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妃娘娘,你聽奴婢說一句,如今皇后風頭正盛,最好的辦法,就是按兵不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於姑姑蹙眉,完全不贊同宮玉秀的做法。
“怎麼?前些日子還說得那麼好聽,什麼這裡的近身守衛都被你買通了,你呢,也會傾盡全力幫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現在才幾天,讓你辦件事就拖拖拉拉的,你是在耍我嗎?”
“玉妃娘娘,你想哪兒去了,只要你想要的,無論如何,奴婢都會幫的,只不過,皇后現在真的動不得,你忘記香花她們兩個侍女了嗎?她們纔剛剛被杖斃,皇后這會兒肯定會提防的,皇上跟衆多大臣們自然也知道了,若是您再……萬一失手了,那麼不僅您會有危險,宮王爺也會有危險的啊。王爺如今在前線打仗,咱們就別給王爺添亂了。”
“放肆,你一個小小的掌事姑姑,誰許你這麼大膽子說本宮了?”
“奴婢知錯。”於姑姑臉色一陣難看,卻只能低頭。
“你給本宮滾出去,本宮再也不想看到你,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娘娘……您先別生氣好嗎?奴婢也只是不想讓王爺有後顧之憂,皇后分明是故意的,她想把事情越鬧越大,鬧到最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玉妃您謀害皇后,她也是想把王爺的後路砍斷啊,若是奴婢沒有猜錯的話,皇后現在想要對付的,就是王爺以及王爺手下的八萬將士們,您在帝都鬧的事情越大,對王爺越是不利,不管王爺這次能不能破了圖安城,他都……”
“你以爲我不知道她打的是什麼主意嗎?你以爲我是被抓回來的嗎?呵……我若不想被抓,只怕他們就算本事再大,也不一定能夠抓得了我。”宮玉秀冷笑,姿態高揚,雙眸冰寒,諷刺的看着畏首畏尾的於音。
難怪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得到父王,因爲她膽子太小了。
“玉妃……”
“沒錯,我就是故意回來的,不弄死楊楚若那個賤人,我寢食難安。我早算準了她不會直接殺了我,她復仇的決心那麼強,又怎麼會想不到,如果我死了,父王很有可能就會叛亂,只要父王反了,對她的復仇大計,將會是最大的阻礙。”
宮玉秀陰森一笑,繼續道,“不管我在帝都裡有沒有弄出什麼事情,她都不可能把父王留下來,因爲留下父王,對她就是一個隨時可能爆發的巨大的威脅,既然如此,那我靜靜的呆在玉妃宮,等待結果,或者把皇宮攪得天翻地覆的,又有什麼區別。”
於姑姑仔細思考宮玉秀的話,確實是這樣。
宮家軍的威脅太大了,不僅皇后,只怕連皇上也覺得觸犯到了皇權吧。
“如今,無論我怎麼想方設法對付她,她也不能拿我怎麼樣,最多就是加派人手軟禁我,讓我無法跟外界接觸,而我,必須在圖安城破的時候,把她給殺了,只有這樣,父王的免死金牌才能救得了我,救得了整個宮家。”宮玉秀一字一句道。她不怕楊楚若做什麼,因爲楊楚若要把事情鬧大,就得讓她折騰出什麼事,這也是她唯一的機會。
“玉妃娘娘,奴婢久在宮中,看的事情也多了,娘娘這麼做,別說不定能夠殺了皇后娘娘,就算殺了皇后娘娘,即便有再多的免死金牌,皇上也會想方設法,除去娘娘與王爺的,整個天下的人,都知道皇上冠寵皇后,皇上絕對無法嚥下這口的氣的,娘娘這麼做,那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即便是這樣,那我也認了,只要楊楚若那個賤人能死。”宮玉秀雙眸噴火,楊楚若三個字,就像一根刺,每次提到她的名字時,都能把她刺得生疼生疼的。
於姑姑見她森寒陰狠的模樣,簡直與當初當進宮時的天真無邪差了十萬八千里,若不是一路看着她成長,她根本無法把兩個人聯繫在一起。
於姑姑躊躇的問,“娘娘,您跟皇后鬧得水火不容,只是因爲……因爲長公主的仇嗎?”那如果她知道長公主是她害死的,她會不會也這麼瘋狂的對付她?
