擊殺

對風流王爺說不 玉臺碧 擊殺

擊殺

石牢被馮忠打開,留了個徒弟在外守着,他領着個蒙着面紗,穿着單薄的女子進去了。

爲防止給城主帶武器鑰匙,只讓百草穿了件半透明的外袍,露出裡面蔥綠繡花的抹胸和粉色的紗籠。

夜裡溫度低,百草凍得簌簌發抖。露出面紗外的眼睛閃動着驚恐與慌亂的神色。誘得石牢裡看守的男子用力嚥了咽口水,一雙眼珠子粘在百草款款移動的腰肢上怎麼也移不開。

“離開這裡,想什麼樣的女人沒有?”如果是杜燕綏和死去的徒弟在,大概用不着他操心。馮忠心裡有着遺憾,卻又無法。誰叫他身邊只有這三個人呢?他淡淡的看了眼自己的徒弟,把怒氣壓了下來。見他低下了頭,也不再訓斥,帶着百草走下了臺階。

隔着柵欄,城主色迷迷的望着百草:“我的小馬駒哦……”

馮忠沒有開門,一把將百草拽到了身前,笑盈盈的說道:“我走後,您依然是尊貴的城主大人。您不肯說,這麼美麗的女人您就只能享受一晚了。天亮之前我來接她,城主大人千萬別讓我失望哪。”

他開了門,把百草推進去,再鎖上。馮忠看了眼杜燕綏的牢房,冷笑一聲。明天天明之前,如果城主不告訴他秘道口在哪裡,他會在唐軍進攻時先殺了杜燕綏。

馮忠還沒走上臺階,就聽到百草發出一聲驚呼。他撇了撇嘴角,叮囑了守在裡面的徒弟,開門走了。

石牢裡照亮的火盆熊熊的燃燒着。百草躺在鋪着獸皮的石牀上,肥碩的城主像座山似的壓下來,身上混和着香料和臭汗的氣息讓她窒息。

“大人,飲點酒可好?”她努力讓面部表情變得柔美嫵媚,手抵在城主胸前,摸到一片濃密的胸毛,胳膊上凍出了細密的雞皮疙瘩。

回答她的是城主肥厚的舌頭,直直的塞進了她的嘴,濃烈的氣息讓百草險些暈了過去。她無力的承受着。像一隻被狼叨在嘴裡甩來甩去的剛出生的小兔崽兒,沒有絲毫反抗的力氣。

眼神終於穿過城主捲曲的長髮,看到桌上的食盒。她突然想起那個雨後的清新早晨。她拎着食盒被四老爺堵在巷子裡。許氏高大的身子朝她走來,身後跟着眼裡快要噴出火來的三娘子。

“今後咱們一定會過得很好!百草,你信麼?”

三娘子的話突然在她耳邊清楚的響起來。眼角一滴晶瑩的淚滑落,落進她的耳朵,有點涼,有點冷。

三娘子來了呀。可是她卻回不去了。

發泄完的城主癱倒在她身上像豬一樣的喘着氣,長滿汗毛的手拍拍她的臉,愉快無比:“小馬駒兒,給我倒杯酒來。”

“是,大人。”腦子裡想着遙遠的江南,嘴裡已習慣的吐着柔順的話。百草輕輕坐起,抹胸與紗籠被撕的沒辦法再穿了。她隨手將輕袍籠在身上,朝城主羞澀一笑,打開食盒取了酒菜。

裝在琉璃盞裡的葡萄酒像血一樣紅,握着冰冷的酒盞,她的手有點顫抖。

這模樣讓城主再次低吼了聲,一把攬住她的腰,取過酒盞一飲而盡。

“大人,妾再給你斟酒!”百草絕望的掙扎起來,天旋地轉的再一次被扔到了石牀上。

城主掐着她的腰,手掌狠狠拍過她的屁股,聽到百草發出一聲咆咽,迫不及待的掀起了她的長袍擠了進去。

在百草哭叫起來的同時,沉重的身體突然壓在了她身上。

城主顯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驚愣了下,就叫了起來:“我怎麼了!”

