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進京

投了名刺之後一直沒有消息,徐宜鵬就在外面默默等待着想着心事。

他雖然傲氣方正,可是父親只是區區吏部侍郎,自然不敢得罪定國公傅雲章的獨子傅予琛。

大梁的爵位並不是世襲罔替的,定國公的祖父是親王爵位,同皇室血緣很近。而傅氏皇室一向人丁單薄,永安帝那一輩,只有永安帝和他的堂弟定國公傅雲章;到了皇太子這一輩,則只有皇太子和傅雲章的兒子傅予琛了,皇太子素來體弱多病,傅予琛成了實際上的皇位第二順位繼承人。因此雖然傅予琛名聲極臭,算得上京城一害,可是誰也不敢不把他放在眼裡,就連永安帝,對他也是極爲容忍。

大約過了兩刻鐘,傅桂出來請徐宜鵬進去。

周英滿面春風迎了出來,和徐宜鵬相互見了禮,攜手而入。

徐宜鵬一進門,就見到房間正中的榻上坐着一個白衣少年,生得很秀氣,臉上猶帶稚氣。他下意識就在屋內搜視了一番,可是除了一旁侍立的兩個親兵,他沒看到別人。傅予琛雖然惡名遠揚,可是自從三年前他玷污了宮裡的嬪妃,就被定國公帶到了軍營,很少回京,更沒有參加京城上層的交際,因此徐宜鵬並沒有見過他本人。

周英看到徐宜鵬遲疑,會意一笑,介紹道:“徐世兄,這是我傅家表哥!”

徐宜鵬當下就明白了,忙躬身行禮。

傅予琛也不起身,大喇喇地受了這個禮,下巴向着右邊的椅子微擡了一下。

周英忙讓着徐宜鵬坐了。

傅柳很快上了茶。

徐宜鵬狀似靜靜品茶,心裡卻在犯嘀咕。他記得傅予琛是十八歲,比他還大一歲,怎麼看上去像十四五的樣子;而且還生得這麼好,生得這麼好用得着去欺男霸女麼?早不知道多少人撲上去了!

傅予琛貌似面無表情很深沉,其實一直悄悄打量徐宜鵬。他記得徐燦燦不笑的時候眼神迷離媚態畢現,可是一笑就眼睛就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非常的可愛。

觀察了一番之後,傅予琛終於確定徐宜鵬和徐燦燦長得還是有點像的,都是尖尖的下巴和水汪汪眼神似醉非醉的桃花眼。看在這同徐燦燦相似的尖下巴和桃花眼上,他決定對徐宜鵬客氣一點。

傅予琛微笑着很和氣地問徐宜鵬:“世兄,來驛站所爲何事啊?”

徐宜鵬受寵若驚,感覺傅予琛笑得怪好看的,不由自主道:“愚弟是來接家堂妹的。”

傅予琛笑容加深:“啊,咱們是通家之好,世兄的堂妹,也是我的妹妹,那就見一見吧!”

看到傅予琛不懷好意的笑,想到徐燦燦的美貌,徐宜鵬深覺自己上了傅予琛的當,後悔得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他賠笑道:“謝公子探問,只是舍妹已經睡下了。”

傅予琛沒有說話,只是鳳眼微眯靜靜看着徐宜鵬。

徐宜鵬就像貓爪下瑟瑟發抖的小老鼠,知道自己得罪了這位天潢貴胄,心裡慌得很。

周英見狀,忙爲他解圍:“大哥,我帶徐世兄去取茶葉!”

出了屋門又走了一段距離,徐宜鵬這才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周英安慰他:“大家都是親戚,大哥不會對你妹妹怎麼樣的!”

徐宜鵬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這大哥連皇帝的嬪妃都敢覬覦,還敢說他不會對我妹妹怎麼樣?

心裡雖然那樣想,可是徐宜鵬嘴裡卻問道:“他真的是你哥?看上去可比你小啊!”

周英笑了起來:“他比你還大一歲呢,只是面嫩罷了!”

徐宜鵬真是想不通一個玉人一般的小公子,怎麼會是京城知名的淫=魔呢!他發誓從尉氏到汴京這一路,一定得好好保護堂妹的貞操!

看到徐宜鵬臉色泛白,顯是餘驚未息,周英和他家是親戚,只得笑嘻嘻安慰道:“放心吧,大哥還是處男呢,不會胡亂找女人取了他貞操的!”

