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南雪鈺已經從蒼冥這裡知道此事,當然不會意外,眼神清冷地道,“那看來是清絕安排不周,纔會受傷,也怨不得旁人。”
承德帝頗爲意外她的波瀾不驚,怒道,“皇妹,你這話何意?清絕是你的侄兒,他現在生死未卜,你居然說這種風涼話,不嫌太絕情了嗎?”
他一聽說清絕受傷中毒,太醫們都治不了,已經又心疼又憤怒,發了一大通火了,要不是慕懷薇提醒,他都忘了自己那醫術超絕的皇妹已經回來了,這才急急過來叫,結果對上的卻是皇妹冷酷無情的臉,他怎能不氣。
“臣妹絕情?”安陵凝眉無聲冷笑,挑眉反問,“那雪鈺是皇兄的外甥女,皇兄卻要將她斬首,皇兄就不絕情嗎?”現在倒好,安陵清絕因爲監斬雪鈺而受傷中毒,皇兄居然大言不慚要她相救,想過她的感受嗎?她就這麼賤嗎,要替殺自己女兒的兇手醫治?
承德帝呆了呆,大概沒想到一直對自己恭敬有加的皇妹居然會質問他,他好一會纔回過神,大怒道,“皇妹,你敢這樣跟朕說話?朕處置南雪鈺,是因她勾結亂黨,要對付朕,朕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皇兄有什麼證據證明雪鈺勾結亂黨?”安陵凝眉臉色煞白,也是生平第一次對着皇兄怒吼,“再說,楚凌雲如果真是英妃的孩子,他就算不得亂黨,也不是要反了大秦,而只是替英妃報仇而已!”
“安陵凝眉,你不要太過分!”承德帝勃然變色,咬牙大吼,“英妃死有餘辜,她的孩子是孽種,本來就該千刀萬剮,你居然敢替他說話?”
“英妃是不是有罪,皇兄心裡清楚,”安陵凝眉不屑地冷笑,“如果不是皇兄做了對不起英妃和她孩子的事,這些年又何必如鯁在喉,寢食難安?”
“你——”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楚凌雲要找皇兄報仇,原本也是天經地義,可皇兄不但不知悔改,還要利用雪鈺對付楚凌雲,就算——”
“夠了!”承德帝最聽不得就是有人替英妃和楚凌雲說話,即使是自己親妹妹,他也無法忍受,一聲暴喝,揚手就打,“安陵凝眉,你找死!”
安陵凝眉一驚,沒想到他說動手就動手,更從來沒見過他對自己如此兇狠的樣子,登時嚇的青了臉色,都忘了應該閃避。
然從屋裡電光火石之間閃出一道人影,不是蒼冥還有誰,他左手一帶安陵凝眉,右手一擋,將承德帝的給狠狠格開,“誰敢傷害眉兒!”
承德帝哪料到居然有人敢對他動手,而且蒼冥動作實在太快,張公公根本反應不過來,就見他像是喝醉了一樣,踉蹌着連退好幾步,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胳膊被打的生疼,屁股也像是要開花,這還是次要的,想他堂堂一國之君,居然讓人給打倒在地,這還不顏面盡失啊,讓他以後在這幫奴才面前,還有什麼威嚴?
“皇上!”張公公更是嚇白了臉,趕緊上前扶他,大叫道,“來人,有刺客,護駕,護駕!”
外面的侍衛聽到動靜,立刻唰啦咬掉圍進來,虎視耽耽卻又莫名其妙:刺客在哪裡?
安陵凝眉甚是無奈,低聲道,“蒼冥,誰讓你出來的,快進去!”這下把皇兄給打了,恐怕不好善了。
“我不能眼看着你受人欺負,”蒼冥眼裡殺機翻涌,“誰都一樣!”
“你、你——”承德帝很沒有形象地爬起身,一把將張公公甩開,惱羞成怒地大喝,“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朕動手,朕、朕誅你九族!”
“免了,”蒼冥輕蔑地冷笑,“我全家就我一個,沒九族,你有本事的,就殺了我。”
“你——”
“蒼冥,別說了,”安陵凝眉好氣又好笑,這傢伙是還嫌情形不夠亂嗎,胡說八道什麼,“你快進去,此事我會處理。”不能讓皇兄連蒼冥也忌恨上,否則她可護不了他。皇兄連她都要打,連雪鈺都要斬,還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呢。
“安陵凝眉,你從哪裡招來這麼個不三不四、膽大妄爲的男人,皇室的臉都讓你給丟盡了!”承德帝怒聲大喝,他早看蒼冥不順眼了,整天粘着皇妹,那麼明顯的企圖,誰看不出來。一無所有的地痞流氓,休想打皇妹的主意,雖說皇妹現在寡居,可如果好好加以利用,也是一枚不錯的棋子,怎麼能便宜了這個混蛋。
安陵凝眉登時氣白了臉,“皇兄這是什麼意思?蒼冥只是臣妹的護衛,這段時間如果不是他保護臣妹,臣妹早已死了不知道多少回,臣妹跟他之間清清白白,怎麼就給皇室丟臉了?”
