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們不去做黑色級任務不就行了嗎?”蘇馨不解道。
“若是每個度魂師都怕死,從而不去做那些高等級的任務,而是都去接一些白色級的任務,那你覺得度魂師還有存在的必要嗎。”
蘇馨吐了吐舌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貌似說了句很白癡的話。
“鬼域的‘人’,早就考慮到了這種情況,所以在靈域系統上面,設定了特殊的限制。會根據每個度魂師自身的成長情況,適時提高每一年的基本任務量。而且,除了無法開啓黑色級任務的那羣‘引路人’之外,在進入黑色級任務之後,大概一年左右,該度魂師就再也無法接取白色級任務了。”
“那,如果達不到你說的那個什麼一年的基本任務量,那會怎麼樣啊?”
“別忘了,我們度魂師都是簽訂了‘靈魂契約’的,若是達不到基本任務指標的話,死倒是無所謂,關鍵是去了鬼域之後還要遭受的那些懲戒。傳說中的那什麼‘十八層地獄’,你應該也聽過吧。”
蘇馨直接變了臉色,忿忿道。
“那他們也太過分了吧,這簡直就是黑心老闆、吸血鬼資本家的作風嗎,哪有這麼把我們往死路上逼的。”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度魂師這個職業,創立的目的是維護兩界的平衡。鬼域之‘人’,之所以制定這些種種規範,肯定也是經過多方面考慮的。而且,你這麼說也是冤枉他們了。他們並沒有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僅僅只是防止我們故意逃避責任,或是懈怠偷懶罷了。相應的,靈域系統給出的每年基本任務指標,都是很寬鬆的,完全在每個度魂師的能力範圍之內。而且,跟眼下社會上的上班族相比,度魂師的工作可以說除了危險性高以外,規定的工作量其實很少,相應的假期以及福利待遇更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了。”
“那你現在一年的基本任務量是多少啊?”蘇馨瞬間好奇起了江惜雲的這所謂“任務指標”。
“一個紅色中級任務,或者是五個紅色下級任務,或者是五十個黑色上級任務。”
蘇馨一聽,當下不由鬱悶地撅起了嘴。看看人家的基本任務量,動不動就是五十個黑色上級任務了。可是,看看自己呢,眼下可是連一個白色中級任務都夠嗆的。這人比人,算了,根本就沒得比啊。
一路上伴着偶爾聊天,看着窗外的風景,也就沒那麼難熬了。兩個小時後,二人再次來到了此前落腳的遠懷縣城,還是找了之前休息過的那家賓館。事隔不過一天時間,再加上江惜雲二人樣子又太過顯眼,前臺的服務員一眼就認出了他們二人。
“怎麼,現在這麼早我們就停下了,不繼續趕路了嗎?”進到房間,蘇馨當即好奇地詢問了起來。
“趕路,趕什麼路啊?”
聽到這話,蘇馨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們之所以從州廣市千里迢迢地跑到這裡來,爲的是給她購置防身的武器。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了,那麼接下來又該去哪,難道回州廣市嗎?
“你還是早點習慣這種生活吧,我們度魂師沒有不同地域的觀念,有的只是任務的差異。不管是在哪裡,只要有適合我們的任務那就行了。”
蘇馨迅速地打開了靈域系統上面的任務頁,發現就在這遠懷縣城的區域內,眼下就有一個未被接取的白色中級任務。很顯然,江惜雲之所以選擇在這裡入住下來,正是考慮到了這個因素。
“到是你,現在做好繼續任務的心理準備了嗎?”
蘇馨一愣,很快明白了江惜雲指的是她在上個任務中受到打擊驚嚇的問題。她當下拍了拍掛在腰畔的繡女包,神情自在地笑着說道。
“我現在可不一樣了,身上有刀又有槍的,誰敢隨便碰我,我就把他打得連他媽都認不出來。”
說話間,蘇馨已是點下了接取任務的按鍵。江惜雲從她的神情中,看出了一絲的做作掩飾,顯然那件事情的影響並沒有全部消去,不過至少她已是能夠從那段不堪的回憶中走出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蘇馨忙着尋找任務中的鬼魂,至於江惜雲,則同樣就近接取了一個紅色下級任務。在晚上,二人各自去執行自己的任務,根本沒有交集,因爲彼此回來的時間完全不同,所以也根本沒有碰面的機會。只有白天,二人這纔有見面聊天的時間。
“怎麼了,任務中碰到什麼困難了?”第四天一早,在餐桌上看到蘇馨沉重的臉色時,江惜雲不由關切地詢問道。
蘇馨端着放着早點的托盤,坐了下來,神情有些恍惚,貌似根本沒有聽見江惜雲的問話。
“到底怎麼回事,你找到這次的目標了?”
“找到了。”
“目標很難纏嗎?”
“不是。”蘇馨擺弄着筷子,嘆了口氣道,“我就是心裡有些難受!”