“是,她殺我母妃,殺母之仇,不共戴天,若不殺她,我枉爲人子。”
於姑姑臉色陡然蒼白起來。
她多想告訴宮玉秀,她纔是她的親孃,她多想告訴宮玉秀,長公主的死不是皇后殺的,她根本沒有必要跟皇后鬧得那麼僵,這樣對她沒有一點兒好處。
可是……她如何能夠說得出口呢?
難道說,是她殺了長公主嗎?如果她說了,玉秀還能跟她心平氣的說話嗎?
就算她說了,玉秀也不一定會認她爲母的。
何況,玉秀跟皇后的矛盾早就有了,長公主的事情,不過是一個爆發點罷了,就算她知道事情的真相,以她的偏執,也不可能跟皇后化敵爲友的。
喬書棋將背靠在門邊,靜靜的聽着,心裡一陣陣無奈,彷彿只有靠着門邊,她纔能有那麼一絲安全感。
宮玉秀的話,她聽出來了,想讓她跟蘇姐姐和好是不可能了。
蘇姐姐的態度,她也看出來了,想讓她跟玉秀姐姐和好,那更不可能。
她知道她們三個都回不到過去了,她只是不想讓她們自相殘殺,可這一切……有這麼難嗎?
喬書棋正想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於姑姑的話,喬書棋的腳小登時站住。
“那娘娘想要怎麼對付皇后?”
“很簡單,我宮爺爺曾經教過我陣法,也教過我一些巫術,雖然我學得少,但對付她,足夠了,你只要幫我弄一些東西進來就可以了,當然,你若不敢,那便算了。”“只要玉妃能夠開心,奴婢做什麼都願意,只不過,玉妃宮被重重把守,想要拿東西進來,談何容易,奴婢倒是有一個法子,興許能夠殺了皇后。”
“哦……什麼法子。”
“皇后跟喬貴妃關係不是很好嗎?既然我們毒不了皇后娘娘,那我們便把毒下在喬貴妃身上,還有喬貴妃寢宮的薰香上。奴婢就不相信,喬貴妃中了毒,奄奄一息的時候,皇后娘娘會不去看她,只要皇后娘娘去了,奴婢便有辦法要了皇后的命。”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
緊接着一聲低沉的警告聲陰狠的響起,“於音,我警告你,整個皇宮,你想動誰我都不管,但你若敢動喬姐姐,小心我現在就殺了你。”
於姑姑莫名奇妙捱了一巴掌,直被打得臉上火辣辣的抽疼着。
於姑姑顧不得臉上的疼痛,繼續道,“娘娘,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您若想要除去皇后,這就是最好的辦法,而且這個辦法,比任何辦法都來得好用,不過是區區一個喬書棋,娘娘若是想要姐妹,以後不管您想要多少個,都可以結拜,奴婢相信,她們絕對不會比喬貴妃差的。”
“啪……”又一個響亮的巴掌響起。
宮玉秀怒瞪於姑姑,幾乎隱忍着心裡噴薄而出的怒火,“我最後告訴你一次,喬姐姐在我心裡,無論是誰,都無法取代,你若是敢傷她一根頭髮,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我是想除了楊楚若,但是我不會利用喬姐姐,我更不會傷害她。”
於姑姑欲言又止,話到嘴裡又吞嚥了下去。
“我安排你的事情,你只管搞到我手上來就好了,那些東西都很普通的用品,他們不會懷疑什麼的。”
“玉妃娘娘……您再考慮一下吧。”
“我不需要考慮,你想幫就幫,不想幫,我自會找別人。”
“玉妃娘娘……”
“另外,我告訴你,別以爲你是我父王的老情人,你就可以管我,在我眼裡,你什麼都不是,我也不可能會認你當我的繼母妃的。”
短短一句話,徹底傷透了於姑姑的心。
不會認她……她早就知道她不可能會認她的,她只想默默的陪在她的身邊,只是,如此草率的,當真能行嗎?
