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榮陣是皇上的人,李馳是太子你的人,非常微妙的關係,兩人對彼此的戰略眼光兮兮相惜不假,但除非對外敵的戰場上,否則平日不說話。
不單不說話,如果皇上和太子打起來,兩人各自陣營不死不休。
偏偏皇上和太子經常打起來,於是兩人關係好不到哪裡去。
果然聶榮陣陣營裡的狗腿子立即說話了,不敢明着說李馳,就明着詆譭剛纔討好李馳的人:“譚公子所言差矣,所謂兵着不可退也,更不可紙上談兵,胡國當初是以地險和百年底蘊與我們作戰,單從兵力無法估量戰事長短,即便有現在的精銳參戰,我們依然無法更快的拿下胡國,因爲我的敵人不是疆土。”
譚公子不樂意了什麼叫不是與疆土作戰:“鄭公子,難道文化、底蘊能化成實質的兵力和武器抵擋我百萬大軍!再深厚的文化、教化只會拖慢後期佔領後的建設,與出兵後取勝的速度有什麼關係!”
突然有個人哈哈一笑,粗狂野蠻的大聲道:“勸降的時候廢話要多一點,哈哈!”
聶榮陣、李馳聞言同時向說話的人看去,然後同時撇頭不搭理他。
高遠摸摸自己人帥被人嫉的肌肉,鄙視的看眼角樓裡的兩隻弱雞,當他們嫉妒自己的完美戰將身材。
身爲大周國人人聞風喪膽的大將軍,怎麼能長的像只小白臉一樣,對得起老百姓門上凶神惡煞的畫像嗎!對得起他們胯下威武的戰馬嗎!
高遠笑的畜生無害,風中騷包,威武強張:“哈哈!原來聶老弟和李老弟都在啊,我說怎麼這麼熱鬧。”
人羣聞言,自動沉默的讓開兩條通道讓高小將選擇。
高小將誰也沒選,自己趟開一條‘大道’坐在兩派陣營中間,讓他去拍這兩位小白臉的馬匹門斗沒有!再說他身份特殊,萬一坐在了聶老弟身邊,李老弟嫉妒怎麼辦?或者坐在李老弟身邊聶老弟嫉妒怎麼辦!
所以他還是英雄寂寞,自己開闢生路吧,再說他今天穿的如此威猛,怎麼能不自立門戶,讓公主欣賞到他雄偉勁爆的身材,讓公主一看傾心,不能自拔:“來,來,繼續聊,讓本小將看看你們的實力。”
聶榮陣、李馳同時起身,想離這個自戀狂遠遠的,但見對手站起來,又同時步調一致的坐下去。然後老死不相看一眼。
高遠得意不已,果然是自己魅力最大,這兩位都想跟自己打招呼,最終因爲不好意思不敢來!沒事沒事,他親切可人,一會挨個問候他們。
“高將軍今天穿的真英武,這件衣服造價不菲吧,小弟也聽見布意坊推薦了,可惜小弟捉襟見肘,最終沒敢出手,哎,實在可惜。”
說話的官家子弟很有水平,沒有誇高將軍如何神物如何憑藉雄壯的外表奪下公主的芳心,引來聶將軍和李將軍的不滿,所以只誇衣服。
既討好了想法單純的高將軍,又沒有得罪聶、李二人,自己實在聰明!
高遠笑的更加暢快,這件衣服可是他的吉祥符能不能成就看這件五光十色的衣服了,哈哈!
李馳嘴角僵硬的從高遠身上移開目光,心想只有高將軍這種不打仗絕對不動腦子的人,才能穿的出來,這種衣服就算是戲子或自認貌比潘安的人也不敢穿,他熊一般的長相,竟然穿着招搖過市。
果然,智商是個硬傷。
躲在花叢中的九炎裳努力撥開層層疊疊的花山,試圖從縫隙裡看到自己未來姐夫,好不容易從四面圍堵的花山中撥開一條縫,卻只見圍着未來表姐夫拍馬屁的人,表姐夫的人渣都看不見。
九炎裳生氣的甩上花簾,跺到表姐身後:“不看了,什麼也看不見了。”
章午月聞言準備好聽妹妹介紹李馳的腦子有點跟不過來,什麼!沒看到?讓開,老孃看看!
