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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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三娘失魂落魄的出了宮,看見丹鳳門外等着的黑七和阿秋夏初,心裡堵的難受,又不知道回了府怎麼面對燕婉和祖母。

她回過頭,高大的宮門巍峨聳立,皇權的威嚴像山一樣壓過來,讓她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岑三娘突然蹲了下來,抱着胳膊哭了起來。

此時還沒散朝,宮門外候着許多大臣的車轎僕從,都吃驚的望着滿頭珠翠的岑三娘像孩子似的蹲在地上哭。交頭接耳議論着這是哪家的夫人,宮裡頭又發生了什麼事。

阿秋夏初嚇了一跳,提起裙子就奔了過去:“少夫人,少夫人……”

她們聲音裡充滿了惶恐和緊張。岑三娘擡起頭,吸了吸鼻子,伸手搭着兩人站起了身:“沒事沒事。回去吧。”

二婢扶着她走過去。黑七看了眼岑三娘,翻身上了馬:“有什麼事回去再說。宮門外成什麼樣子。”

夏初氣極:“當然是宮裡頭出了事,少夫人才這樣,你會不會說話啊?”

“上車吧。”岑三娘低着頭,上了馬車。

二婢狠狠的瞪了黑七一眼,也跟着進去。

黑七冷冷對趕車的阿福爹說道:“直接回府。我去北宮門等孫少爺。”說着掉轉馬頭,策馬飛馳而去。

皇后宮裡的事長了翅膀似的傳開了。

杜燕綏聽內侍說皇后召見,笑了笑,便去了。

皇后坐在鳳座上,仔細的打量着他。

杜燕綏面帶笑容,聽皇后說到下了懿旨賜婚,行了半禮:“多謝娘娘厚愛,恕臣甲冑在身,不能全禮。能得娘娘賜婚,杜家闔府上下感激不盡。”

“將軍請起。”皇后擡手虛扶,心裡暗暗詫異,難道是兄長想岔了?

杜家沒有爵位,杜燕綏雖然是從三品將軍,論實權連朝中五品官都比不上。放武將中,更比不得能帶兵的折衝府一名校尉。不過是在宮裡頭近身護衛皇上,圖個隨駕的便宜。

要真細算起來,開國侯崔家是清河崔家的嫡支之一,又是後族。得了賜婚,給足了杜家顏面。崔孟冬是崔氏族老們寄以希望的宗子,將來是要接掌崔氏族長的。破落的國公府姑娘能做崔氏的宗媳,這門親事杜家面子裡子都佔盡了。

可是皇后卻覺得怪異。岑三娘明明不願,開國侯也說杜家不樂意。爲何偏偏杜燕綏感激高興?

原先恩威並施敲打下杜燕綏,讓他乖乖順從自己,幫着自己對付武昭儀。杜燕綏一番表現讓皇后的計劃落了空。

她微笑着繼續試探道:“將軍只有這麼一個嫡親妹子。我那侄兒是與本宮一起長大的。不是本宮自誇,論相貌,玉倌也算百裡挑一。論文才,曾得過明經試第一。又有勳爵在身。兩家又有過婚約,本宮便作了這個主。只怕杜將軍瞧不上我家侄兒,覺得委屈了你妹子。”

懿旨已經下了,此時再說瞧不上有何用?杜燕綏搖了搖頭道:“娘娘言重了。我家妹子說給開國侯公子,實是我杜家高攀了。兩家口頭上是有過婚約,但沒換庚帖沒下定禮。杜家原對這門親事並不抱希望。崔家不來議親,杜家也無話可說。沒曾想崔家守信,娘娘賜婚給了杜家天大的禮面。臣感動!”

