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傍晚的時候傅予琛同徐燦燦陪着永安帝在崇政殿用了晚膳。

這時候他們夫妻已經換掉了莊重繁複的皇帝皇后禮服,換上了帝后常服——傅予琛是通天冠絳紗袍,徐燦燦是金鳳冠大紅通袖衫。

奶孃在偏殿裡奶了皇太孫後,便隨着朱顏把皇太孫送了過來,自己同朱顏一起候着偏殿裡以備不時之需。

永安帝其實已經有一段時間讓傅予琛作爲皇太子監國,而自己諸事不理了,如今也不打算留戀權柄,反倒是對含飴弄孫有了大大的興趣,抱着皇太孫傅瑞坐在御座上,摸着傅瑞的大胖腿大胖手,看着傅瑞精緻的眉眼,他都不知道怎麼開心了。

見太上皇如此疼愛傅瑞,徐燦燦起初有些驚訝,後來也想通了——一個家族人丁單薄到差點絕嗣的地步,如今有了個健康漂亮的男丁,可不是寶貝得很?說不定傅予琛能順利登基爲帝也有傅瑞的功勞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睨了傅予琛一眼。

傅予琛接收到她的眼波,以爲她累了,便放下手中的碧瓷茶盞:“父皇,天晚了,我們得回去了。”

太上皇看着傅瑞時那發亮的眼睛頓時黯淡了下來,默默不語把臉貼在了傅瑞帶着小帽的腦袋上,半晌方道:“把長樂留下陪我吧……”

傅予琛見他如此,心中也有些不忍,可是想到宮裡那些魑魔魍魎腌臢事,只得道:“等紫宸殿福寧殿修好我們就搬進來,父皇您就能能見着傅瑞了。”

太上皇情知宮裡的情況,爲了寶貝孫子的安全,雖神情黯然,卻也不多說了。

正在這時,太監進來稟報,說董太妃求見。

太上皇不在意道:“宣她覲見!”他如今日日閒在崇政殿,後宮三千后妃,能常常伴駕的也就是董貴妃了。

聽到“董太妃”三個字,徐燦燦先是一愣,接着便想明白了:董太妃就是以前的董貴妃啊!

董太妃在兩個生得極秀麗的宮女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娉娉嫋嫋屈膝行禮:“妾身見過太上皇、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太上皇正拿着一個大蘋果在逗傅瑞,撥冗說了一聲。

董太妃謙遜地在在一側的坐榻上坐了。

傅予琛對於永安帝的妃子,向來都是無視的,再說了,這些人無子無女,早晚要殉葬,如今不過是賞她們多活幾日罷了,因此傅予琛一向把她們看做活死人,自顧自端着碧瓷茶盞喝茶,垂下眼簾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挨着傅予琛坐的徐燦燦含着笑不着痕跡地打量着她。往日見董太妃,她總是穿正室才穿的大紅衫子,好幾次都戴着金鳳冠,囂張得很,今日卻頗爲低調,頭上梳了朝雲近香髻,只插戴了一支燒藍點翠牡丹簪,身上穿着寶石藍繡花長袍,下面是白裙子,看着比往日的盛裝竟素淨了幾分,不過她的臉上妝容依舊精緻,大眼含情豐脣塗丹,看着竟不像已經三十五歲的人。

見年紀小小的徐皇后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正看着自己,董太妃忙含羞點了點頭,可是心裡卻難受得很——一個十六歲的黃毛丫頭,自己卻得向她跪拜,真是堵心的慌!

她的大眼睛眼波如水看向徐皇后身側的清平帝。

清平帝似乎在走神,端着茶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俊俏的臉好看得如一幅畫,就連那京中最有名戲班裡最俊的小戲子都沒他好看……

只是這小子神情素來冷淡得很,董太妃最受寵最如日中天的時候傅予琛也不肯多和她說一句話,連結成聯盟也從不親自出面……

董太妃眼睛移開看向抱着皇太孫的太上皇,心裡卻還在想:太上皇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可恨我一兒半女也無,如何勸得清平帝留我一條性命呢……

她那含着媚意的眼波又回到了傅予琛身上。

徐燦燦看着董太妃這一系列動作,心中醋意升騰,便含笑看向傅予琛:“阿琛,外面天陰了吧?”