章午月淑女的一笑,手帕遮蓋在嘴角容貌傾城,說話細聲細語,不見往日的彪悍:“就說然給你不要鬧了,偏偏要跟來,不如……妹妹讓讓,姐姐幫你看看。”
九炎裳焉有不知表姐什麼性格的道理,好笑的看眼表姐,也學着表姐溫柔知禮的樣子,柔柔順順的與表姐打官腔,輕輕福禮。
“那就勞煩姐姐了,姐姐代妹妹好好看看,李將軍是不是真如傳聞中般面如冠玉,人若青松,令衆女子神魂顛倒。”
章午月用眼神殺了九炎裳一眼,身姿一扭擠開了妹妹,自己三下五除二剝開層層疊疊的菊山,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是個什麼貨色,對不對的起她學的十八般武藝。
可惜,她也什麼都沒看見!驟然回頭,恨不得把擋事的拖出去斬了,但依然輕輕一笑,輕軟輕語的道:“幾隻豬狗圍着,實在不方便觀賞呢。”
紅石聞言汗顏的嘆口氣,說話單溫柔還不行,要記得不要出口成髒。
九炎裳見遠遠的有幾位宮女端着茶具向這邊走來,突然靈機一動:“有了。”
片刻後,章午月與九炎裳同時穿着宮女的衣服拖着一壺茶,站在花海之外。
章午月隱隱有些激動,如萬千少女一般,嘴裡再硬,心中對未來的他也有自己的憧憬,他會不會如夢中一般溫柔,是不是如傳聞中一樣蓋世,比自己的父親又如何?只要她踏進去,答案就會揭曉一般。
章午月端着托盤,一時間有些緊張:“要不咱們不去了吧……”
九炎裳甜甜一笑:“姐姐還是想想待會倒茶怎樣才能又穩又好。”
“對哦,我們先走是宮女。”章午月立即從扭捏中走出來,深吸一口氣,今天她就會一眼她的未婚夫。
兩人默契的同時邁步,垂着頭標準的碎步疾走。
一瞬間屬於男人的氣息沖鼻而來,趾高氣昂的男兒豪言鑽入耳間,一股濃濃的愛國熱浪從立志保家衛國的男兒談話中淡淡流瀉。
不同於文人相處時的小橋流水,武將在一起可謂是波瀾壯闊,無論是笑還是飲茶,均多了男兒的豪情,男兒的浪蕩。
“來!叫你呢!給老子換杯茶!”
“我這裡也要。”
“壺太小不夠喝!要我說就該上大碗,上酒,豪情一杯醉,這些小茶小壺還不夠塞牙縫的。”
第一個說話的是高遠,除了他這裡的人沒有那樣自稱自己的習慣。
章午月頓時有些後悔進來,一層層的人,雖然不多,但就是給人一個字‘亂’,彷彿比外面遮擋住視線的菊花還繁多。
本來可以一個一個換過去,然後悄然退去的角色如今被不識趣的人帶走一喊,弄的所有人開始,她們兩個哪裡還是小宮女,根本就是戲臺子裡賣茶的小妹。
這個也要換水,那個也喊換水,絲毫沒有男人的矜持,沒有文人默不作聲的儒雅,他們好像在比嗓門一樣,一聲嘹亮過一聲,用敞亮的嗓子代替曲藝文詞,彰顯自我價值。
九炎裳的手法很穩當,神色不動,如標準的宮女般一一換過去,沉默不語,安靜工作。
突然九炎裳覺得手被撞了一下,接着一陣大笑聲傳來,某個頗有壓力的身形站起來,哈哈大笑,一隻腳跨在了座子上侃侃而談:“當年可是皇上親自領兵!氣吞山河、席捲四海!不滅戰神算什麼!在皇上的親兵下過不了三個回合。”
李馳端起新添的茶喝了一口,表情冷淡閒適,任憑高遠吹的沒譜,也沒有出言糾正的意思。
聶榮陣突然擡頭看了斟茶的宮女一眼,又皺着眉垂下,目光又瞬間擡起,在她打了耳洞卻沒有帶視頻的耳脣上停了一下,又瞬間移開,心神一片不穩。
九炎裳表現的很自然,無論是高遠無意中撞到了她,還是聶榮陣突然的視線,她均當不存在般,完美的完成這次換茶,與表姐悄然退了出去。
聶榮陣垂着頭摩擦手裡的杯沿,目光若有所思,剛開始他沒有懷疑什麼,但他天生嗅覺明顯,不同於前幾次宮女身上的香氣,讓他起疑。
他開始以爲是刺客,但女孩入目的第一眼他幾乎就可以確定對反是誰,能單純在容貌上給人衝擊的人不多,裳公主和皇后都是拔尖的兩個,而剛纔宮女的年齡,絕對不是給女兒相看駙馬的皇后,那就只可能是……
果然漂亮……難怪太子如此護着不讓他們這般兄弟多看一眼,是怕看了還不回去吧。
聶榮陣想到剛纔在羣‘兇’身邊過,面色不改的樣子,突然對這位被人保護完好的公主也來了點興趣,難得她剛纔沒有因爲這些男人吆五喝六的語氣發怒。
甚至他不敬的看她時,她眉頭都沒動一下,有意思。
花牆的另一邊,九炎裳把托盤還給兩位重新穿了新衣的宮女,興奮的問表姐:“怎麼樣?怎麼樣?看見了沒有?”至於剛纔在裡面對意外冒犯的事,她並未放在心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