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化

變化

岑三娘沒有拒絕許氏的攙扶,搭着她的手慢吞吞的走着,活動着雙腿。

許氏回頭看了百草一眼,百草咬着脣沒動,許氏便大聲斥道:“百草你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扶着三娘子。”

百草這才低着頭上前扶着岑三娘。

走了一會兒,岑三娘這才覺得腿好受一些。腳步一轉,走向了小韋氏處理家事的花廳:“去大舅母處討杯茶喝罷。”

許氏愣了愣,好言勸道:“三娘子還是先回自在居吧。今日出府一整天,也乏了,好生歇歇,明日再去拜見大夫人。”

岑三娘想了想道:“也好。行了,媽媽也歇着,不用扶我了。”

踏上了回自在居的回廓,她若無其事的走着。

許氏一時間拿不準岑三孃的心思,跟在她身後一步開外輕聲說道:“三娘子莫要惱奴婢。奴婢也是爲了你好。那日奴婢在永平坊巷子裡聽得清清楚楚,你對空青少爺說,讓他帶你走。奴婢都忍着沒對老太爺說。三娘子,你還小,不懂得箇中厲害。奴婢當日遂了夫人的心願,卻眼瞧着她埋骨異鄉,如果還在長安,哪裡請不到好醫生……”

說着傷感的抹起淚來。

岑三娘不動聲色的說道:“媽媽從來對三娘都是好心。我曉得。外祖父方纔說過,出了書房就別再提起了。禍從口出,媽媽還是謹慎點。”

許氏眼裡就放出光來,激動的說道:“奴婢明白。三娘子也一心待奴婢好的。”

百草聽到這話拿眼睛偷看了眼許氏,又沉默的低下了頭。

回到自在居,岑三娘舒服的泡了個澡出來,躺在榻上拿了卷書看。百草搬了矮凳坐着,拿了張乾布小心的替她絞乾頭髮。

夕陽從窗櫺照進來,房裡只聽到書頁翻動的聲響。

隔了一會兒,傳來小聲的啜泣聲。

岑三娘持書的手停滯了下,繼續看了下去。

百草終於沒忍住,放下乾布,轉到榻前跪了下去哭道:“三娘子,奴婢錯了,奴婢求你看在侍候你這麼多年的份上,給媽媽一條活路吧。”

岑三娘半側着身,一隻手撐着下頜,細細打量着百草。

十六歲的百草褪去了嬰兒肥,肌膚如雪,大大的杏眼,尖尖的下鴿,靈性十足。胸被高腰裙子束着,像倒扣的鼓鼓的蓮蓬,散發着誘人的青春氣息。

岑三娘想起百草的經歷。五歲前也許遭了些罪,被賣進了岑家。岑家四房並沒有虐待過她。她的童年與十歲前的岑三娘是一起渡過的。十一歲跟着自己搬進了岑家三房,獨居小院,受了冷落,也沒受多大的罪。進了滕王別苑,也沒人三天兩頭折騰過她。想想,好像百草從來沒有捱過打。許氏被岑老太太打過板子,百草也沒有。她受過的罪恐怕就是被裘家關了兩天柴房,差點被迫嫁給快入土的裘老爺子當妾。

她還真沒吃過大苦頭。

長長的黑髮從岑三娘肩頭傾泄滑落。她沒有回答百草的話,懶洋洋的說道:“我餓了,擺飯吧。”

百草擡起頭,倔強的望着岑三娘。

岑三娘笑吟吟的看着她道:“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給奶孃活路的?”

百草不答,手緊緊的攥着裙子的一角。

“我記得我在走廓裡叮囑過你,有些話該說,有些話說不得的。告訴我,你當時怎麼想的?想讓外祖父懲罰我?還是一條白綾子勒死了我,你就能當上李家的小姐?”岑三娘是真的很好奇。

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百草眼裡落下,她向來是爽直的,不乏勇氣的:“奴婢當時就是不想讓你好過。空青少爺看奴婢的眼神好可怕……”

她說着,委屈的將頭埋了下去,痛痛快快的放聲大哭。

作者題外話:抱歉,今天不知道怎麼了,午飯後一覺睡到現在。先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