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還未涼透之前,易書塵迅速將同樣一根針管插入到了楚宇晨的右邊手腕之中,又用內力撕開了楚宇晨的左邊那隻已經受傷的手腕,黑色的血液滴滴答答滴落在了營帳內的地毯上,濃黑的液體瞬間將地毯染黑了,觸目驚心。
被抽血的人只是疲倦,雖然小二會比普通的人要來的痛苦,但跟換血的人比起來,這樣的痛苦簡直就是大巫見小巫了。
楚宇晨低哼了一聲,額頭上的汗珠更是如豆一般掉落。
楊楚若看了心疼,打算上前,楚宇晨卻低吼了一聲,“別過來!”楊楚若便只能生生止住了腳步。
易書塵面無表情地通過內力驅動,將楚宇晨那隻受傷的胳膊的鮮血排出,然後又將新鮮的血液灌入到楚宇晨的身體內,原本那淤黑的胳膊漸漸的轉爲了肌膚原本新鮮的顏色,楚宇晨的臉上也漸漸的好轉,只是痛苦卻並沒有減弱,他的臉色雖然開始變得紅潤了起來,可是身上的裡衫卻完全溼透了,勾勒出了精裝的上半身,健碩而強而有力。
終於在楚宇晨爆發性的一聲低吼之中,易書塵收回了銀針和針管,楚宇晨和小二同時被震了出去,八個兄弟同時從身後一把抱住了小二。楚宇晨也一下子跌倒在身後,楊楚若也從身後一把抱住了楚宇晨。
“小二,沒事吧!”幾個兄弟同時問。、
“你們太小看我了!”小二到底是鐵血男兒,暈倒不足片刻的時間,便又重新站了起來,整個人雖然臉色慘白,但卻還是精神奕奕的,幾個人也都紛紛地放下了心來。
而楊楚若卻看着懷中徹底昏迷過去的楚宇晨,墨色的髮絲粘在了他的臉頰之上,他的雙眼緊緊地閉在了一起,本就是深邃的眉宇此刻深深地皺起。楚宇晨看上去雖然臉色已變好,但脣角卻也相當的慘白,整個人還是虛弱的。
可是楊楚若依舊是心中焦急,“易神醫,他怎麼了?怎麼昏迷過去了!”
易書塵依舊神情恬淡地走了上來,一把將楚宇晨從楊楚若的懷中拉扯了過來,然後檢查了下楚宇晨的身體,又翻了下楚宇晨的眼皮,然後纔對着楊楚若淡淡地說,“沒什麼大礙,他只不過是身體本來就虛弱,現在遭受了新鮮的血液到體內,身體強行難以接受也是可以理解的,給他一點時間吧!確保他沒事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易書塵淡笑着說,面色從容。
楊楚若此刻只關心着楚宇晨的安慰,自然無暇顧及易書塵這話之中的另外一層含義。
在小一的幫忙下,將楚宇晨移動到軟塌上,然後又幫着楚宇晨換了一身乾淨的一副,然後再楚宇晨的身邊守護了一陣子,楚宇晨一直都沒醒來,但臉色卻也漸漸的緩和了起來,楊楚若握住楚宇晨的手,也能感覺手心之中的手漸漸的變得溫暖了起來。
一侍衛從外面衝了進來。
楊楚若擔心打擾到楚宇晨的休息,走到了外間道,“怎麼了嗎?”
“楊三少已經下葬,您要不……”侍衛的話還未說完,一道紅影閃過,他眨眨眼,感覺剛纔好像有什麼東西過去了,現在才發現這是剛纔還在跟他說話的楊楚若已經不知道哪裡去了。
楊楚若收起了內力,腳尖緩緩地落在了兵營外的訓練場上,憑藉着重力踩在了鬆軟不平的泥土上,一眼看去原本碩大的軍營訓練場上,此刻已經吳洋洋的站滿了兵士。
衆兵士此刻紛紛圍繞在其中,隔着那麼多人,她還是一眼就看到被圍繞在正中間的惜月公主,她面色肅穆地看着放在正中間的黑色棺木之上,目光沉沉,彷彿只是一座軀體站在這裡,靈魂早已被抽離。
或許在三哥死掉的那一刻,惜月公主的靈魂便已隨着楊三少一起去了吧。
楊楚若鼻子一酸,七哥連三哥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就要下葬了嗎?