百草慌忙的推開他,拾起被撕碎的抹胸一古腦塞進他嘴裡,飛快的後退。腰撞到了桌子的一角,疼得她佝僂下身子。

城主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一雙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百草按着胸。心越跳越急,她喘着氣,拾起那條紗籠絞上了城主的脖子,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嘴脣哆嗦着:“三娘子,對不起,我沒有辦法……”

許氏送飯的時候給她說了。她搶走了那包藥。許氏不敢喊,流着淚望着她。她知道媽媽在說,這藥是三娘子要下在那個馮大人吃食裡的。她搶走了藥,就搶走了三娘子逃跑的機會。可她實在恨極了豬一樣的城主。只有他死了,他纔不會再騎在她身上作威作福。

通道那頭杜燕綏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兩天兩夜沒沾水米了,這些柵欄也不知道是什麼木頭,硬得讓他手腕發酸。粗壯的柵欄終於被他用匕首掏出了一排排深洞。他側耳聽着動靜。好像城主大人突然睡着了似的,沒有聲音傳來。

他脫了羊皮襖包在柵欄上,深吸口氣,狠狠一腳踢了過去。

“咔嚓!”一聲悶悶的響聲。

杜燕綏撿起羊皮襖穿好。別好弩弓,用力掰開那根斷掉的木頭,從縫隙裡擠了出去。

他的腳步放得很輕,悄悄的走到了通道的盡頭,看裡面睃了一眼。

城主被堵着嘴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脖子上繞着紗籠,身上騎着一個半敞着胸膛披頭散髮的年輕女子。杜燕綏目瞪口呆。

他要繞過去,又不能讓這女人發出聲音。杜燕綏看着通往上層的石梯,無奈的走了過去。

“啊!”百草驀然看到外面出現一個男子,嚇得從石牀上裁倒在地上,發出了尖叫聲。

“噓!”杜燕綏豎起食指讓她閉嘴。

百草猛的用手掌捂住了嘴,蜷縮在地上。

杜燕綏沒看清她是誰,貼近了柵欄低聲說道:“你別喊,我去解決上面那人。”

他衝她笑了笑,拿起弩弓躡手躡腳的上了石階。

“空青啊!”百草呆滯的看着他,慌亂的用手整理着頭髮,將輕袍仔細繫好。繫着繫着,看着幾乎裸露的身體,她的眼淚大滴大滴的落下,用力的扯下了鋪在石牀上的獸皮。

溫暖的毛皮裹在她身上,百草終於鬆了口氣。

上面傳來了打鬥聲。她蜷縮在角落裡,驚惶的聽着。

石階上突然滾下來一個人,手裡的弩弓被踢飛。他抹了把口鼻冒出的血,握着匕首站在起來。

“杜燕綏,如果不是老子聽到那娘們沒了動靜,就遭你暗算了!”石階上跳下來守門的男子,手提大刀冷笑着朝杜燕綏砍了過去。

百草驚呼了聲,緊張的着着兩人在狹窄的通道上打鬥。

嵌着鐵環的厚背刀捲起了風聲,颳得火盆裡的火苗呼呼閃動。近身貼鬥,杜燕綏的小匕首終是吃了虧,靠着身體靈活左躲右閃。

一刀劈下來,海碗粗的木柵欄只砍進去一半。男子拔刀的瞬間,杜燕綏飛快的跳開,去拾自己的弩箭。百草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勇氣,撲了過去,手伸過柵欄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男人左膝提起,取了插在靴子裡匕首,瞪着杜燕綏,左手毫不留情的朝着身後刺了進去。他聽到身後的女人痛苦的叫出聲來,可她的手仍死死的扣着他的胸,他用力的再刺。看到杜燕綏已拿到了弩劍,大吼一聲,將右手的寬背刀朝他狠狠擲了過去。

刀帶着風聲沉重的斫在青石牆上。男子瞳孔猛然收縮,咽喉胸間像被蚊子咬了一口,用盡最後的力氣抽出了匕首又刺了下去,瞪着眼睛失去了生機。

杜燕綏喘着氣,大步走過去,看到他腰間那雙交錯的柔美的手。他嘆了口氣,輕輕掰開。

百草鬆了手,無力的倒在冰涼的地上。她努力睜着眼睛看他,視線漸漸的模糊。

藉着火盆的光,杜燕綏看到了她的臉:“你是百草?”

