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噗嗤……
誰都能感覺得到,周圍的氣氛極是詭異,空氣中,夾着無形的火藥,隨時有可能爆炸。
於姑姑禁聲,站在一邊,誰也不幫,任由她們大眼瞪小眼,彼此仇視着。
楊楚若淡淡看了她們一眼,微微低下頭。
好快的速度,她纔剛剛燙到手,後宮的衆妃都知道了,餘光看到遠處還有不少品級高貴的宮女款款而來,看到容妃的婢女,以及賢妃的婢女,腳步一頓,閃到旁邊,不着痕跡的退了出去。
楊楚若心中瞭然。這些宮女,只怕也是奉命前來讓於姑姑秀女中哪一個領琴的吧,只不過看到容妃與賢妃也插手在內,自知鬥不過她們,所以識相的退出了。
喬楚若背脊挺得筆直,賢淑的候在一邊,芙蓉般的出色的臉上,有着淡淡的憂鬱,纖腰款款,我見猶憐,讓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愛,只不過此時她憂鬱的眼裡,有着深深的無奈。
宮玉秀雙手環腰,樂得看她們吵架,只是,可惜蘇姐姐,怕是又要丟了這次領琴的機會。
丟了也好,如今蘇姐姐的手,只怕也無法彈琴,要是真彈下去,只怕這雙手都要報廢了。
“怎麼,你想跟容妃娘娘爭?”容妃的婢女採荷冷冷看着賢妃的婢女青兒,眼裡閃着幽光。
“你這話說錯了吧,賢妃娘娘早就下令了,只不過你擺了我一道,讓我晚來半刻鐘,否則,領琴人選,早就是週二小姐了。另外,賢妃娘娘與容妃娘娘位屬同一妃位,爲何就不能爭?況且,是你們想跟賢妃娘娘爭吧。”青兒與採荷四面相對,火花噼裡啪啦,彼此眼裡都有一抹警告。
周玉香眼裡露出一抹得意,挑釁的朝着容晴瞪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容晴冷笑一聲,臉上平平淡淡的,但如果仔細看的話,便能看得出來,她的眼裡閃着一抹輕蔑的幽光,似是極看不起周玉香。
“於姑姑,你說吧,這領琴之位,該給誰?”採荷雖然在跟於姑姑說話,可一雙冰冷的眼,卻直瞪着青兒。
衆人紛紛將目光看向於姑姑。這次看似爭一個領琴之位,可往大了說,便是容妃與賢妃娘娘兩人在較量。兩位娘娘都是位高權重的人,只怕無論得罪哪一個,於姑姑都有可能招來禍事的吧?
“蘇姐姐,你說,於姑姑會把領琴之位給誰呀?”宮玉秀偷偷扯了扯楊楚若的衣襬,輕聲道。
楊楚若搖了搖頭,低聲道,“只怕,她兩個都不會給。”
啊……兩個都不會給?那不是得罪了兩個人嗎?那不是更慘?不過得罪了更好,只要得罪了,她就很有可能會被貶掉,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針對她。
周玉香也是緊張地看着於姑姑。現在能不能當上領琴,只憑於姑姑一句之言了。她若有自覺,就應該選她。
出乎衆人意料的是,於姑姑輕輕行了一禮,淡聲道,“此事滋事體大,不可貿然決定,既然賢妃娘娘,容妃娘娘都有屬意的人,奴婢更不敢決定,此事,還是通知皇上比較好,由皇上來決定。”
青兒與採荷面色微變。
請示皇上?這點小事也需要請示皇上?她分明就是推脫之意。
“皇上國事繁忙,我看,此事就算了吧,就爲此等小事,還要叨擾皇上,着實不妥,賢妃娘娘便可做了主的。”青兒長年跟在賢妃娘娘身後,掌管宮女近百人,自有一股威儀,說起話來,不容反駁,一雙冷傲的眼裡,更是滿含警告,讓人無端的不敢在她面前多說一句。