惜月公主……
想到幾年前在沙漠碰到惜月公主,惜月公主一身白衣飄飄,俏皮靈動,好喝酒,爽快坦蕩,而現在……
現在的她,就像失去靈魂的木偶,全然沒有當時的靈動了。
“公主,封棺的時間到了!”司空靈脩在一邊說,卻觸碰到惜月公主的目光沉沉,一時嚇的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了。
惜月公主的手放在了黑檀木棺木之上,裡面的人早已散發出濃濃的腥臭味,但惜月公主就像是什麼都沒有嗅到一般,整個人只是死死地盯着已死之人。
彷彿這棺材之中的人並非是那死去多日之人,還是那個多年前憑弔衆人之上,英姿颯爽,指點江山,平定世間紛亂之人。
惜月公主久久不願離開,她的手死死地扒在棺木的邊緣,那黑木之上都開始被捏出了細碎的痕跡,只是惜月公主依舊不肯離開。
司空靈脩躊躇了下,本想再次提醒,但見惜月公主隱忍而壓抑,他跟在惜月公主身邊多年,自然知道惜月公主和楊三少之前的情感,並非其他人可以隨意揣測分毫的,畢竟這樣的感情就算是分開了十幾年都無法讓兩人分開的厚重情感。
他思及此還是生生嚥住了自己想說的話,退後了一步。
衆人也都靜立不敢動彈,已不敢竊語半分,這是崇上的恭敬。
“蓋棺!”惜月公主突然將放在棺材上的那隻手給收了回來,她臉色陰沉,卻毅然決然地轉身,彷彿此刻這樣再多看一眼就會心神俱廢。
司空靈脩也悲痛地地垂下了頭,對着身後兩個人高馬大的士兵說,“蓋棺吧!”
只三個字,沉重的號角聲貫穿而過,穿透整個邊疆……
揚風白雪紛紛揚揚,不跌不休,像情人的低語,很快將整個送葬的大道染上了銀白之色,惜月公主一身白衣融在這皚皚白雪之中,她走在最前面,身後步兵深沉淺唱,一路蔓延而去黑壓壓的軍隊整齊有秩。
在場的將士們個個眼眶通紅,時不時的抹着眼淚,楊三少跟公主的事情轟轟烈烈,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公主爲了求找楊三少,這麼多年,受了多少委屈,流了多少淚,現在……現在卻連最後一面也沒有見到……
公主這麼多年的堅持,都沒了意義……沒了意義……
爲什麼……爲什麼楊三少不能多堅持一會……哪怕讓公主見到最後一面也好呀。
爲什麼像楊三少這麼好的好人,死得這麼慘……這麼慘……老天太不開眼了……
越想,衆將士們越是傷心,連同整個空氣裡,都是悲慟的味道。
不僅月國的衆將士們,包括南國各地不少百姓們都落淚了,這一天,齊齊不出門,呆在家裡,替楊三少默哀,也替惜月公主可憐。
葬禮上,惜月公主面色沉靜,無喜無悲,看不出她在想些什麼,但衆人都知道,她所有的苦都無法用語言,用行動說出來的,那種苦,只有她自己知道。
楚南,你負了我,我該恨你,可我卻恨不上……
楚南,我很快就會來找你的,很快……很快……
楚南……南皇敢害你,我便用南國的血爲你作祭,你不會白死的,任何一個害你的人,我都不會讓他們好過。
驀然間,惜月公主一張蒼白的臉上,殺氣一閃而過,手指緊緊攥在一起,天地間,也因爲她眼裡的這抹殺氣而陡然降低了溫度,人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個冷顫,彷彿一個絕世惡魔自地獄而來。
惜月公主生氣了,動火了……這在她們印像,惜月公主還是第一次露出這般凜冽的殺氣。……
楚宇晨醒來也已是兩天後了,而楊三少風光大葬徹底在周邊引起了軒然大波,衆人才知道原來那名揚千里的楊三少已經死了,爲此衆人紛紛爲之悼念。
自從楊三少風光大葬之後,惜月公主便將自己關在了軍營裡,哪裡也不去,只是提着筆,在那裡塗塗畫畫,幾天幾夜都不曾出來。
楊楚若本想去開導開導惜月公主,卻被幾人給攔住了,惜月人公主手下的九部天龍直言,公主肯定是要想發動戰爭,替楊三少報了這個仇,所以公主應該是在裡面排兵佈陣。
九部天龍還說,公主帶兵打仗,除非想一擊必勝,並且背水一戰,這纔會在裡面排兵佈陣,這是他們第二次看到公主如此在乎謹慎。
以前無論打什麼仗,哪怕是兵臨城下,四面楚歌,公主都面不改色,坦然應對,化險爲夷的。
又過了兩日,依舊沒有半點惜月公主的消息,楊楚若終於還是按奈不住了,一拍桌子就要坐起來,“不行,我得去看看,若是惜月公主有個三長兩短,我肯定對不起三哥!”