她張開的嘴脣卻一絲聲音都發不出,只怔怔的看着他。

杜燕綏撿起那柄寬背大刀,用力的砍斷了木欄,跨了進去,將她抱了起來。

“獸……皮!”百草聽到自己空洞的聲音,她想再喊他一聲,卻什麼都不知道了。

“百草。”杜燕綏嘆了口氣,用手輕輕合上了她失去光彩的眼睛。

他看到角落裡那塊獸皮,拿起來裹住了百草的身體,抱着她上了石階。

找到城主府跑出來的下人畫出了地圖。黑七和荊楚帶着從探營選來的十名好手摸到了牆根下。

還沒等他們搭人梯翻牆,牆上甩下來一條繩索。嚇了衆人一跳。黑暗的牆頭探出一個穿衣行衣的人。她拉開了蒙面巾,又拉好。

黑七認出來是丹華,推了荊楚一把:“自己人,上。”

等到人都上了高牆,丹華壓低聲音道:“來兩個隨我去石牢,你們去找杜夫人。”

黑七指了指自己,荊楚點了點頭。分成了兩撥,在黑暗中沿着牆頭潛進了城主府。

石牢外面站着一排城主府的護衛。無精打采的抱着刀靠着牆假寐。都知道主人就在石牢裡。可是裡面守着那位馮大人的親信。投鼠忌器的護衛們不敢碰響門上的鐵鎖。馮大人說了,如果外面有什麼不妥,他的親信會一刀砍下主人的腦袋。

丹華看到十來人守在石牢外,在陰影裡蹲了下來,低聲說道:“沒辦法不弄出動靜來。”

黑七朝後院看了看:“等荊楚他們救了夫人發了信號再動手。”

幾人藏在陰影中,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黑七等人進府之後,王十四郎返回了前門,唐軍擡着粗壯的檑木開始攻打城主府。

城主府的鬍子無奈的射着箭抵抗。喧譁聲在夜色色裡像沸騰的水,咕嚕嚕的響了起來。

馮忠看了眼被綁得結結實實的岑三娘,嘆了口氣道:“我以爲唐軍會忍到明天。”他拽起岑三娘,有點愧疚:“委屈你了。放心吧,我不會殺你。小主子太小,離不得母親。”

岑三娘被堵了嘴,目光掃過馮忠吃完的飯菜,失望的想,許氏爲什麼沒有下藥呢?

馮忠拉着她,在兩個徒弟的護送下走向石牢。

風中掠過弓弦響動的聲音。

“小心!”馮忠一把將岑三娘扯到身前,仍有個徒弟被一箭透胸。

他把刀架在岑三娘脖子上大聲喝道:“再放冷箭,我先殺了她。”

荊楚無奈的放下了手裡弓箭。

城主府的守衛們從四周圍了過來,將馮忠護在了中間,朝着石牢的方向退去。

遠遠聽到後院的聲音,黑七喝道:“殺!”

一箭就射了過去。探營的好手幾乎箭術都好,一輪開射,石牢外響起幾聲慘叫,躺下了幾人。餘下的護衛慌亂的找柵欄和矮牆遮掩。

丹華眼尖,看到一羣人朝石牢走來,中間有道穿個白色衣裙的女子。她擡起弓朝四周的護衛射了過去。

“停手!當心夫人!”荊楚急的大喊。

馮忠得意的拉着岑三娘靠近了石牢。用突厥話對護衛們喊道:“你們攔住他們。不然我進石牢砍了你們城主的腦袋。”

忠心的護衛們見來的人只有十個,哇哇叫着提刀衝了過去。

馮忠把鑰匙扔給徒弟,拉着岑三娘警惕的望着前面。

徒弟掏出鑰匙開了鎖,朝裡面的徒弟喊道:“十二,是我!”

他拉開門的瞬間,一枝弩箭釘進了他的胸。

馮忠大驚,拉着岑三娘後退數步。

徒弟扭頭看他,胸口又是一涼。杜燕綏的匕首刺進了他的胸,一巴掌將他推開,大步走了出來。

前院傳來唐軍破開大門的歡呼聲。

“馮忠,你走無路了,放了她,我饒你不死!”杜燕綏看到岑三娘,心裡不由一慌。走投無路的兔子都會咬人。馮忠會放過她嗎?