蒼冥還委屈呢,他倒是想跟眉兒有什麼,可眉兒就是不理他的茬,他又捨不得委屈了眉兒,正難受着呢。
“哼,不必哄騙朕,朕又不是瞎子,豈會看不到,”承德帝怒不可遏,“朕不管他是什麼人,他敢跟朕動手,就罪該萬死!來人,將蒼冥拿下,聽候朕發落!”
“皇兄!”
“誰敢過來試試?”蒼冥手掌一圈一劃,“啪”擊向不遠處一張石桌,碎石四濺,“你們誰的骨頭比石頭硬的,不妨過來試試。”
所有侍衛頓時嚇住,不敢上前。他們自問骨頭沒石頭硬,這人看起來也是個無法無天的,不然怎麼敢跟皇上動手,他們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你、你——”承德帝氣的要發瘋,“反了反了!一個護衛居然敢在皇宮撒野,安陵凝眉,你、你簡直讓朕太失望了!來人,把他給朕拿下,連同安陵凝眉一起關入天牢!”
南雪鈺本來就是個頑固不化的,看來把皇妹也給帶壞了,多說何益,就讓她們母女一起到天牢裡冷靜冷靜再說。
蒼冥森然冷笑,攬着安陵凝眉往後退,“誰敢動眉兒,老子讓他腦袋開花!”
“蒼冥!”安陵凝眉一看這情形要無法收拾,趕緊拉住他,“你不要添亂了,你再這樣,我生氣了?”
“眉兒,你太心善了!”蒼冥最怕就是她生氣,想動手又不敢,急的抓耳撓腮,“你看這狗皇帝根本不把你當親人,連雪鈺都要殺,你還向着他做什麼?”
承德帝差點氣暈過去!這人居然罵他是狗皇帝,是直接不把他放在眼裡嗎?“殺!殺了他,快,快!”
“皇上息怒,”張公公見勢不妙,趕緊提醒,“太子殿下中毒已深,要快快救治,遲了怕是來不及啊!”皇上只顧着跟這人生氣,都忘了過來的正事了吧。
一語驚醒夢中人,承德帝這才記起辦正事要緊,拼命按捺住火氣,“把蒼冥關進天牢!安陵凝眉,你立刻隨朕去給清絕醫治,否則朕絕不輕饒!”
“皇兄還信得過臣妹嗎?”安陵凝眉擋在蒼冥身前,那些侍衛對她總是有所忌憚,不敢上前,“皇兄要殺雪鈺,還要將臣妹關進天牢,皇兄就不怕臣妹心存報復,對清絕做出什麼事來?”
她這一提醒,承德帝才醒過神,怒道,“你敢?”對,都忘了這個,現在看來安陵凝眉跟他已經不是一心,萬一真對清絕下毒手,那可怎麼辦?
“哈哈,這有什麼不敢的,”蒼冥得意大笑,眉兒總算是反擊了一句,“狗皇帝,你沒有人性,活該絕後!”
“你這混帳,你找死!”承德帝快被他氣吐血了,“你敢對朕不敬,你——”
“皇兄息怒,”安陵凝眉冷聲道,“要臣妹救清絕也可以,條件是臣妹治好他,皇兄就放雪鈺走,一命換一命。”至於她自己,反正也是要留下來的,無論怎樣都陪着母后,生死由命。
承德帝不屑地冷笑,“朕憑什麼答應你?你以爲朕會受你要挾嗎?”其實他是故意這麼說,因爲方纔慕懷薇求見他時,就是如此說的,只不過他以爲,根本就用不着一命換一命,只要他開口,皇妹一定會去清絕的。
可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了,皇妹早已不是從前,她有了女兒,而且一心替女兒着想,再也不聽他這相皇兄的話了,兄妹是非反目不可嗎?
“皇兄可以不受臣妹要挾,臣妹無所謂,”安陵凝眉挑挑眉,“反正皇宮有的是太醫,皇兄不是非要臣妹出手不可,不是嗎?”雪鈺有的是人保護,光是越王也不可能眼看着雪鈺死,只不過他們要救雪鈺出去,得費一番功夫罷了,而她如果不伸手,清絕則必死無疑,她就不信皇兄敢跟她賭。
承德帝狠狠瞪着她,似乎在權衡利弊,心裡卻直髮狠,果然嫁出去的人潑出去的水,不能指望皇妹再跟他一心了,得好好利用她和南雪鈺,達到自己的目的,然後再……“好,朕答應你。”
“真的?”安陵凝眉並沒有多少驚喜,因爲皇兄從來不是個會受人要挾的,必定是有了別的主意了。
“君無戲言,”承德帝不耐煩地道,“快隨朕去東營,清絕的傷勢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