尤其是一衆秀女們,簡直無法相信,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婢,她的氣勢,早已壓倒她們數百倍。
“容妃娘娘也是這個意思。皇上國事繁華,不宜叨擾,故而,容妃娘娘已點名,讓容小主領琴,此事不容違抗,於姑姑你就看着辦吧。”採荷看起來嬌小玲瓏,內斂文靜,可說起話來,讓人找不到可以辯駁拒絕的詞兒。
衆人紛紛看着於姑姑,有兩位恩寵倍至的娘娘壓着,於姑姑她會怎麼做?再搬出皇上,只怕也不行了。
“蘇姐姐,你說,這個老妖婆,會不會被咔嚓一下,直接抹了脖子,或者,扔到浣衣局啊。”宮玉秀磨了磨虎牙,一臉神采飛揚,眼巴巴的等着看好戲。
楊楚若好笑地看宮玉秀一眼。
抹了她的脖子?誰敢抹了她的脖子?她可是皇上的人,就算再怎麼想除了於姑姑,也要給皇上幾分面子的吧。
“既然兩位娘娘都有中意的人,皇上又想讓蘇沁領琴。不如這樣吧,就讓蘇沁彈奏一曲,如果她彈不出來,或者曲調不美,那麼她便淘汰,再由容小主與周小主決賽,勝者領琴。”於姑姑突然建議道。
青兒與採荷互視一眼,心中皆在打着算盤。
蘇沁雙手燙傷,斷然不可能彈出一首完整的曲子,既然僵持不下,那麼公平對決,也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青兒與採荷紛紛點頭,難得的保持一致。
周玉香挑釁地看了一眼容晴。
她周玉香什麼都不會,唯有彈琴,那可是她的拿手好戲,整個帝都誰不知道她彈得一手好琴,這次定然要叫她看看什麼是真正的天籟曲子。
容晴直接無視周玉香。從始至終就沒有把她放在眼裡過。
雖然人人都以爲蘇沁受了那麼重的燙傷,斷然完整的彈出一首曲子,更不可能把曲子彈得多美,然而,她就是把滿滿的心思都放在蘇沁身上。
蘇沁身上,有一種魔力,一種讓她如臨大敵的魔力。她甚至聞出一種味道,將來,如果在後宮能夠真正成爲她的勁敵,只怕就是這個女人了吧。
“這個老妖婆,太不要臉了,自己推不過,就把責任都推到蘇姐姐身上,她明知蘇姐姐手燙傷了,根本沒有辦法拔弄琴絃的。”宮玉秀磨拳擦手,恨不得衝過去,狠狠訓斥於姑姑一番,可惜,楊楚若怕她惹事,當先一步站出來,頷首道,“蘇沁遵命。”
“蘇姐姐,你的手都傷成那樣了,怎麼彈啊,萬一水泡都破了呢?”宮玉秀將她拽了回來。
蘇沁柔柔的笑了笑,拿起旁邊的白布,將自己的手指一圈圈的纏繞起來,輕聲道,“不妨事的,別擔心。”
“可是……”
“玉秀妹妹,身在後宮,便得遵守後宮的規距,我們該相信蘇姐姐的。”這也是她的機會,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後宮中,能夠有領琴的機會,是多麼難得。
蘇姐姐又是那般高傲不屈的人,如果讓她錯失這次機會,只怕……只怕她是生不如死。
儲秀宮遠處一座高樓裡,一襲白衣飄飄的墨發男子,臨風而立,如遠山之黛的劍眉朗目裡,倒映着楊楚若纖弱清瘦,卻倔強不屈的影子。
負手的手,無意識的轉動着手中的上等羊脂玉扳指,臉上鬼神莫測,看不出表情。
在男子身後,還有一個侍衛打扮的俊美少年,欲言又止的看着遠方,“主子,蘇小主手燙傷得那麼嚴重?屬下是否前去讓她禁止彈曲兒?免得燙傷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