“有她陪葬也不錯。”馮忠不慌不忙的拉着岑三娘緩慢的朝馬廄退去。

杜燕綏步步緊跟。

石牢的門打開了,忠心的護衛顧不得馮忠,飛快的衝進了牢房。

“信得過我嗎?”丹華淡淡的說道。

杜燕綏噎了噎:“好像你上次用髮簪準頭還行。”

丹華伸開手,指甲夾着兩枚梅花鏢:“萬一不準射中了夫人……”

“那還是算了!”杜燕綏截口說道。

“萬一不準射中了夫人,不是要害,死不了的。師哥,我記得從前我去殺頭熊,紮了它的眼睛,它站起來時,你一箭射中了它的心窩。”丹華不緊不慢的說道。

黑七把弓遞給了杜燕綏。

“我手抖。你來。”杜燕綏沒有接過去。

黑七怔了怔,低聲道:“我的手也抖。”

兩人看了荊楚一眼。

荊楚盯着馮忠和岑三娘:“我箭術不夠好。”

幾人躊躇時,一條黑影提了根棍子朝馮忠撲了過去:“你放開三娘子!”

馮忠閃開,順勢將岑三娘推了過去。許氏那一棍重重的敲在岑三娘右肩,聽到她悶哼一聲,身體癱軟,許氏嚇得咣噹扔掉了棍子。

丹華揚起了手,兩枝鏢準準的插進了馮忠的後背。黑七順勢擡起弓,一箭穿過了馮忠的頭。

杜燕綏同時奔了過去,從地上撈起了岑三娘。扯了堵在她嘴裡的布:“三娘!”

許氏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老淚縱橫:“三娘子,媽媽打錯了你呀!”

杜燕綏又是一愣:“你是奶孃?”

許氏哭着解開繩子,伸手去摸她的肩:“打在這裡了……”

杜燕綏攔腰抱起岑三娘叫丹華:“石牢裡有個女子,你帶許媽媽過去幫她換下衣裳。黑七,趕緊套馬車。荊楚你請大帥單獨過來。媽媽你隨我來。”

他隨便找了間廂房,放下岑三娘,掀了她肩頭的衣裳,手輕輕的一點點按過去。

“疼!”岑三娘疼的醒了,眼淚直往外涌。

“我瞧瞧打斷骨頭沒。”杜燕綏堅持按完,慢慢擡起她的胳膊。

“我討厭你!”岑三娘疼的大叫。

杜燕綏咧嘴笑道:“沒傷着骨頭。”

兩人默默的對視着。岑三娘突然說道:“祖母……給兒子洗三那天走了。她說她想等你回去。”

眼淚從杜燕綏眼裡滴落,大滴大滴的砸下來。他喃喃說道:“三娘,我們不回長安了好不好?沒有爵位,我上山砍柴養活你們母子!”

岑三娘還沒說話,杜燕綏一把將她抱進了懷裡,低聲說道:“我沒見着母親最後一面,也沒見到祖母最後一面。”

他沒有再說下去,緊緊把她摁在懷裡,身體劇烈的顫抖着,伴隨着壓抑不住的哭聲。

岑三娘疼得額頭見汗,咬緊了牙撐着,意識慢慢模糊,疼得暈了過去。

賀魯認錯認的很徹底。說辜負了先帝,請求在先帝陵前砍他的腦袋。

高宗大爲感動,下旨免他一死。派欽差封了達度爲可汗。

西突厥在安西都護府的基礎上,又設了昆陵都護府和匐延都督府等幾個都督府,將這一大片土地納入了大唐的管轄。

朝廷班師的大軍隊伍中,少了原來的徵西主帥杜燕綏。蔡國公夫婦和馮忠同歸於盡的消息傳到了長安。高宗輕聲嘆息。

午門外,崔季冬顫抖着手扔下了一枝籤:“斬!”

劊子手舉起厚背大刀,狠狠的砍落了崔仲冬的人頭。馮忠懷裡搜出了兩封手書,認出是崔仲冬的筆跡。當即打入了囚車押回了長安。

脖腔裡的鮮血噴濺到三尺開外。崔鼕鼕喉間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發瘋似的離了監斬臺,捧起了崔仲冬的頭顱大哭:“三郎!三郎呀!”

“呀,是親哥哥監斬呀!”

“好狠心的兄長!”

“呸,爲了自家前程,竟來監斬親弟弟,禽獸不如!”

崔季冬似笑非笑,看着崔仲冬圓瞪的雙眼,大喝一聲搶過劊子手的大刀勒頸自吻。

嘉陵江上,秋風吹鼓了船帆,一艘大船朝着隆州方向駛去。

哎,快到結尾啦。明天再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