傅予琛擡起鳳眼看了她一眼,修長的手指在徐燦燦手背上捏了捏——傻丫頭,找理由也不找一個好的,你坐在着大殿裡頭,如何能看到外面天陰了?

不過他是不肯讓徐燦燦失望的,當即便開口道:“父皇,到了傅瑞就寢的時候了,若不然,日夜顛倒了可不好。”

太上皇一聽,雖然心裡捨不得,卻也不肯讓傅瑞睡顛倒了,只得道:“那你們早點回去吧!”

他眼巴巴目送傅予琛徐燦燦帶了傅瑞一行人浩浩蕩蕩離開了。

董太妃隨在他身後,心中不由苦澀。男人還是男人的時候,對女人還是很在乎的;而男人不再是男人了,便只顧重視子嗣了——譬如太上皇!

爲今之計,是得爲自己考慮了。

金黃大轎在裝備森嚴的禁軍的扈衛下向太子宮而去,不過,先前的皇太子成了清平帝,那先前的太子宮也成了潛邸了,得說往潛邸而去。

傅予琛自從上次遇刺被徐燦燦埋怨了一頓之後,覺得爲了妻子兒子也得重視自己的性命了,因此在扈衛方面一點也不肯含糊,如今扈衛他回潛邸的禁軍都是蘭雲在金明池訓練出來的,個個彪悍人人忠心,而且人數衆多,有三千人,足以扈衛他們一家三口了。

徐燦燦把睡熟的傅瑞放在了軟榻上,蓋上了錦被,拉上了紗簾,自己便過來陪傅予琛。

因背部傷口還沒完全痊癒,所以傅予琛端正地坐在圈椅上,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徐燦燦淨手後走了過來,拿了一個橘子立在傅予琛身前慢慢剝,眼睛卻看着傅予琛,心裡眼裡全是喜愛——我的傅予琛生得真好啊!

她把剝好的一瓣橘子塞到了傅予琛口中,然後才板着臉道:“你不許看董太妃!”

傅予琛秀眉微蹙:“董太妃?”

徐燦燦哼了一聲:“你沒看她今天眼巴巴盯着你看呢!”

傅予琛氣得笑了:“我幾歲?她幾歲?”董貴妃的年齡和他親孃差不多了,他會去看董貴妃?

徐燦燦理直氣壯:“反正你們別給我整什麼不0倫之戀!”

“我沒那麼重口!”傅予琛籲出了一口氣,“唉,你都當皇后了,醋勁還這麼大!”

徐燦燦彎腰把臉貼在傅予琛光滑柔軟的臉上撒嬌:“我就是醋勁大了,你怎麼着啊?”

傅予琛的臉被她摩挲得甚是舒適,聲音也有些沙啞:“忍着!”

徐燦燦聞言心花怒放,蹭着蹭着便把嘴脣蹭到了傅予琛柔軟的脣上,輕輕地磨蹭着。

傅予琛伸手按住了徐燦燦的後腦勺,控得她動彈不得,然後含住徐燦燦粉嫩的脣用力吮吸,又覺得不夠,心急之下便咬了徐燦燦的脣一下。

徐燦燦被他咬得“噝”了一聲,傅予琛柔軟的舌就趁機長驅直入。

傅予琛雖然病弱,卻畢竟是一個青年男人,力道很大,又帶着強烈的雄性的侵略性和控制慾,徐燦燦很快便被他吻得軟倒在他的懷中,鼻端口中全是傅予琛特有的一種類似青竹的味道。

良久之後,傅予琛放開了徐燦燦,輕輕地喘息着,鳳眼緊緊盯着徐燦燦,長長的睫毛扇動着,眼中滿是渴望,而他的手握住徐燦燦的手放在了他的絳紗袍上。

徐燦燦拉開了彼此的距離,細細看着他。她不得不承認穿着皇帝常服的傅予琛別有一種另類的魅力——令人想要欺壓凌虐的魅力。

她輕笑一聲,掀開了傅予琛袞服的衣襬。

……

還沒騎幾下,徐燦燦便不肯動了,身子貼在傅予琛身上,雙手攀着傅予琛的後頸,抽了一口冷氣道:“太長了,頂得有些疼!”

