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相思? 6
李鳳來絲毫沒有發現林沈的古怪之處,只點頭笑道:“相思?這名字不錯,陸景聽了一定喜歡。”
陸景?
林沈怔了好一會兒,才猛然醒悟到這是那白衣公子的姓名。不由得咬了咬牙,心中暗暗的想,這是李鳳來送他的毒,關那姓陸的什麼事?
越想越覺得氣悶,恨不能立刻甩開李鳳來的手,但手指動了又動,卻是怎麼也捨不得鬆開。最終還是不甘不願的被李鳳來拖進房裡,坐在桌邊彈起了琴來。
他手指隨意一撥,悠揚動聽的琴聲便流瀉了出來,那調子纏綿悱惻,果然暗含相思之意。
李鳳來懶洋洋的倚在一旁聽著,手中的扇子一下一下的敲擊桌面,聽得極爲認真。
林沈表面上瞧來亦是專心致志的,眼前卻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陸景吹笛子時的情景,李鳳來既然愛聽他吹笛子,又何必再來纏著自己彈琴?
他想得出了神,待到一曲奏罷時,才發覺李鳳來竟然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一眼望去,只見李鳳來的嘴角微微往上勾著,縱使在睡夢之中,也依然是一副似笑非笑、悠然含情的表情。
林沈頭一回瞧見他熟睡時的模樣,忍不住好奇心起,湊近了仔細端詳。一看之下,才發現他眼底映著淡淡黑影,顯然早已是睏倦至極了。
這失蹤的一個多月裡,他究竟去了哪裡?又幹了些什麼事?
林沈並非毫不在意的,但是自認沒那個立場問出口。
他究竟算是李鳳來的什麼人?
朋友?還是消遣時光的玩伴?
反正無論如何,都是及不上那位白衣公子的。
想著,低低嘆幾口氣,一下站起了身來,掉頭就走。但邁出了幾步之後,卻又情不自禁的回過頭去,朝靠在桌邊的李鳳來再望一眼。
此時月色正好。
清清冷冷的月光灑下來,勾勒出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孔——鳳眸薄脣,容顏若畫。
林沈心頭突的跳了跳,想到李鳳來若是這麼睡著了,最後肯定會染上風寒,於是重新折了回去,從牀頭抱過一牀毯子來蓋在他身上。
當薄薄的毛毯蓋上去時,林沈整個人也不知不覺的俯下了身,一點一點的湊過頭去……直到觸及溫熱薄脣的那一刻,他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猛得直起身來,滿臉的驚慌失措。
他剛纔究竟幹了什麼?
吻了……李鳳來?!
額上滲出冷汗,手指抖個不停,林沈幾乎想也不想的衝出門去,奪路而逃。他一路上渾渾噩噩的,完全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只感到全身都在發抖,眼前來來回回的……全是李鳳來的面孔。
爲什麼情不自禁的吻他?
爲什麼一刻不停的想著他?
林沈展轉反側了整整一夜,亦得不出個答案,只是每次念出“李鳳來”這三個字,胸口都會傳來一陣悶痛。
他隱隱猜測,自己或許生了某種怪病。
而且,可能早已病入膏肓了。
當薄薄的毛毯蓋上去時,林沈整個人也不知不覺的俯下了身,一點一點的湊過頭去……直到觸及溫熱薄脣的那一刻,他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猛得直起身來,滿臉的驚慌失措。
他剛纔究竟幹了什麼?
吻了……李鳳來?!
額上滲出冷汗,手指抖個不停,林沈幾乎想也不想的衝出門去,奪路而逃。他一路上渾渾噩噩的,完全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回家的,只感到全身都在發抖,眼前來來回回的……全是李鳳來的面孔。
爲什麼情不自禁的吻他?
爲什麼一刻不停的想著他?