誰人不知道惜月公主如今還是重傷之身,她傷得到底有多重,她到現在都不清楚,惜月有公主也不肯請大夫查看,一直把自己關在裡面,她怎麼能夠放心呢。
如果她不是傷得很重的話,又怎麼會……
“好了,你就不要折騰了!”楚宇晨拉住了楊楚若,雖然已經醒來了兩日,內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但身體的抗力卻相當的明顯,會有很強烈的排斥感覺,讓他顯得還很虛弱。
楊楚若只重重甩了一下,楚宇晨便重重地跌在了身後的石凳之上,楊楚若驚地忙上前一把扶住了楚宇晨。
“你這樣可是要謀殺親夫啊?”楚宇晨泛白的脣角勾起了淺笑,大手橫在了楊楚若的腰身。
馬王一看兩人這“情意綿綿”的模樣,忍不住哆嗦了下,淬了兩人一口,便徑直拉開了營帳的簾幕走了出去。
“你看你,馬王這種大條的人都害羞了小一!”楊楚若紅着臉說。
忙一把推開楚宇晨,卻被楚宇晨重新拉了回來,大手在楊楚若的腰間摸索,楊楚若的臉上又是泛起了一絲潮紅。
“夫人,今日你格外的美麗!”楚宇晨絲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
楊楚若知此刻楚宇晨是有意打趣於她,還不是因爲她最近因爲楊三少的事始終無法真正的開心,總是心事重重,楚宇晨懂她,所以變着法子討她歡心。
她尚且這麼難受,何況是惜月公主。若是有一天楚宇晨也離開了她,她簡直不敢想像她能不能像惜月公主這麼堅強。
“嘴巴可真甜!”這次楊楚若可算是沒有再推開男人,纖細而修長的手指按在了楚宇晨的脣角上,微微俯下身子吻了吻楚宇晨的脣角,有點心不在焉的淺嘗輒止。
剛要離開楚宇晨的脣,突然腰上一緊,她一下子被楚宇晨扣住了腰身,另一隻受傷的胳膊壓在了她的脖頸上,將她的臉湊近他,放大的俊臉讓楊楚若又片刻恍惚。
楚宇晨微微偏頭打算加重這個吻,突然外面傳來了馬王的咳嗽的聲音,楊楚若和楚宇晨這才停下了腳步。
易書塵就在此刻掀開了簾布大步走了進來,楊楚若驚的忙從楚宇晨的腿上跳了下來,面上潮紅還未退,她顯得有點侷促,“易神醫,你怎麼來了?”
相對於她的慌張,楚宇晨倒是很冷靜,對着易書塵點了點頭,易書塵也彷彿沒有互撞見剛纔發生的一切,只是淡然地走到了楚宇晨的旁邊的石凳上坐了石凳上。
一番檢查之後,易書塵收起了手邊的銀針放入到了木質盒子內,方纔施施然站了起來,“已無大礙,但要切記近期內不可強行驅動內力,以免造成血液倒流,耗損精力!”
楚宇晨將來自己的衣衫給放了下來,也站了起來,微微躬身道,“易神醫,這段時間多虧了你!”
易書塵面色恬淡,表明了來意,“楚皇,你內力深厚所以恢復的也比一般人快比一般人好,這些日子就算我不再這裡,你也會自行恢復的,但我還是擔心出現什麼意外!”說道這裡的時候,易書塵的目光微不可聞地落在了楊楚若的身上。
楊楚若此刻卻在幫楚宇晨拿過披風,自然是沒有看到易書塵的目光。
雖然心中隱隱閃過失落,但他還是很快就淡然如常,“現在你已無大礙了,我也算是放心了下來,也是我該走的時候了!”
