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充滿紅色、洋溢着喜氣的房間之中,這會兒,一名褐發青年正緊張地照着鏡子,並且不斷打理着自己的儀容,而這個動作,他至少已經重複了一個小時!
噼裡啪啦啪啪啪啪──!
就好似在催促青年一般,外頭傳來了一連串響徹雲霄的鞭炮聲,聽到這聲響兒,褐發青年是繃緊了表情,身體又僵硬幾分。
窸窸窣窣……站在鏡子面前,褐發青年一邊整理着自己的上衣,一邊抱怨道:「我操,這玩意兒是怎麼搞的,要是讓老子知道是哪個渾球設計的,看我不──」
"碰!"地一聲,褐發青年的話才說到一半,冷不防地,房門便是被粗魯地打開,只見另外一名黑髮青年衝進了房間,視線一掃,立刻找到了自己目標,當即,沒好氣道:「搞什麼!雷克斯你到底要準備多久啊!現在可就等你一個,外頭的人都恐怕都要等得不耐煩了!」
那熟悉的面貌,毫無疑問地,來者正是柳哲,只見他今天難得一改平時的裝扮,穿上了一身和雷克斯一模一樣的整齊禮服,大步、快步地走進房間。
「別搞了!趕緊跟我出去!」催促一聲,只見柳哲大手一伸,這便是要將雷克斯從人身大的鏡子面前拉走。
「等、等等啦!」匆忙躲開了那隻手,雷克斯又站回了鏡子面前,語氣緊張道:「他奶奶的,兄弟你瞧這衣服難穿得要死,怎麼穿都穿不正,你看!這裡似乎又有點歪了,等等、再讓我調整一下!」
「……」聞言,柳哲翻了一個大白眼,沒好氣道:「歪個屁,我看你是緊張得不敢出去吧,昨天還在那兒和我吹噓,今天咋的就沒膽了?」
這一聽,雷克斯臉色一紅,語氣結巴道:「才、才才纔不是緊張!我緊張什麼、有什麼好緊張的!?」站挺了身體,好似要表現出自己的從容不迫,然而,說話的語氣卻是完全出賣了他,有眼睛的都能夠看出來,這人緊張得要死。
看到雷克斯這一副慫樣,柳哲嘆氣一聲,隨即放棄了勸說他的念頭,強硬道:「懶得和你多說,你不自己走,那我要硬帶你走了。」
語畢之際,一道淡淡的銀芒出現在雷克斯的視野中,瞬間,他表情一緊,連連擺手道:「等、你想幹麻?兄弟不要、真的不要!!」
見狀,柳哲回以微笑,卻是說出了殘酷的話語。
「廢話少說,走嘍。」瞬間,銀芒閃爍,吞沒了兩個人的身影。
……
……
今天是充滿歡喜的一天,無論是真心、亦或是假裝,附近每一個人都是掛起笑容,然而,對於某些人來說,今天卻是讓她們連露出一個勉強笑容都無法的一天。
在最前位的幾張宴席桌之中,三名外貌動人的女子正坐於此,在今天這一個歡喜的節慶之中,除了接下來要登場的幾位主角以外,恐怕就屬她們三人最吸引視線。
然而,在那三副絕美的容貌之上,浮現而起的卻不是喜悅的情緒,反而是一種淡淡的憂傷,明眼人都能夠一眼看出,這三位的心情並不是很好。
這會兒,就連單純的小孩子都能夠察覺這股憂傷的氣氛,頓時,位於同一桌上的一男一女,兩個外貌在四、五歲大的孩子,頓時出聲道:「梅莉莎姐姐、海蒂姐姐、瑪娜姐姐,妳們怎麼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對了,爸爸有說,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要吃的藥是、是…唔唔…」小男孩遲疑了好半晌,卻是沒能說出一個詞來。
「!」聽到這一稚嫩的聲音,三女的身體同時一震,一看向那兩雙充滿擔憂的單純視線,一股愧疚的情緒直升心頭,當即,她們趕緊換上了一副表情。
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有着一頭紅髮短髮的漂亮女性、梅莉莎強笑道:「小平、盈盈謝謝,不過你們不用擔心,姐姐方纔只是稍微發呆了一下,身體沒有不舒服。」
「哦。」孩子的心性單純,這會兒根本沒有懷疑梅莉莎的說法,更是道:「是啊,都是雷克斯哥哥慢吞吞的!我們都等好久了!」
將一頭長髮撥到了左肩上,海蒂也出聲道:「方纔我有見到柳哥哥,看來已經是準備好的模樣,應該再不久就要開始了吧?」說到後頭,一雙寶石般漂亮的眸子之中卻是閃過一絲的黯淡。
要高興,必須高興!今天對柳哥哥而言是很重要的一天,我要…要笑着祝福他才行!表情提起一絲笑意,海蒂在心中不斷提醒着自己。
另外一邊,瑪娜公主依舊有些失神,心中自言自語般地喃喃着:「我只要能陪在柳哲先生的身邊就好,沒有錯,只要這樣就好了……」
看到另外兩女的表情模樣,梅莉莎暗歎一聲,以一個女人的直覺,她又何嘗不知道那兩個人心中也有着和自己一樣的煩惱呢?
