋洋的在天仁地和麪前炫耀說她也有了網上的ID和□□號,記得好像還被地和給恥笑了一通。那個口是心非的傢伙,居然在春節後沒兩天就給她發郵件,而且絲毫沒露聲色。如果不是今天表哥把郵箱打開,她大概這輩子都看不到這些信了!

“xiedihe?是不是就是你隔壁的那個謝地和啊?他是你的小男朋友?”表哥感興趣的問着,他們都知道這個小表妹有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青梅竹馬,說給女性朋友聽的時候她們都亂羨慕一把的!每天一封電子情書,小傢伙們浪漫的很呢!可惜碰上這麼個不解風情的小表妹,郵箱居然一次都沒打開過!如果是他一定會慪到吐血!

“不要瞎說!什麼小男朋友大男朋友!” 影西用大聲掩蓋自己的心跳,生怕被表哥看出自己的羞怯。天哪!這麼多封郵件,地和也真是夠鍥而不捨的。

“哎~你的口氣很不禮貌哦?”表哥走到影西身後,做勢要勒她的脖子。

“爲老不尊的歐吉桑不值得尊敬!”影西先下手爲強的抱住他的胳膊往外拖,“走啦走啦!不要偷窺花季少女的私房信件。”

“喂喂喂,那是我的筆記本耶!”表哥嘴裡嚷嚷着,還是從善如流的給她拖了出去。他只是喜歡逗這個小表妹而已,對女孩子家的小隱私還是比較尊重的。

影西順利的把閒雜人等驅逐出境,關好房門,飛快的坐回電腦前去查看郵件。她先點開了最早的那一封,也就是去年情人節那天發過來的,上面寫着:

原始人影西,恭喜你邁開了進化的第一步!路漫漫其修遠兮,你還是慢慢去摸索吧!

PS:節日快樂!

By H

“會用電腦了不起啊!嘲笑人家是原始人!”影西喃喃自語着,又點開了下一封,日期是2月23號:

我看我還是收回上次的恭喜好了!原始人果然還是比較喜歡茹毛飲血。一個新註冊郵箱的人連續十天都不來看郵件,基本上也就不用再指望她的再度光臨了!我說的對麼?泰山影西?

By H

“不要隨便給人家起外號!笨蛋和!”影西嘟囔着,嘴角卻輕輕的揚了起來。鼠標移到了2月29號發來的郵件上,食指按了下鼠標右鍵: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四年才能輪得上一次哦!我們活到目前爲止,也只過過四次這樣的日子。得好好的珍惜呢!對不對,小西?

By H

影西閉上了嘴不再說話,鼠標點擊的越來越快。那些長長短短的句子,與其說是發給她的郵件倒不如說是謝地和自己的心聲發泄。看着這些句子,影西就好像回顧了一遍自己的生活,感覺甚是奇妙。

…………

3月14日 白色情人節,在日本,今天是男孩子回禮的日子。不過,小氣鬼影西上個月的今天什麼禮物也沒有給我,連人情巧克力都沒有。So,今天的我就不用那麼費事啦!祝你今天過的快樂就好了!

記得一定要快樂哦!你可是浪費了我一個寶貴的願望啊!

…………

4月1日 好特別的日子!如果我選擇今天跟你告白你會不會以爲我在耍你?我看我還是不要冒險的好!嗯,就這樣!

…………

5月1日 已經很晚了,你房間的燈怎麼還亮着呢?笨蛋影西,學習是靠平時積累的,尤其是數學。臨時抱佛腳是沒有用的哦!

…………

6月6日開始在同學親戚家的玩具廠打工,幫絨毛玩具縫製眼睛和衣衫。要賺錢給笨蛋影西買禮物啊!你居然喜歡那麼昂貴的禮物,有點過分哦!

…………

7月8日放假了,一切都結束了!再過兩個月,我們都是高中生了哦!高中女生~~這四個字念起來就覺得心情愉快!我們的影西居然也是高中女生了,感覺還真是微妙啊!!

PS:繼續打工ing~~好辛苦哦!

…………

8月14日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距離我第一次給你發郵件,已經是半年過去了!這半年來你一次都沒有來看過郵箱,想來以後也是一樣吧!那這個郵箱就讓我據爲己有好了!就讓它被這些無聊的垃圾塞滿直至爆炸吧!那樣一定很有趣,我幻想着這一天的到來!

PS:生日禮物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仁設想了無數個交給你的場景,快要被他吵死了!大笨蛋一隻!笑~~~

…………

8月19日祝我們三個生日快樂!要一直一直、永遠、永遠的在一起!!