原本幫楚宇晨穿上外套的楊楚若聽到了這句話到是愣怔了一下,“什麼?這麼快嗎?”
“易書塵,不多停留幾日,等宇晨身體恢復了也好跟你共飲一杯!”楚宇晨也面露不捨,雖是情敵,但易書塵作風高潔,是個難得的性情中人,所以楚宇晨對此人也是敬畏,自然也是不捨,加上雖然都對楊楚若情誼深厚,卻依舊能本着赤子之心救他姓名,足見此人是個可以深交之人。
易書塵對着三人福手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是分離終究是要分離的。”
“可是……”楊楚若知道自己沒有任何的立場將他留下來,說起來,如果不是因爲她,易書塵此刻還過着愜意而恣意的田園生活,哪裡會受到這塵世之間的紛紛擾擾?
易書塵也看出了楊楚若的難言的不捨,又是一陣子清風朗月一般的淺笑,“如果實在不捨,那就送我一程吧,你一人!”
若是一般人說出這樣的話倒是真真有點挑釁楊楚若的丈夫楚宇晨,且言有調侃嬉笑楊楚若之嫌疑,可是易書塵腰板挺直,姿態淡然,彷彿只是在談天說地,並無其他的目的。
“好!”楊楚若幾乎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易書塵離開,馬王也自覺地閃開了,將房間留給了楊楚若和楚宇晨兩人。
楚宇晨並沒有說話,由着楊楚若扶着他躺倒了牀上,現在他還需要多休息,楊楚若悄然幫他蓋上了被褥,“你好好休息吧!”
她正欲要離開卻被楚宇晨一把拉住了手腕,楚宇晨也不說話,只是定定i地看着她,那目光灼灼,到是讓楊楚若有點不自在。
“可是在爲剛纔的我答應了要單獨去送易神醫之事所煩擾?”
“在你心中爲夫就是這樣一個小肚雞腸之人?”楚宇晨笑,兩人難得的品和相處,時光都變得悠長靜謐了起來,外面是這大漠地段狂司空靈脩呼嘯的風聲,卻讓一切都變得寧靜了起來。
“我只是……我總覺得我虧欠了易神醫的,你可知?”楊楚若看的到楚宇晨雙目之中的信任。
一起走過那麼多的歲月,他一直都站在她的身後默默地支持着她,她自然是看的到的,也感覺得到他的深情。
“我知道,你並未多想!你以爲我生氣了?”楚宇晨笑,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了牀邊,將她按在牀邊坐了下來。
“我爲何要生氣呢?易神醫這樣的高風亮節之人,你賞識,我自然也是!”
“那你何以將我留下,單獨談話?”楊楚若還是覺得有點不放心,但也的確依言在牀邊坐了下來。
楚宇晨笑,楊楚若個性直率,不若一般小兒女的忸怩和對小事的寡段糾結,但此刻看到她爲了自己一個細微的情緒而胡思亂想,這樣的感覺似乎也相當不錯。
“你以爲我是要教育你嗎?”
“難道不是?”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她總覺得剛纔易書塵離開的那一刻,身後的目光灼熱而堅定,生生要將她的後背戳開一個洞。
“當然不是?”
楊楚若瞪大了眼,突然整個人被楚宇晨拉扯到了懷裡,她撞進了楚宇晨的胸膛,聽得剛纔易書塵的話,知道楚宇晨此刻虛弱,也不敢多動彈,脣上帶來一抹溼噠噠的觸覺,她心馳神動之間,聽到耳邊楚宇晨的一句幽幽的話,“是你想多了,我將你留下,只是想要將剛纔爲做完之事做完而已……”
楊楚若無語的白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兩日後,軍營賬外,楊楚若和楚宇晨以及馬王三人還有九部天龍以及司空靈脩幾人紛紛來送行。
除非楊楚若和易書塵兩人分別乘坐了一匹馬之後,其他人都只在軍營賬外駐足。
看着楊楚若與易書塵分別乘兩匹馬悠悠盪盪地走在前面,似是無窮的話要說,馬王湊到了楚宇晨的身邊,笑嘻嘻地說,“你可真是淡定啊?將自己的妻子留給其他的男人?”