她的脣貼在傅予琛耳側,下面火燙緊緻緊緊箍着他,令他更加心猿意馬起來,微微喘息着。

因爲沒有過別的女人,傅予琛也沒弄懂是他太粗長了還是徐燦燦太緊淺了,反正在夫妻之事上還真沒真正暢意幾次,怕傷了徐燦燦。

看着傅予琛的樣子,徐燦燦知他難受,便嬌滴滴道:“我淺淺地動好了,你不要自己動!”

傅予琛咬着薄薄的紅脣“嗯”了一聲。

徐燦燦扶着他的肩膀淺淺地動了起來。

金黃大轎在內院前停了下來,潛邸上下人等歡天喜地跪地恭迎清平帝、徐皇后和皇太子下轎。

這一日傅予琛一家三口雖然沒有回來,可是太上皇禪讓的旨意、封后的旨意以及皇太孫順延爲皇太子的旨意接連頒下,並通報全國,潛邸中人如何不知?

因此雖然登基及封后儀式由欽天監定在了二月初六,可是衆人卻已經用帝后相稱了。

穿着宮女服飾的碧雲、朱顏、紅拂和朱雀上前掀開了轎簾,屈膝行禮請清平帝和徐皇后下來。

下來的只是抱着皇太子傅瑞的清平帝。

清平帝把皇太孫交給了朱顏。

朱顏忍不住就瞧了皇帝一眼,結果發現他俊俏的臉上泛着淡淡的紅暈,精緻的鳳眼溼漉漉的,嫣紅的脣看着也有些腫,便猜到清平帝一定是被徐皇后凌虐過了,心裡不由牽掛起徐皇后來。

傅予琛擡頭看向周圍,發現所有人都低着頭跪在地上,他出聲之前怕是沒人敢擡頭看了,這才放心地又回了大轎,不久就抱了徐燦燦出來了。

徐燦燦頭上戴着兜帽,被他用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就這樣抱了進去。

見清平帝抱着皇后進了內院有一段時間了,約莫已經進臥室了,碧雲才道:“平身吧!”

朱顏已經抱着皇太子隨着帝后進去了。

衆人起身後紛紛動作幅度不大地抖着腿,以緩解膝蓋的麻木。大夥兒跪在地下不敢擡頭看,卻也能看到只有皇帝的白襪黑舄走了過去,並沒有看到皇后的青襪青舄走過去啊!

徐燦燦歪在牀上,金鳳冠被傅予琛給摘了,髮髻也被傅予琛給解了,皇后禮服也被傅予琛給剝了,如今身上只穿着素白右衽小襖和素白褻褲,懶懶地靠着靠枕歪在那裡。

這次她被傅予琛弄狠了,居然連路也走不了,想想都丟人。

傅予琛已經衝了個澡出來了——作爲一個有輕微潔癖的人,做了那種事不洗澡,簡直是要了他的命。

徐燦燦水淋淋的大眼睛似睜非睜看着傅予琛。

傅予琛正背對着她把黑玉腰帶往腰上圍,烏黑順滑的長髮微帶潮溼垂在他清瘦的背上,身量苗條再加上小細腰,若不是個子着實太高,當真比一般女人的背影還美呢!

徐燦燦先是欣賞傅予琛的苗條體態,後來便略有些遺憾:傅予琛雖然生得秀美,可是內在卻是一個糙漢子啊!

想到自從傅瑞出生,傅予琛得意極了,口口聲聲都是“老子”“老子”的,徐燦燦不由有些幻滅。

傅予琛整理好衣服便走過來彎腰看着徐燦燦:“還不能動?”

徐燦燦的臉再次紅了,此時她覺得傅予琛的美是秀美中帶着一股英氣,一點都不女氣。

垂下眼簾後徐燦燦方道:“略有些酸。”

傅予琛也垂下了眼簾,片刻後忽然道:“讓我看看那裡吧!”

徐燦燦嚇了一跳,忙拉過錦被遮住自己:“哎呀,你趕緊出去吧,不是要見人麼?你的那些親信可都在前院等着分贓呢!”

傅予琛:“……是等着慶賀……”

徐燦燦笑:“……實質還不是一樣?”