看了一眼尚還無人的舞臺,梅莉莎稍微預想了待會的場景,在那兒,卻是沒有自己的身影。
一股酸澀升上心頭,梅莉莎忍住不讓自己掉淚,心中暗歎道:「弟弟啊…你可真是一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三名女子,三顆芳心,她們各有不同的想法,緣由卻是爲了同一件事情。
……
登!
冷不防地,婚禮舞臺上的燈光一變,從本來亮眼的白光變成了昏暗的紫光,與此同時,柔和的音樂響奏了起來,一個數百人的樂隊,他們就是爲了這一時刻而存在。
在音樂的伴奏之下,一名身穿潔淨白袍,面色莊嚴的老者走上了婚禮舞臺的中央,他先是雙手高舉於頂,向天上擺起了一個手勢,表情充滿着說不出的嚴肅。
沒半晌,老者重新放下了雙手,以渾厚、沉重的聲音說道:「各位貴賓,請你們以最誠摯的祝福,迎接今天這兩對受到了上天賜福的寵兒。」
啪啪啪啪──! !
掌聲如雷,瞬間淹沒了整個會場的音樂,就在這一連串的掌聲中,婚禮舞臺的燈光又是猛地一變,突然照向了舞臺??的左右兩側。
隨着燈光一照,舞臺左右兩側的身影頓時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舞臺左邊,那是兩名以傾國傾城來形容也沒有半點誇張的女性,只見她們將頭髮綁了起來,身上穿着純白無暇的禮服,隨着燈光一照,緩緩走向了舞臺中央。
舞臺右邊,那則是和兩位女主角相比,外貌看起來要相較遜色的兩位男性,並不是他們的相貌難看,準確來說,兩男也可以說是中上等的容貌,只不過此時在女方給衆人的強烈刺激之下,這才顯得黯然許多。
四個人,二男二女,他們臉上洋溢着同樣的表情,那就是幸福。
在音樂的節奏下,四個人步調統一,幾乎以同樣的速度走向了舞臺中央,其中,只有雷克斯一人因爲過度的緊張,顯得動作異常僵硬,要不是柳哲多次在旁替他打掩護,這會兒恐怕就要出糗了。
那是多麼讓人憧憬的身影啊!人生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知心伴侶,還有比這更令人喜悅的事情嗎?
「柳、柳哥哥……」看着舞臺上那閃耀刺眼的身影,海蒂喃喃一聲,語氣似是哽咽,在昏暗的會場之中,沒有人發現那兩點晶瑩的淚光。
女子心中很清楚,他在她的心中,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在不知不覺之中…不、或許打從一開始,那就是最純粹的戀情,只是她並沒有及時發現,而她,也後悔着發現這一事實。
今天的四位主角走上了舞臺中央,當即,白袍老者又再次高舉手勢,面對四個人開始了一場莊嚴的宣示。
……
……
「……最後,讓我們感謝上天恩德!」莫約十分鐘以後,白袍老者落下了最後的一句話,下一刻,又是緊接道:「四位受祝福的伴侶,請你們向上天獻出誓言的象徵。」
語出之際,場面的溫度驟升幾度,這誓言的象徵聽起來難懂,簡單來說就是接吻了。
「呃,怎、怎麼辦?」頓時,雷克斯表情僵硬地看向柳哲,向他投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才和鳳蕾交換了一個炙熱的視線,這會兒卻是被雷克斯從旁打斷,可想而知,柳哲的語氣很是不爽,沒好氣道:「什麼怎麼辦,趕緊吧,還要讓人家等你?」
幾乎瞬間,夏洛特的聲音從旁傳來:「雷克斯,讓我來?」一雙美眸含水,冰冷的語氣之中,比平時多了幾分悸動與期待。
聞言,雷克斯張了張嘴巴,隨即心頭一狠,大喇喇道:「孃的!老子今天就男人一回!!」語畢,雷克斯一把將夏洛特擁入懷中,隨着頭一矮,奪去了她的雙脣。
「唔…唔哈……」炙熱的吐息從雙脣溢出,忍不住心中的喜悅,兩道清泉從臉頰上滑落。
看到一旁的兩人打得火熱,柳哲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頓時,他看向了鳳蕾,而鳳蕾也正好看向了他,當即,兩個人都紅了紅臉,不知道要怎麼辦。
然而,一想到連雷克斯都做了,柳哲頓時提起勇氣道:「咳,我們也來吧???」
鳳蕾雙頰緋紅,轉過視線道:「只有今天是特例,要做就做隨便你。」然而,就是視線這麼一轉,婚禮舞臺底下,三個黯淡的神情立刻映入了她的眼中。
緩緩湊近眼前的紅脣,在即將碰觸之際,那對紅脣卻是突然輕啓,道:「喂。」
面對這變故,柳哲停下了動作,在雙脣之間僅剩下一公分的狀態下,疑惑道:「怎麼了?」
「還裝傻,你敢說自己沒有發現?」紅脣再次開闔,在這距離之下,兩個人都可以感受到彼此說話時的吐息。
……是的,底下那麼明顯的三個人、那麼明顯的哀傷氣氛,雖然說是在婚禮之上,柳哲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
但是自己發現了又能如何,今天的主角是鳳蕾,不是其他的誰。
柳哲捫心自問,如果要說自己對三女沒有感情,那肯定是騙人的,然而,讓他唯一有愛戀感情的人,那僅有鳳蕾,更遑談,其中一個還是被他當成了自己妹妹一般的存在,他就是察覺到了,又要如何去迴應這份感情?