“這話中有歧義!”楚宇晨只是深深地看了看楊楚若和易書塵離開的背影,淡然地轉身,漫不經心地給馬王來了一句。
馬王忙跟着賠笑道,“我是說,讓你夫人獨自一人送其他的男人,你都不吃醋啊嗎?”馬王知道之後一般這種表情的時候多數就是在生氣的邊緣了。
此人看似跟謫仙的仙人似的,實則陰損的厲害,一不小心就會落入他的圈套,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這叫信賴,等你有了摯愛的人再說吧,一個獨身之人,哪裡懂得這些……”楚宇晨丟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笑就轉身離開了。
那分明是對他們獨身之人的鄙夷,馬王半天反應過來,衝着楚宇晨的背影破口大罵,“你大爺的,你媳婦厲害嗎?”
……
易書塵是要回到出國,所以楊楚若自是堅持送他十里路程。易書塵也難得並未強求,也便任由她去了。
“易神醫,下次見面……我們還有下次見面的機會嗎?”楊楚若淡淡地說,微微側目看着坐在馬上的易書塵道。
狂風捲起了他的髮絲,可是他卻絲毫不染塵埃,整個人依舊似天邊不可觸碰的神仙,只可遠觀,對他,她總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你若是下次想要見到我的時候,便是你身邊有人受傷的時候,你難道希望那天就那樣到來嗎?”
她自是不希望身邊的任何人再發生任何的意外,雖然她知道戰爭纔剛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難免會有傷亡,可是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切到來的時候都會坦然面對。
但易書塵的話確實讓她有點啞口無言,“不是這樣的,我是單純的會想念你的!”
易書塵突然停下了馬,馬相當安靜,並沒有半點撕鳴,楊楚若也停下了馬,她看到易書塵正在用一種格外認真的眼神看着她,她不知易神醫是何意。
突然易書塵笑了起來,髮絲在風中凌亂,卻多了一份真摯可愛,“有你這句話,今後若有什麼事,天涯海角我也回到。這你拿着,若是需要我的幫助,就吹一聲,我會聽到!”
楊楚若這纔看到自己懷中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塊墨黑色的古笛,跟一般的笛子比起來格外的小巧精緻,到是像是一根長笛的縮小版。
她將笛子放到了脣邊,吹了一聲,沙漠飛煙之中餘音嘹亮,飄飄轉轉飛揚到很遠的地方……
“就送我到這裡吧!”
突然馬兒撕鳴了一聲,是易書塵猛揮皮鞭,馬兒飛馳而去。
看着易書塵遠離的背影,久久,心頭微酸,有友如此,此生無憾。
她扭過馬頭,打算原路返回,回到軍營,馬兒踩在乾燥沙土上聲響很微弱,只是捲起的塵埃卻嗆鼻的厲害。
間歇性地會有片片小面積的灌木,小樹林雜木叢生。
恰巧在在這一帶看到了灌木叢生的小樹林,似有泉水叮咚,楊楚若忙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牽着馬車往裡面走去,果然再不遠處看到一條小溪,不長也不深,卻泉水清澈見底。
楊楚若飲了一口卻自覺水甘甜而味美,想着馬兒也跟着跑了一段路了,忙將馬兒拴在了泉水下游,讓馬兒也歡快的飲水。
楊楚若想了下又多喝了兩口,掬起了一捧水向臉上淋去。
邊疆之處本就尷尬,這些時日又在照顧楚宇晨,大家都在軍營訓練匆忙,生怕元氣大上的南國軍隊會捲土重來,所有沒有人敢懈怠。自然也沒有女眷特地來照顧她,幾日下來,她居然覺得臉也被這風雪吹得乾澀而生疼,忍不住多洗了及把臉,多飲了幾口鮮甜的泉水。
