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管
一羣看熱鬧的孩子簇擁着來人擠進了院子,外面站滿了圍觀的街坊鄰居。小院霎那間擠得滿滿當當。
“方總管!我是晴瀾啊!大姑娘身邊的丫頭晴瀾!你還記得我嗎?”不等來者開口,許氏已激動的抹起了眼淚。
李方遲疑的看了她一眼,笑容和煦了許多:“還真是你這丫頭。”
見認出自己,許氏哎了聲,轉身就尋到了岑三娘:“三娘子,這是李府的李方總管,我們都尊稱他方總管來着。方總管是老太爺的伴讀,深得老太爺信任。沒想到老太爺竟然令他來接姑娘。老太爺必定太過想念姑娘了。”
也許心裡起了芥蒂,看一個人便哪裡都不順眼。外祖父讓信任的總管來接自己,以許氏的語氣,難不成自己要跪謝才配得上這位方總管?岑三娘心生厭惡。
她面露微笑,矜持的站着。
許氏看在眼裡,伸手悄悄的扯了看她的衣袖,見岑三娘不動,便賠着笑臉解釋道:“方總管,三娘子下月才十四歲,一直住在隆州,膽子小,您莫見怪。”
百草聽得有些刺耳,低聲喊了她一句:“媽媽,你太激動了。”
許氏愣了愣,再不開口,卻頻頻用眼神去催促岑三娘上前見禮。
李方擡眼看岑三娘。她穿着件白底染碎花的葛布窄袖襦衣,繫着湖綠色的高腰布裙,頭髮攏在頭頂用了根緞帶繫了,髻上只插了枝玉笄。戴了對粉色的珍珠耳釘,雙手自然的交疊放在身前,腕間戴着對銀鐲。衣飾簡單,不事梳妝,卻像深秋微涼的風,不冷不熱卻又讓人覺得清爽自在。
她微笑的注視他,並不因許氏對自己的誇耀搶上前來行禮討好。個頭不高,下巴微微的上揚,使得她的眼神充滿了上位者的矜持與高傲。
? 眉眼恬淡,秀美如畫,與出嫁的大姑娘如出一轍。李方再無懷疑,上前幾步拱手作揖:“小人李方,奉老太爺之命接孫小姐回府。”
岑三娘微微欠了欠身:“有勞方總管。三娘昨日纔到長安,不敢妝容不齊前去拜見他老人家。請回稟外祖父,容三娘三日後再登門領罪。”
李方一聽就明白了。岑三娘不願意身着布衣不事梳妝,兩手空空進府。他拱了拱手道:“小人三日後再來接您。”
岑三娘看了眼百草。百草便上前遞過一個裝了銀錠的荷包:“方總管辛苦,拿去打碗酒喝。”
李方連稱不敢,岑三娘瞟了他一眼,他雙手接過,沉澱澱的感覺傳來,李方不覺一怔。這位孫小姐極大方啊。他深揖首大聲謝賞,帶着小廝離離開了小院。
許氏激動的送出門去,打發了好奇的鄰居,關好院門,興奮的回頭尋岑三娘:“三娘子,回府後就有好日子過了。”
岑三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媽媽,咱們還有兩千多兩銀子,你拿一千兩去。你我三人的衣裳,還有首飾,李府上下的見面禮。別吝嗇銀子。”
許氏接了銀票笑道:“三娘子放心,絕不會讓李府上下瞧不起咱們。奴婢這就去。”
興奮的許氏出了門,百草關了院門,心直口快的說道:“三娘子,我怎麼覺得媽媽今日不正常?”
岑三娘打了個呵欠,昨晚沒睡好,一早便起來逃命未遂,真有些倦了。她隨口說道:“以後咱們回外祖家享福,你難道不高興?”
她往裡走着,耳朵卻豎了起來。
只聽百草嘀咕道:“我就覺得彆扭,又說不出哪不對。哎,反正我只要跟着三娘子就好。”
岑三娘鼻子一酸,總算百草沒有再往她心頭再插把刀。她忍着吩咐道:“我補會眠,你別侍候了。”
進了裡屋,岑三娘躺在牀上,滿腦子都是許氏。她喃喃說道:“對不起,媽媽。我原想着替你養老……”
一閉眼,兩行淚順着眼角滑落。她翻身將臉埋進了枕頭裡,心裡輕聲對自己說,緣盡了。
作者題外話:先更到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