…………

9月14日地獄訓練終於結束了!萬歲萬萬歲!影西啊,我知道你想方設法的躲開我們,不過你也只能想想而已。我們高中還是會在一個班的,我保證!

…………

9月17日影西啊,你要跟我們冷戰到什麼時候???!!!

…………

9月28日難纏的學姐又來了,影西你要小心哦!她貌似也看上你了?

…………

10月2日影西,你討厭我的親吻麼?

…………

10月18日可憐的仁快要被陸仁佳纏瘋掉了,我要幫幫他!影西你也同意的吧?比起她來,我們更重要對不對?

…………

10月19日影西,你爲什麼那麼生氣?你覺得我做錯了嗎?陸仁佳她對你就那麼重要嗎?

…………

11月19日小西,你要氣到什麼時候?我難受的快要死了,你看不出來嗎?

…………

12月31日林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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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7日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林影西!

…………

…………

影西看着最後一封郵件發呆,那是1月17號寄來的,沒有別的內容,滿篇都是“林影西”三個字,配着那整整齊齊的感嘆號,看起來觸目驚心。

“那個傢伙,是這麼柔軟細膩的人嗎?”她喃喃自語着,雖然一直知道地和的心思不是別人能猜得透的,可是,看到他這麼柔情溫和的一面,她還是有點吃驚。他明明是個嘴巴很毒的小孩啊!

砰!一聲震天的轟響把陷入沉思裡的影西嚇的跳了起來。她扭頭看了看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天已經全黑了,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不絕於耳,家家都開始吃年飯放炮竹了。

謝媽媽把年飯準備好了嗎?影西不由自主的把眼光移到了電話機上,要不要打個電話呢?她猶豫着。

“影西,洗手吃飯嘍!外婆要發怒了!”表哥在外面敲了敲門板。

“哦,來啦!”影西慌忙關了網頁,合上筆記本,急急忙忙的衝了出去。罷罷罷,明天再打吧!或者等回去以後再說。反正,以後的時間還長呢!有的是機會!

可是,老天爺顯然是不允許人太篤定的。有時候你想到了一件事情而沒有及時去做的話,很可能永遠都做不成了。影西深刻的領會了這個道理,領會的刻骨銘心。

過完了初六,爸爸媽媽要回L城上班了。影西考慮了一個晚上,還是決定跟爸媽一起回去。雖然在外婆家待的很舒服,可是還有一個禮拜就要上學了,先收收心比較好。而且,跟雙胞胎已經很久沒有聯繫過了,她着實有點掛念。這陣子她跟在表哥後面天天泡在網上,打字速度和網絡知識水平飛速上漲。但是無論是□□、MSN還是郵箱,她都再沒有收到過謝地和的隻字片語。那傢伙的感冒好了沒有?這個問題常常浮現在影西腦海裡。但是因爲太久沒有聯絡了。影西對打電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感,她害怕自己跟雙胞胎在電話裡會出現無言以對的尷尬局面。所以,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早點回家算了!

告別了外婆一家,影西跟着爸爸媽媽坐火車回到了L城。在坐公車回家的路上,影西發現自己的心跳的十分厲害。待會兒跟雙胞胎見面以後,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呢?好久不見?新年快樂?好像都不是很合適。想來想去,影西把心一橫,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候再說吧!

下了公交車,影西揹着自己的揹包大步流星的往家裡趕,步伐快的讓爸爸差點都跟不上。對於影西如此歸心似箭的理由林爸林媽心知肚明,雖然不是很高興,但也只能由得她去。好在,快要搬家了!

遠遠的,影西就看到謝家大門緊鎖,門上貼的對聯還是去年的那一副,那是去年過年的時候她跟雙胞胎一起貼的,絕對不會記錯。她看的有點發楞,爲什麼謝家不換新對聯呢?腦子裡快速的思索,步子邁的越發的快。影西幾乎是用跑的來到了謝家門口,舉手用力的去打門。

砰砰砰!砰砰砰!

沒有迴音!

影西等了一會,又舉手去敲,嘴巴也喊出了聲,“謝媽媽!是我,影西,開門啊!”

門內靜悄悄的,一點聲音也無。很明顯,裡面沒有人。

“大過年的,不在家裡好好待着,上哪兒去了嘛!”影西咕噥着,眼神很是迷茫。謝家明明沒有什麼親戚啊!十一年來她從來沒有看到過有什麼親戚上門拜訪過他們,年年過年他們都是一家四口,除了林家他們也不去別人家拜年。今年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難道突然冒出了一門遠房親戚?