突然兩聲“救命”讓楊楚若本能地警覺了起來。
“救命……救命啊……求你放過我吧……”那聲音越來越近,楊楚若足尖點地,一身紅衣在白雪皚皚的雪地上,劃過一抹鮮紅,然後落在了最高的一棵檀木樹之上。
遠看,居然是兩名大漢在追趕一衣着光鮮,富貴的瘦弱男人,瘦弱男人似乎受傷了左邊那隻腿在雪地上拉出了鮮紅的血絲,他看上去相當的痛苦,卻還因爲生存的本能奮力地拖着受傷的腿奔跑着。
那兩個屠戶模樣的壯大男人則高聲吼叫了一聲,“將手中的東西叫出來,或許可以放你一命……”
“不要……這可是我的生家性命了,給了你們我可怎麼辦?求求你們……放過我吧!”瘦弱男人終於是跑不動了,一下子摔倒在了雪地前的一顆棺木前,大手喘着粗氣,卻還緊緊地將懷中的行李死死地攥着不肯鬆手。
看着那包裹是金絲軟線所勾勒,價值不菲,恐怕可是這份價值不菲的行李被這兩個賊人給叮上了吧,才引來了殺身之禍。
“乖乖的將東西交出來,我們就饒了你一命,不然就別怪我們了……”大漢冷哼了一聲,手中的大刀上還在滴這鮮血。顯然就是拿瘦弱男人的鮮血。
“不……不……”在死亡面前,瘦弱男人顯然是遲疑了。但一想到懷中的行李對他的重要性,他還是死死地攥住了,然後不斷地往後面移動,左邊腿上流出的鮮血在雪地上拖拽出長長的痕跡。
從楊楚若的位置往下看,觸目心驚。
“兩位爺,求求你們了,放過我吧,我……我家中還有老母……求求你們了……”瘦弱男人苦苦地哀求,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不斷地磕頭,只是腦袋砸在雪地裡並沒有什麼效果,只是將皚皚白雪染到了髮絲上,顯的有點滑稽。
那之前說話的大漢對身邊的另外一個大漢說,“兄弟,你一個人就夠了,上去幹掉他,現在這兵荒馬亂的,好不容易發現了一隻大肥羊,可不能就這樣讓他逃了……”
另外一個大漢話並不多,卻用實際行動表明了他此刻躍躍欲試的心。那大漢提起了手上的砍刀衝着那瘦弱男人而去。
那瘦弱男人眼看着大漢一步步地朝他這方向移動過來,更是全身哆嗦,手中的包裹更是抱的緊緊的。
眼看着那大漢手中的砍刀朝着瘦弱男人的腦袋橫劈而去,楊楚若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個下衝,手中的紅菱鞭已經一下子捲起了大漢的砍刀,微微驅動內力,大漢化爲來的反映過來,就已經被掀翻在地,楊楚若不過是動用了一成不到的內力,那大漢就毫無抵擋能力地被甩飛了出去。
“啊……痛死老子了,哪個不想活的出來送死?”那大漢摔到雪地上之後,又是上下翻騰了兩下,口中罵罵咧咧低咒道。
然後就翻身起來,拿起了手中的砍刀,看到楊楚若的那一刻顯示一雙眼都看直了,哪裡還有剛纔的兇狠之色,“喲,原來是一個漂亮的小娘們,大哥,我們今天可真是好運氣啊,居然碰到了一個有錢的金主子,一個漂亮的小媳婦,你要錢還是要人?”
楊楚若這才發現原來這兩人居然是雙胞胎,哥哥要稍微高點,也要更撞點,衝着那剛纔叫他大哥的弟弟道,“沒想到這邊亂之地,居然還有這樣的絕色的女人,小弟我們今天真的是走運了,這樣漂亮的貨色,老子這輩子也是第一次看到,錢還可以再搶,這樣的美人錯過了可就沒了,我當然要這人了啊!”
“大哥,你這就不厚道了,人明明就是我先看到的。”
“這還分你先看到,還是我先看到嗎?分明就是我們一起看到的啊?”
“我不管,我剛纔可是受了那小娘們的一鞭子,理應是我先看到的……”
“小弟,你從小到大可都沒什麼事可以爭的過我的啊……”
……
兩個大漢爭論不休的時候,楊楚若將一邊的瘦弱男人給扶了起來。
“你沒事吧?”