宮裡水深,皇后分明已經懷疑了她,卻還要放她進來玉妃宮伺候玉妃娘娘,其用心,讓人不得不多想,只是她說再多,玉秀也不可能會聽的。
於姑姑百般無奈之下,只能答應。
若是玉秀真的讓別人去做這件事,萬一暴露了,於她大大不利,而皇宮裡,能相信誰?即便是親姐妹,也不可能相信,她只能幫她了,若是出了什麼事,便由一力承擔。
宮玉秀臉色這纔好些許,緩和道,“只要能除了皇后,本宮可以讓父王收你做姨娘,只要你乖乖聽話。”
於姑姑哭笑不得。
收她當姨娘……她還能有這個命嗎?她還能一家三口,過幸福的生活嗎?只怕難了吧。
玉秀是真傻還是裝傻。
她明知道,如果她真的當了幫兇,或者她一力承擔下所有的事情,她如何能夠逃得過皇上的屠殺?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掌事姑姑,又不是宮家的人。
宮王府那塊免死金牌,只能救宮王府滿門,若是救了她,那宮王府滿門可能就得遭殃了。
所以,不管皇后死沒死,第一個倒黴的,都是她。
玉兒……她是想一石二鳥,既除了她,又除了皇后嗎?
於姑姑在皇宮呆了幾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哪個主子的心沒有揣測過,她的一些小計策,又怎麼可能瞞得過她呢。
於姑姑苦笑道,“奴婢謝謝玉妃娘娘了。”只要幫保住玉秀,只要能保住王爺,只要能除去楊楚若,犧牲她一個人,真的沒什麼。
她只怕,除不了皇后,反而還連累她們。喬書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擡手想捂住隱隱發疼的心口,不經意間卻碰到檀木方格窗,一聲細微的聲音響起。
喬書棋猛然一驚,裡面的兩人自然也聽到了。
宮玉秀玉手一橫,一條黃綾嗖的一下,突然滾長,原本軟綿綿的布匹,轉瞬變得堅硬,刷的一下,纏住喬書棋的腰身,直把喬書棋往裡面捲去,另一隻手一擡,就想一掌拍下去。
然而待看到眼前的人是喬書棋後,宮玉秀猛然收掌,差點沒把自己震出內傷來。
“喬姐姐,怎麼會是你?”宮玉秀驚道。
喬書棋驚恐未定,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爲,自己要死在那一掌之下,好在,宮玉秀及時收掌了,可即便如此,喬書棋還是嚇得不輕。
於姑姑警惕的盯着喬書棋,思慮着她是怎麼進入玉妃宮的,這裡團團把守,連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
她又進來多久了?聽到多少了?
“喬姐姐,你沒事吧,需不需要找個太醫看看。”宮玉秀想幫她順順氣,又怕嚇到她,只能擔憂的看着她發白的臉色。
喬書棋搖了搖頭,原本小巧精緻的臉上,因爲驚嚇而有幾分惹人心疼的憐惜,脆聲道,“我沒事。”喬書棋隨即看向於姑姑。
她記得,以前在儲秀宮的時候,玉秀最不喜歡於姑姑,而於姑姑雖然對玉秀挺好,兩人卻不怎麼說話,此時,玉秀又怎麼會跟她這麼親密呢?難道只是因爲宮王爺的原因嗎?
如果真是因爲這個原因,以玉秀的性子,更不可能跟她走得過近纔對的啊。
“你先退下吧。”宮玉秀對着於姑姑道。
於姑姑明顯不願意,若是喬書棋將她們的對話告訴皇后,到時候免不了又是一場麻煩。
“讓你下去就下去。”宮玉秀拔高聲音,隱隱有發火的跡像,於姑姑這纔不情願的離開,過在屋外,隨時關注着裡面的動靜。
於姑姑離開後,宮玉秀馬上綻放笑容,那笑容如同以前一樣純粹,率真,彷彿沒心沒肺的小丫頭一般。只是她的腿一拐一拐,一深一淺的,分明就是一個瘸子。
宮玉秀親自倒了一杯熱茶給喬書棋,一邊倒着一邊道,“喬姐姐,我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跟你聊聊天了,也好久沒見到你了,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想你,你是不是也是擔心我,所以纔會過來看我的?”
喬書棋沒有開口,只是怔怔的看着她一瘸一瘸的右腿,眼裡的憂鬱又加一層。
“喬姐姐,你能來看我,我實太開心了,我以爲,你永遠都不會理我了。你現在身子好多了嗎?有沒有好好調養?”