林沈展轉反側了整整一夜,亦得不出個答案,只是每次念出“李鳳來”這三個字,胸口都會傳來一陣悶痛。
他隱隱猜測,自己或許生了某種怪病。
而且,可能早已病入膏肓了
林沈一夜未眠,李鳳來卻精神極好,第二天夜裡便又來找他玩兒了,他當然是避而不見。怎料李鳳來竟堅持不懈的纏了上來,幾乎日日跑來胡鬧。
如此僵持了幾日之後,林沈終於敗下陣來,萬般不願的去竹林赴了約。
李鳳來這日依然是錦衣華服,手中的摺扇搖啊搖的,一副風liu倜儻的態度。只是他雖然眉眼彎彎,笑意卻不達眼底,隱約帶了幾分落寞之色。
林沈見不著他的時候,時時刻刻都在思念,一旦見著了,卻又覺得心口泛疼,什麼話也說不上來,只能怔怔的盯住他看。
倒是李鳳來笑盈盈的拉了林沈的手,道:“美人總算肯賞臉啦?來得正好,快點陪我喝酒。”
一面說,一面又取出了琴來,纏著林沈彈那首相思。
林沈拗他不過,只得乖乖應下了,手指輕輕撥弄琴絃,咬牙暗想:相思,相思,他聽著自己彈的曲子時,心底想著的人卻是誰?
李鳳來可不知林沈的心思,只姿態慵懶的坐在旁邊,一口一口的飲下壺中的美酒。他的酒量本是極好的,這一晚卻很快便醉了,絮絮叨叨的說些廢話。
即使是斷斷續續的零碎言語,他提及最多的,也依然是那個陸景。
林沈一句句仔細聽著,費了許多功夫,才弄明白他今日爲何這樣消沈。
原來過去的一個月裡,李鳳來跑去了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秋水莊。在那裡,他使計讓陸景跟情人反目,後來甚至還對陸景下了毒,但陸景卻始終不肯理他。於是李鳳來只好灰頭土臉的回了揚州,借酒消愁。
這一切的一切,原是與林沈毫無關係的。
但他卻覺胸口酸酸澀澀的,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隔了許久方道:“你這樣玩世不恭的人,亦會有爲情所困的時候?”
“哈哈!”李鳳來縱聲大笑起來,黑眸悠悠一轉,低喃道,“求而不得,爲之奈何?”
話落,隨手抽出林沈佩在腰間的長劍,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袍袖一揚,就著清冷的月色舞起了劍來。
他平日雖然慣用扇子當武器,劍法倒也不差,只是劍招太過繁複了些,與其說是在舞劍,倒不如說是在賣弄。
饒是如此,林沈卻還是不自覺地看呆了,視線不受控制的纏在李鳳來身上,怎麼也移不開眼去。
怦怦。
一顆心更是越跳越急,猛烈的撞擊胸口。
直到李鳳來收了劍,林沈都沒能回過神來,只怔怔瞧著他走回來喝了口酒,然後將酒壺往前一遞,醉態可掬的朝自己眨眼睛。
眉目風liu,神采飛揚。
林沈全身一震,熟悉的麻痹感又涌了上來。
……原來如此。
他閉了閉眼睛,嘆氣,終於明白自己爲何如此在意李鳳來了。
原來,他喜歡他。
哈,明知那家夥心裡想著別人,爲什麼還是不管不顧的深陷進去?
林沈扯動嘴角,卻怎麼也形不成一個笑容,只表情僵硬的接過李鳳來手中的酒壺,仰頭,一飲而盡。辛辣的烈酒滑進喉嚨,伴著灼燒般的痛楚直擊胸口,他微微一窒,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李鳳來則拍了拍手掌,哈哈大笑,軟綿綿的俯下身,緊靠在林沈旁邊坐下了,替他將長劍佩回腰間。然後又醉眼朦朧的去抓林沈的手,鳳眸微微眯著,笑道:“這麼漂亮的一雙手,就該用來彈琴纔是,可一點也不適合握劍。”
林沈面上一紅,連忙掙開他的手,低了頭繼續彈琴。
李鳳來也不計較,只跟著那琴聲輕輕哼了起來,身體越來越軟,最後乾脆將頭靠在了林沈的肩上。
林沈全身都僵住了,耳邊盡是李鳳來淺淺的呼吸聲。
他想不通自己爲什麼會喜歡上一個男人,只曉得連掙扎都來不及掙扎,就已經一腳踏了進去,泥足深陷。
他將喜歡這兩個字默唸一遍,甜蜜混雜著酸楚涌上心頭。
緊接著就覺李鳳來溫熱的薄脣擦過耳畔,含糊不清的念出兩個字:“……陸景。”
林沈的手一抖,感覺指尖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鑽心似的疼痛起來,琴聲亦隨之嘎然而止。
弦,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