瘦弱男人還因爲驚恐而在不斷的顫抖,顯然他是真的被嚇到了,膝蓋上的鮮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滲透出鮮血,他整個人孱弱的身體更是在不斷地顫抖着。
“女俠,求你救命啊!他們搶劫,我……我這些不能給他們,這些都是我辛苦掙錢掙來的……”瘦弱男人哆哆嗦嗦地說,眼看着人高馬大一人卻一眨眼就要掉眼淚,楊楚若還是覺得於心不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他們將你怎麼樣的!”楊楚若說完這話,這瘦弱男人更以一種奇怪地姿勢縮到了楊楚若的身後,讓心哭笑不得。
這時兩個大漢的激烈的紛爭這才停了下來,一致對外。
“大哥別吵了,我看着小娘們也不是很好對付?剛纔那一鞭子,你看我現在hia疼着呢?”說罷就是撩開自己受傷的胳膊,上面果然遍佈了一跳鮮血凌厲的紅痕。、
“我看你都跟一個娘們一樣了……”哥哥不屑地掃了一眼弟弟,又將挑食的目光轉移到楊楚若的身上,目光之中都是淫迷跟猥瑣,“小娘們,你今天幫了這個慫貨出氣,也就是跟我們對着幹?那哥哥我或許就不能憐香惜玉了……要是你現在跟着我們兄弟兩走,我們兄弟兩或許能放你一條生路,好好跟我們過日子就行了!”
楊楚若似是聽到了巨大的笑話,手中的紅菱軟鞭似蜿蜒而去的長蛇一下子朝着兩人伸展而去。
兄弟兩本還氣勢凌人,眼看着楊楚若連跟他們廢話的機會都不給就直接動手了,相當沒面子,但這不過是次要的,因爲他們很快就發現楊楚若的內力深厚,兩人左閃右閃,別說是楊楚若了,就連楊楚若手中的紅菱鞭子都閃躲不開。
楊楚若到也不急,她想來無心傷人,但這種爲非作歹,欺善怕惡的歹徒,她實在是有工夫逗弄兩人玩玩。
她不緊不慢地站在原地,半邊身子依靠在了十多米高的枯木之上,手中的紅嶺鞭子像是飛蛇,捲起了皚皚雪花,未曾用上一份功力,那兩個大漢就閃躲不及,漸漸的他們體力漸漸不支,兩人幾乎沒閃躲一次就氣喘吁吁了起來,大口的喘息。
而此時,楊楚若的嘴角也勾起起了一抹邪魅的淺笑,在紅衣飛舞之下更顯得邪魅而神秘。
接下來她鞭鞭都用了最大之力,鞭子落到了兩個大漢身上,皆爲皮開肉綻。
空氣之中也傳來了鬼哭狼嚎的叫喊聲。
“女俠,饒命……”
“女俠,饒命啊……饒了我們把……啊啊……疼疼疼……”
……
眼看着那兩個大漢連哭叫的力氣都沒了,楊楚若也不想鬧出了人命,不然她跟這些草菅人命的山野綁匪又有何區別呢?她收起了手中的皮鞭,那兩個大漢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下子就跪到了在了雪地之上。
“女俠,放過我們把?”剛纔叫囂的哥哥此刻此刻已經哭着跪倒在了地上,一身鮮血滴落在了雪地之上,觸目心經。
楊楚若冷然走進兩人,高貴而冷豔。
“今天這只是一個教訓,若是你們以後再膽敢做這種事,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們,聽到了嗎?”楊楚若的最後一聲高呼,那兩個大漢生生是被嚇到了,兩人忙跪在了地上不斷地磕頭。
而楊楚若此刻周身散發出來的君臨天下的帝王之氣也讓兩人心驚肉跳,剛纔居然有眼不識泰山。
“是是是……下次斷然不敢了……”兩個大漢可以說是連滾帶爬,互相攙扶,沒走兩步都疼的字她咧嘴,卻也不敢多做停留,只倒是擔心楊楚若突然反悔,到時候他們卻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楊楚若冷哼了一聲,這兩人這一身是傷,鮮血肯定會引來附近的野瘦弱男人,天色很快就要黑了,到時候就算是她不收拾他們兩個,也不又野瘦弱男人收拾他們兩個,她完全無需假以自己之手。
“沒事了,你可以走了!”楊楚若收起了軟鞭,欲要去溪水便牽回馬兒跨馬離開,卻被一涼涼的手給拉住了、
“女俠,我……我……”瘦弱男人結結巴巴說不出所以然。
楊楚若此刻才注意到男人,男人長相秀氣,卻也是大衆長相,其貌不揚,身材雖然高大,但卻瘦弱的過分,整個人相當的沒精神,彷彿一朵蔫巴巴的狗尾巴草,他懷中還抱着那金絲軟甲的行李包,看上去很緊張又很疲倦,膝蓋上還在不斷的流着鮮血。
楊楚若突然就有了點側泳之心。這男人的戰鬥力還不如剛纔那兩個受傷的大漢,估計直接放在這荒郊野嶺之中,到時候也是被野瘦弱男人吃食的命。
“你想要讓我帶你出去?”楊楚若淡淡地開口。
瘦弱男人重重地點頭,今晚他若是不回去的話,他真的會死在這裡的。
這樣的話,他真的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他不能這樣,一定要出去……“好,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家住在哪裡?我可以送你回去……”楊楚若爽快地說。
“家?”瘦弱男人似乎是躊躇了許久,雙眼顯的有點無神,“我是江國人,原本不過來月國做點小生意,剛賺了點小錢,哪裡知道這裡就戰爭不斷,這不剛想要離開這裡,就碰上了兩個歹徒!”