徐宜鵬想:淫=魔會是處男?這怎麼可能!

他看看周英笑嘻嘻的模樣,覺得周英是在說反話開玩笑,就道:“開什麼玩笑?哼!”

周英也笑:“逗你玩呢!”

天徹底黑了下來,徐燦燦房間的窗戶已經亮起了燈光。看着透着暈黃的光的窗戶,徐宜鵬覺得心裡暖暖的,剛纔的恐懼一掃而空,他帶着知禮大步走了過去。

徐宜鵬出去之後,徐燦燦一直老老實實同小香坐在炕上做針線——爲了顯示自己針黹女紅都不錯,她把自己的針線傢伙也帶了過來。

看到徐宜鵬進來,徐燦燦忙下榻在軟緞繡鞋外套上了走路的鞋子,向徐宜鵬端端正正行了個禮:“兄長回來了!讓小香擺飯可好?”

看到如此乖巧的堂妹,徐宜鵬心裡很是熨帖,含笑道:“讓知禮取飯去吧!”連小香這個小丫頭,他都不想讓傅予琛那淫=魔看見啊!

大梁雖然有“男女七歲不同席”的說法,可是執行得並不嚴格,爲了看住堂妹,徐宜鵬也只好陪着徐燦燦吃晚飯了。

驛站廚房做的菜當然很簡單,不過是五香魚芥菜肉兩個熱菜和蒜泥涼粉涼調薄荷葉兩個涼菜,另外就是麥仁湯和大饅頭了。

徐宜鵬吃慣了精緻食物,哪裡吃得慣這些粗製濫造的東西?他不過略吃了兩口菜,喝了幾口湯就放下了筷子。再看看徐燦燦,發現她吃得很香,徐宜鵬就有些同情了徐燦燦了:叔叔家一定過得很苦,這些粗食堂妹也吃得這麼香!

想到這裡,他就夾了一條肉放到了徐燦燦碗裡。

徐燦燦擡頭望着他笑了笑,繼續努力地吃。

看到妹妹的笑容,徐宜鵬很開心:“等到了京城,我帶二妹去王樓吃梅花包子!”

徐燦燦一聽大喜,立刻把嘴裡的食物嚥下去:“哥哥,說話要算數哦!”

徐宜鵬看她這樣歡喜,挺起胸膛道:“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用過晚飯,小香沏了兩杯茶端了上來,徐宜鵬和徐燦燦分坐在炕桌兩邊喝茶聊天。

徐燦燦看看徐宜鵬穿着布襪的腳,忽然想出了一個巴結徐宜鵬的法子。

她從針線簸籮裡取出捲尺,含笑道:“哥哥,我幫你量量腳面,給你做雙鞋吧!”

妹子幫哥哥做鞋是很尋常的事情。徐宜鵬也不客氣,直接把腳伸到了徐燦燦身前。

徐燦燦認真地量了一番,用畫眉的炭筆在紙上記了下來。

徐宜鵬看到炭筆,一句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二妹眉毛生得就像畫的一般,真是‘兩彎眉畫遠山清,一鏡眼明秋水潤’,還用炭筆去畫?”

說完,看着徐燦燦驚訝的眼神,他意識到自己在調笑自己的妹妹,俊臉馬上通紅。

徐燦燦認真地看着面紅耳赤的徐宜鵬:“哥哥,我是你的妹妹!妹妹!”

徐宜鵬掩面而走:“我渴睡了,走了。”

看着徐宜鵬落荒而逃,徐燦燦不由笑了起來。

她雖美,可也是徐宜鵬的妹子啊,徐宜鵬一向正氣凜然,這下子以後可不能在她面前拿大了!

晚上躺在牀上,徐宜鵬想着心事。不知道爲什麼,他只要和徐燦燦這個妹子在一起,就好像變傻一般,一點都不像自己了!

他有些煩惱,在牀上翻騰了良久才睡着了。

第二日徐宜鵬一直讓知禮觀察着,直到確定傅予琛一行人出發之後,又等了半個時辰,這才宣佈出發。

一路緊趕慢趕,直到夜幕降臨,徐宜鵬徐燦燦一行人才趕到了位於比汴京城五嶽觀的徐府。

徐宜鵬母親的乳母秦嬤嬤帶了兩個媳婦正候在大門口呢,看到徐宜鵬下馬,忙迎了上來:“公子可算是回來了!二姑娘接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