在蘇馨的講述下,江惜雲這才瞭解了事情的緣由。
昨晚上,蘇馨在遠懷縣城西面七裡外的荒山處,找到了這一次的任務目標。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蘇馨稱呼她爲王姐。導致王姐強行掙脫“魂引之力”的原因,則是她一心想要找到失蹤孩子的信念。
事情要從三年前說起,王姐本是東山省人士,畢業之後進了一家商貿公司上班,工作兩年之後,就跟同一單位的部門經理結婚了。夫妻兩人婚後生活很美滿,老公也很疼她。結婚兩年之後,就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他們一家的家境狀況很好,根本不用爲生計煩惱,她老公於是就索性讓她辭了工作,專心在家帶孩子。隨後的日子,王姐就是在家看孩子,閒時跟鄰居打打麻將,或是帶孩子去小區附近的公園散步,順便跟公園裡面其他帶孩子的媽媽們一起交流一些照顧孩子的經驗,或者聊聊孩子成長過程中的一些趣事。
那樣的日子很快樂,原本王姐以爲這一輩子也就這樣過去了,可是噩夢突然降臨了。三年前的一天,王姐的孩子兩歲了。那天早上,她推着嬰兒車帶着孩子一道去小區附近的市場買菜。可是,還沒到市場呢,就在外面的大街上,突然躥出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個男人凶神惡煞地突然衝到她的面前,在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之時,就甩了她一個大耳光。並且嘴裡還罵着難聽的話,說什麼“孩子明明生着病,你這個閒不住的臭女人還有心情隨便帶他出來陪你逛街”。與此同時,跟着那男人一道出現的一個老女人迅速地一把抱起了嬰兒車內的孩子,嘴裡說着要趕緊帶孩子去醫院看醫生的話,然後就轉身走了。
起初王姐是被徹底打蒙了,這種怪異的事情她還是頭一遭遇上,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直到看着孩子被抱走,她這才隱隱感到不對勁,想到了對方可能是人販子。她哭着喊着有人搶孩子,可是眼下的國人,多數都有一種“事不關己,避而遠之”的躲避麻煩心理,就算明知這是人販子的手段,害怕對方報復就故意視而不見。另一方面,也有很多人沒見過人販子這種當街搶孩子的猖狂手段,還真以爲這是人家家裡夫妻倆鬧矛盾,那老女人是孩子的奶奶,是抱着孩子去醫院看病的,於是就沒有出手幫忙。
王姐一個女人,又如何是那個男人的對手,追上去反被他踹倒在了地上。另一邊,那個抱孩子的老女人很快就上了一輛事先停在路口的小麪包車,隨之那個男人也疾跑着上了車。就這樣,王姐眼睜睜地看着心愛的孩子被人從手上奪走。
事後,王姐與她的丈夫迅速地報了警。雖說,在警局立了案,但是王姐以及她丈夫二人包括雙方的親戚都沒有放棄自己尋找孩子。再加上,在網上搜尋到一篇文章,說是我國每年失蹤孩子20萬,最終找回的不過0.1%。雖然也知道這個數據很可能是虛假的,但是這畢竟是媒體的報導,讓王姐對依靠警察找回孩子更缺乏信心了。
接下來一年時間,王姐夫婦二人幾乎是用盡了各種辦法,根據各種得到的消息,跑了近十個省份,找了幾百個不同的村莊。最終,她的丈夫實在受不了這種毫無希望的生活了,而且他的工作包括往日的生活都因此受到了巨大的影響。最終,她的丈夫表露出了放棄繼續尋找下去的想法。商量着夫妻兩人儘快地回到以前的生活,之後再生一個孩子好好過日子。
孩子是王姐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這一年的時間裡,每一天孩子生活狀況的好壞,都深深牽動着王姐的心。王姐如何能接受丈夫這種想法,夫妻二人因此產生了嚴重的矛盾,最終離婚了。王姐賣了離婚後判給她的房子,帶着身上所有的錢繼續踏上了尋找孩子的路程。
隨後,兩年時間,王姐風餐露宿四處奔走。在各個城鎮的火車站汽車站等人流量大的地方張貼有孩子照片的“尋人啓事”。並且,在網上各論壇貼吧,都發了尋找孩子的帖子。可是,孩子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直找一直找,就是找不到一絲孩子的消息。祖國這麼大,一個孩子何其渺小,這完全不亞於是大海撈針般的行爲。
說實在的,這漫長的,黑暗的毫無希望的路程,王姐也感到過疲憊甚至是絕望過。但是,每每看到照片上孩子那純真無邪的笑容,耳畔迴響起孩子那稚嫩的“媽媽”時,她的心中又會泛起一股堅強的力量,支撐着她繼續尋找下去。
直到一個月前,她從某個網友口中得知了這遠懷縣城內的羊角村,存在買孩子的現象時,王姐就心急地趕來確認了。只是,村莊位於荒涼的羣山之中,甚至偏僻得沒有公路。王姐詢問了大致的進村路線,就徒步進山了。結果,在一條山道上出了意外,墜下山崖不幸遇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