瘦弱男人說道這裡目光之中蓄滿了哀傷和無奈。
江國,是所有過度之中最小的國家,因地處偏遠,且跟南國這樣的大國比起來,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村莊,所以貧瘠而落後,很多人都外出去其他的國家賺些許銀子,只爲了能夠補貼家用。也正是因爲這個小國家不起眼,所以到是安全而無後患。
“那你想要我送你去哪裡?”
瘦弱男人的臉紅了起來,面露爲難之色,“我……我,我能不能先去你家呆上一個晚上,等到我的腿好點了,我再走……”
他的臉上流露出了懇求之色,相當的壓抑與隱忍。
“不行!”楊楚若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他們現在自己都住在了軍營之中,何來“家”之說。
“可是……這附近方圓幾十裡哪裡有住宿的地方啊?我的馬車……又丟了,這樣再這裡呆一夜……”瘦弱男人似乎自己陷入了猜想之後,醇弱的胳膊甚至不受控制的哆嗦了下。
他一下子又抓住了楊楚若的胳膊,苦苦哀求,“若是你不救我,我真的只能在這裡等死了!”
楊楚若冷眼掃到了他此刻握住她胳膊的手,她向來不喜歡陌生的男人對她進行肢體接觸。
瘦弱男人似是接觸了到了她的凌厲的雙眼之後,嚇得一下子就鬆開了手,然後哆哆嗦嗦地說,“求求你了,只一個晚上!”
眼看着這男人臉上漸漸白到透明,眼一翻居然暈死了過去。
楊楚若一眼掃了過去,發現瘦弱男人腳邊早已猩紅了一大片,她頓感頭疼,一把將男人撈到了馬上,踏雪離開。
這男人到是沒有一丁點的內力,若是留在這裡,除了是死路一條,絕無其他可能。她向來不是心軟之人,此刻居然起了送佛送到西的心思。
這麼一耽誤,到了軍營的時候,軍營內已燈火大亮。
“你這是送走了一人,又帶回來了一人?”馬王從軍營裡出來,從後廚那邊打了兩斤的黃酒,打算跟楚宇晨飲酒談事,就撞見楊楚若的馬上橫着一男人,看不清臉,但也是一身錦繡袍子包身,馬王忍不住就打趣道。
楊楚若瞪了他一眼,這兩日他的狀態倒是恢復了不少,那嘴抽的毛病倒是又回來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楊楚若只說了這幾個字就將人從車上拽了下來丟到了馬王的懷裡,雖說這瘦弱男人瘦巴巴的,但畢竟是一個男人,何況楊楚若動作粗暴,馬王硬是接了個正着,還將剛剛打回來的酒水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一地的酒香蔓延開來。
“我的酒!”馬王哀怨的聲音響起。
抱着一個陌生男人跟在楊楚若的身後,“他是誰啊?問你他是誰呢?從哪來折騰出了一個大活人?還往軍營裡帶?你讓你男人怎麼想?剛送走一個,又帶回來一個?真是沒完沒了了是吧?”
楊楚若的無視讓馬王自覺相當的沒面子,跟在她身後就吵吵嚷嚷了起來。
整個軍營裡,因爲楊三少的死,到現在還處於一種極度悲涼中。
雖然悲慟,但衆將士們,都精神奕奕,準備惜月公主的號令,一舉滅了南國,替楊三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