傅予琛:“……你幫我梳頭髮。”

徐燦燦:“……好吧。”我都被你如狼似虎搞的起不來牀了,還要我給你梳頭髮?

不過她還是捨不得讓丫鬟或者小廝去擺弄傅予琛的長髮,只得自己勉力而爲了。

傅予琛清清爽爽出去了,留下徐燦燦歪在牀上,身體疲倦大腦卻興奮——她做了皇后,內宅該處理的事情簡直是太多了!

唉,還是先睡一會兒養精蓄銳吧!

傅予琛坐在議事房的主位,靜靜看着看着長桌東西兩側坐着的文武親信們。

分贓會議已經開完了,下面該繼續努力了。

傅予琛鳳眼清明,聲音卻略顯沙啞:“我們後面的路還很長,諸位與我都不能懈怠,下一步很要做的是兩件事:一是繼續在密縣實行添丁入畝的試點,我們羣策羣力,務必令添丁入畝在全大梁推廣開來;二是馬先生提的高薪養廉以安羣臣,恩科取士籠絡士人和減免田府以慰民心三樁事,諸位文臣回去後認真考慮,擬一個條陳給我;三是越國佔領我空明島之國恥,諸位武將食國食民之祿,自然得爲國效力爲民請命,另外,不打無準備之仗是我的宗旨,諸位細細體會。”

衆人不用細細體會,也明白了清平帝的意思是“先安了官心民心,我要攻打越國了”,當即齊齊道:“吾等曉得,請陛下放心!”

徐燦燦哭笑不得看着要給自己下跪的父母弟弟:“一家人私下裡行什麼禮?”

徐順和、徐王氏和徐宜春這纔在錦榻西側的圈椅上依次坐了。

徐燦燦看爹爹的神情似是有事,便隨口問了一句:“爹爹,有事?”

徐順和嘆了口氣道:“燦燦,你祖母快要不行了。”

徐燦燦:“……”祖母雖不是好祖母,可還是不要死的好,死了的話,家人和她就有麻煩了。

徐順和知道女兒煩自己母親,而自己母親確實不討人喜歡,可是這畢竟是自己母親啊!

他低下頭,道:“我想把你祖母接到承恩侯府奉養……”

徐燦燦看着他:“那我大伯家呢?不都是跟着長子麼?”

徐順和嘆了口氣,不敢說自己母親尋死覓活只要跟着他,說大嫂韓氏害她。

徐燦燦想了想,道:“把祖母安排在承恩侯府我同意,可是母親你們還得住在福壽院,母親每月月末向祖母請安就行了。”

徐順和沒想到女兒會同意,當即喜道:“好!好!”

徐燦燦又問起了徐宜春的讀書情況。

徐宜春雖然謙虛,可是怕姐姐擔心,就照實說了一遍,又道:“大哥如今常常把我帶在身邊教導呢!”

徐燦燦聞言放下心來,喜道:“如此甚好!”她的父母雖好,卻是溺愛孩子之人,像她就飽受溺愛,若不是自己把持得住,不知有多不可理喻呢……

想到這裡,徐燦燦又看向爹孃,想到他們對自己的疼愛,心裡不由酸酸的,過了一會兒才道:“爹,娘,我讓翠鳳喜給你們做了些新衣,正好現在給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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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碧雲:“把翠鳳喜剛送來的衣物拿過來吧!”

徐順和心中歡喜,道:“女兒你多費心了!”

徐燦燦見爹爹客氣,便道:“爹孃爲我操了多少心,我不過是盡一點心意罷了,又不費事。”

徐順和也笑了,不過很快便皺起了眉頭:“這幾日你好好看顧女婿,他的身體已經到了臨界點,怕是又要病倒了!”

徐燦燦:“……這是怎麼回事?”

徐順和略一思索,道:“他的身體底子太差,餘毒未清,我時時診治,也不過是盡力排毒並盡力壓制住了,女婿如今病倒一次並不是壞事,正好把體內壓制的內毒全都宣泄出來。”

徐燦燦聽不懂,心想:傅予琛天天宣泄幾乎沒隔過一天,就算我月信來了他也不願意休息,非要我幫他,這難道不是排毒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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