“影西,先回家吧!”林媽媽看不下去了,出聲召喚女兒。

“哦!”影西應了一聲,只得乖乖跟着爸媽回家。安放好了行李,草草的梳洗一番。打掃房間用不着她幫忙,影西只能待在房間裡溫習功課。可是這種狀況叫她怎麼看得下去書?一會兒坐下一會兒站起,煩躁的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小獸。

好容易熬到了晚上,爸媽做好了晚飯喚她出來吃。她坐在客廳裡,手上捧着飯碗,耳朵卻豎的老高,仔細傾聽房門外的動靜,期盼着隔壁院子能響起腳步聲。可是,一頓飯吃完了,屋外還是一片寂然。

“影西,要不要看電視?”林爸爸心疼女兒那副心神不寧的模樣,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有個臺在放偶像劇哦!”

“哦,好!”影西也明白爸爸的苦心,勉強笑了笑,走到沙發前坐下,乖乖的靠着爸爸看電視。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貌似認真的盯着屏幕上的俊男美女。

林媽媽看着父女兩個依偎在沙發上看電視,時不時的還討論一兩句。這樣平平淡淡的家庭相處畫面,卻讓她感覺到很幸福。她哼着歌兒,輕快的收拾着廚房。

鈴~~電話響了,影西渾身一震。林爸爸伸手拿起身旁的話筒,“喂?哦,是老謝啊!新年好新年好!嗯嗯,一樣一樣的!我也給你拜晚年了!”

影西雙眼大睜,一眨也不眨的看着爸爸對着話筒哈拉,聽他半天都不進入正題,心裡面焦急的恨不得一把將話筒搶過來纔好。可是她不敢造次,只能屏息靜氣的注視着他。

“影西,你過來一下!”林媽媽在廚房裡揚聲喚女兒,影西萬分不請願,但也不好不理睬母親。只能快速的衝到廚房門口,急切的問了一句,“什麼事?”

“水開了,衝一下水。”林媽媽低頭洗着碗,手上的手套沾滿了洗潔精。

影西用厚毛巾墊着手,提起水壺往空瓶裡灌水,在瀝瀝的水聲中努力捕捉着客廳裡傳來的聲浪,隱隱然似乎聽到了“搬家”兩個字,她心中一驚,手上微微一晃,熱氣騰騰的水柱便澆到了她的腳上。她條件反射的尖叫了一聲,手上一鬆,水壺砰然落地,更多的熱水濺到了她身上。

林媽媽嚇了一大跳,顧不得剝手套就撲過來,一把摟住女兒的身子,一疊連聲的問道,“燙到哪裡了?疼不疼?疼不疼?”

影西強忍着淚意,努力回了一個笑容,“不疼的,媽媽,我腳上穿着拖鞋呢!”

“我看看!”林媽媽小心的擡起女兒一隻腳,幫她脫去了溼漉漉的棉拖鞋,隔着一層絲襪還是能看到腳背明顯的泛紅,顯然燙的不輕。

“怎麼了怎麼了?”林爸爸慌慌張張的衝了進來。

影西急的直咬嘴脣,“爸你怎麼過來了?電話呢?”

“這會子還管什麼電話不電話的!”林媽媽叱責道,指揮丈夫把女兒抱到客廳裡坐下,她轉身去擰涼毛巾。

影西忍着腳疼,急切的追問着爸爸,“謝叔叔怎麼說?他們到哪裡去啦?什麼時候回來?”

林爸爸捧着女兒被燙的通紅的腳,心疼的直吸氣,哪裡還顧得上女兒的問話,揚聲催促着妻子,“快點端一盆涼水出來啊!”

“這個大冷天的,怎麼能泡涼水!”林媽媽捧着一條涼毛巾快步走了出來,把它敷到女兒腳背上。影西被凍的一哆嗦,越發感覺到腳上如針扎一般火辣辣的痛。

“你看你,衝個水也能把自己燙着,怎麼這麼不小心呢?”林媽媽忍不住唸叨女兒,心裡十分後悔,不該叫女兒來沖水的。

“好了,就別嘮叨了。”林爸爸心疼女兒,起身去翻箱倒櫃,“我記得家裡有燙傷膏的,放到哪兒去了?”

“那個藥膏還是幾年前買的,估計過期了吧!你去買一盒來吧!”林媽媽一句話提醒了他,林爸爸拔腳就往門外面衝,快的讓影西都來不及出聲阻止。

看着媽媽心焦的表情,影西明白今晚是沒機會追問謝家的事情了。她默默的閉上了嘴。一時間,腳背上的疼痛和着不知名的委屈如浪涌一般打入了心底,讓她不自禁的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