李氏去過杜家,的確沒對杜家提起過親事。只說杜家故意裝窮。難道杜家是爲了試探崔家的誠意,故意裝的更窮?皇后爲開國侯夫人去杜家的遭遇尋到了合適的理由。笑道:“兩家雖說只是口頭上訂下親事,崔家絕不會背信棄諾。杜將軍安心準備婚事吧。”

杜燕綏臉上就露出幾分爲難之色。

皇后要拉攏他,溫言道:“杜將軍有何爲難之處不妨直說。”

杜燕綏一憋氣,臉就漲成了醬紫色,羞愧的說道:“不瞞娘娘,妹子的嫁妝尚未備齊,要在近日出嫁,恐有失體面。”

皇后笑了起來:“將軍無需多慮。開國侯是本宮兄長,本宮自會囑他妥當辦理。二姑娘安心待嫁請收藏、推薦。”

崔孟冬和皇后長得像,又爭氣。皇后極喜歡這個侄兒。杜燕婉嫁妝薄,也有損崔家的體面。不就多出銀子麼?只要能拉攏杜燕綏,崔家不會吝嗇。

杜燕綏大喜,深揖首:“臣只有一個嫡親妹子,能風光出嫁,全仗了娘娘恩典。娘娘日後旦有驅使,臣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皇后驀然動容,雙手一展,從鳳座上站了起來:“你我兩家既然結成了姻親,杜家的事便是本宮的事。他日……重新拿回爵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杜燕綏驚愕的看着皇后。

皇后傲然站着,清美高貴。

正殿裡只有皇后的幾名心腹宮女內侍。不怕有話傳了出去。

杜燕綏深吸了口氣,解了腰間佩刀,雙膝跪下,朝皇后行了認主大禮。

皇后走下了鳳座,親手將他扶起,咐咐親信內侍:“安子,送杜將軍。”

叫安子的內侍滿臉堆笑,陪着杜燕綏出了正殿,低聲笑道:“日後宮裡便仰仗將軍了!”

“您在主子身邊服侍,杜某仰仗公公的時候更多些。”杜燕綏意味深長的說道。

安子眉開眼笑,拱手道:“咱家便送將軍到這裡了,將軍好走。”

“您客氣了。”杜燕綏哈哈一笑,拱手作別。

回了禁軍大營,杜燕綏見着等得焦急的黑七,靜靜的吩咐他:“回家告訴祖母和少夫人,府裡張羅着準備婚事。越熱鬧越好。看着燕婉,不准她做傻事。封了母親的院子,別讓她知道。”

黑七垂下眼眸,輕聲說道:“……少夫人在宮門哭了一場。”

杜燕綏沉默了下道:“知道了,去辦吧。晚間我回府自會跟她解釋。”

黑七走後,杜燕綏擡頭看了看天色。初夏的太陽掛在頭頂,離下山還早。他收拾好情緒,進了軍營。笑吟吟的和前來賀喜的禁軍們寒暄了起來。

杜家馬棚正亂成一團。

杜燕婉騎在馬上,杜惜福死死拉着繮繩不放。肩頭被抽開了花,固執的堅持着:“二姑娘,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放!”

“你放手!”杜燕婉火氣正重,揚手一鞭又抽了下去。

杜惜福手背上就浮起一條鞭痕。

“燕婉你做什麼!”岑三娘喊了一嗓子。

“嫂嫂你不要攔我!我這就去砸了開國侯府!是杜家人的就跟我去!”杜燕婉大吼。

以杜知恩爲首,侍衛們炸了鍋,紛紛提刀牽馬。

杜惜福吼他:“二弟你跟着起什麼哄?叫侍衛們都散了!”

杜知恩翻身上馬,腰刀出鞘大叫道:“大哥你沒膽,我卻不能丟了國公府的臉。咱們護着二姑娘去!”

杜惜福急得背心都被汗浸透了:“老夫人氣得暈厥,你們這是要氣死她老人家嗎?”

“等我們砸了開國侯府再回來給祖母請罪!杜惜福你讓開!”杜燕婉雙目噴着火,拔出劍來,揮劍斬斷了杜惜福緊握着的繮繩。縱馬就奔了出去。

侍衛紛紛跟上,急的杜惜福直拍大腿:“去不得呀!二姑娘!”

一行人從側門衝了出去。正碰上岑三孃的馬車。レレ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