看到柳哲掙扎的表情,鳳蕾表情一緩,柔和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不過我們的人生都還很長,未來如何沒人知道。」
柳哲愣了愣,有些愕然道:「蕾兒,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捏了捏柳哲的手臂,鳳蕾輕笑道:「別誤會,本姑娘有自信不會輸給她們,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你眼中看着的身影只會有我一個人,不過像這樣打敗她們,那不是我的個性……呵呵,接下來的行程會有些不同,準備好了嗎?」
看到鳳蕾那壞壞的笑容,柳哲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連忙問道:「等、等一下!妳要做什麼?」
然而,迴應柳哲的話語,那是一個女人的自信宣言,以及一對迅速湊近的紅脣。
「妳們三人少在那邊擺一副苦瓜臉,要是想搶這個男人、要是有本事從本姑娘的手中搶走這個男人!妳們就儘管試試!哼哼,不過我可以確定,妳們是沒有機會的!」語畢,溫熱的觸感從柳哲的脣上傳來,那被堵住的嘴脣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苦笑。
面對這突然的變故,整個會場頓時騷亂了起來,顯然這位新娘突如其來的宣言,那是完全超出了衆人的想像。
身體微微一震,雖然沒有明指,然而,三女都很清楚對方在指的就是自己,而那挑釁的眼神,明顯也是衝着她們而來。
「呵呵!呵呵呵!!」冷不防地,一道動人的笑聲響起,下一秒,"碰"地一聲,只見梅莉莎拍桌而起,這會兒也不顧周遭人的眼光,挺着胸膛道:「我纔是最瞭解弟弟的人!既然妳敢這樣挑釁,以後丈夫被我給搶了可不要哭啊!」
語氣才落下,梅莉莎直接奔上了結婚舞臺,這會兒在所有人驚愕的表情之中,摟住了柳哲的右手臂。
似乎是受到了梅莉莎的影響,這會兒,海蒂也是突然衝了出去,一邊哭着,一邊抱住了柳哲的左手臂,死命搖頭道:「嗚嗚……我、我也不要把柳哥哥讓給別人!柳哥哥是我的柳哥哥!」
「海、海蒂連妳也……」還沒有拉開一個梅莉莎,這會兒連海蒂也湊了上來,當即,柳哲一個頭兩個大,面對底下雨後春筍的議論,一時半晌,他還真找不到一個可以解釋的說法。
「我只要和柳哲先生保持這樣的距離就足夠了。」冷不防地,這會兒又是瑪娜公主的聲音傳出,只見她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跑到了柳哲的身後,並且將身體緊貼着柳哲的背部,頓時,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
臺底下,一個粗曠的男人正淚流滿面,嘴裡不斷咒罵道:「嗚嗚啊啊啊…柳哲你這個混蛋!!瑪娜小妹妳、妳怎麼那麼傻啊!哈薩克我明明纔是對妳一心一意……」
一名大漢被左右的兩個人壓住了肩膀,不斷掙扎道:「大哥你別攔我!果然、果然不能把我家小蕾交給這個臭小子!!」
一桌只坐了兩女的圓桌,只見其中一名成熟的紫發女性飲下一口酒,隨即向身旁的年輕女子,道:「老孃就知道會有今天,芙蘿拉妳可千萬別學妳這個師弟,這是反面教材,學壞就糟了。」
另外一頭,一名氣質妖異的金髮青年突然一笑,道:「呵呵,年輕人有個三妻四妾又有何妨,以柳哲元老的家底,再多養幾個也不是問題呀,唔… …記得長君你家中也娶了兩個吧?」
撓了撓稍紅的老臉,紫袍老者尷尬道:「這個…是的,總長大人。」
四面楚歌,眼見自己的前後左右都被人給夾了起來,感受着那不同的觸感、不同的體香,柳哲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哭還要該笑。
而一旁,雷克斯卻是露出了一個讚歎的表情,筆出大拇指,道:「兄弟,你牛!」
聞言,柳哲瞪了雷克斯一眼,試圖求助道:「是兄弟就別在那兒說風涼話,快來幫幫我!」
「哈哈哈!老子家中已經有了個俏娘子,你那兒,我就不參和進去了!」雷克斯無良地大笑道,說着的同時,他還得意地拍了拍夏洛特的屁股,可想而知,下一秒他的那隻手被硬生生凍成了冰棍。
有哭有笑,有漫罵有祝福,眼前的場面可謂是一陣混亂,柳哲很清楚今天這事兒肯定沒個清白了,然而,不自覺地,他的嘴角卻是微微上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