“喬姐姐?”宮玉秀久久沒有聽到喬書棋的迴音,喬書棋也沒有接親自泡的花茶,只是見她怔怔看着她的右腿。
宮玉秀勉強笑了笑,“右腿瘸了,不過沒有關係,還能走路,一拐一拐的,也挺好玩兒的。”
“我去找個太醫給你看看吧,也許能治好也說不定。”
“不用了,治不好的,要是能治好,也不會拖到現在了,喬姐姐,喝茶吧。”斷腿之仇,她總會報的。
喬書棋認真的打量着宮玉秀,她現在太深沉了,深沉得她根本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右腿斷了……她還能那麼鎮定嗎?
“怎麼,喬姐姐,難道你怕我在茶裡下毒?”宮玉秀陰腔怪調的道,否則,她又怎麼不接茶水。
喬書棋勉強一笑,接過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怎麼會,只是有些出神罷了。”
“喬姐姐,你怎麼會來這裡?”
“我……偷了蘇姐姐的令牌。”
宮玉秀一喜,眼裡的笑容更深了,璀璨一笑,“喬姐姐,你是擔心我,所以你纔會偷了她的令牌來看我的嗎?”
喬書棋別過頭,瞼了瞼眼神,她是不放心她,可是她沒有想到,會聽到她們的對話。
喬書棋忽然握住宮玉秀的手,懇求道,“玉秀妹妹,你聽喬姐姐一句勸,別再針對蘇姐姐了好嗎?喬姐姐會求蘇姐姐放了宮家,絕對不會對宮王爺怎麼樣的。”
“可是她現在已經讓我父王破圖安城了,皇上分三路攻打天鳳國,其他兩路皇上都有派兵支援,唯獨我父王這一邊,皇上沒有派任何人支援,喬姐姐也該知道,圖安城是天鳳國最難破的城池之一,如今真的那麼好破的話,當初天鳳國來楚國和親的時候,就不會點明把圖安城送給楚國,換取楊楚若而讓楊楚若名動天下了,她早已動了想殺死宮王府以及宮王府八萬士兵的心了。”
“玉秀妹妹,蘇姐姐沒有你想的那麼壞,那可是八萬將士,蘇姐姐再狠再恨,也不可能殺那麼多人的。咱們楚國要攻打天鳳國,圖安城就必須要破的啊,就算圖安城再不好破,也得有人去破,蘇姐姐應該沒有別的什麼意思。”
“喬姐姐,你太天真了,你也太小看她了,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柔柔弱弱的蘇沁了,她的狠毒,你永遠不會理解的。圖安城的機關陷阱乃是楊家傾力佈置的,你知道嗎?圖安城不是沒有辦法破,它有,而且只有一個辦法可以破。”
“什麼辦法?”
“你知道圖安城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陰溝嗎?”
“好像聽過,據說那條陰溝的水,只要一碰到,當即死亡,俗稱黃泉水,黃泉水四面保護圖安城,如果無法越過黃泉水,就不能進入圖安城,不能進入圖安城,更別說破城了,黃泉水寬度極大,長度連綿不絕,其散發出來的霧氣,可以把一切流雲梯等等都腐蝕掉,就連土掩也不行,不管什麼土,只要一碰到黃泉水,就會化爲虛無,除非用人體的屍體去填。”
喬書棋說着說着,忽然想到什麼,忍不住一驚,“你不會想告訴我,蘇姐姐就是想逼宮王爺用將士的身體去堵黃泉泉水吧?”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些將士們的性命,將全部都不保啊。
宮玉秀冷笑一聲,“喬姐姐,其實你還有一件事情不知道,所謂的用屍體填黃泉水,只不過是一個傳聞罷了,真正想要破解圖安城外的黃泉水,就必須用人血澆灌黃泉水,讓兩股水相融合,繼而排除黃泉水的毒性。而那人血,沒有數以萬計的將士們,把身上的血都給放了,根本填不滿,只不過,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罷了。”
喬書棋聽得毛骨悚然。
黃泉水那麼多,還要找跟黃泉水同等比例的人血相融……這……這得要多少人的性命啊。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喬書棋問。
“我怎麼不知道,我還知道,那黃泉池,說白了就是一個陣法罷了,偏偏這個陣法普天之下,只有這麼一個破解之法,因爲我的師父,就是陣法高手,天下陣法,他沒有不懂的。”
宮玉秀忽然湊近喬書棋,冷笑道,“姐姐,你說,他們楊家的人,是不是都很殘忍。”
喬書棋細眉緊緊皺在一起,忍不住說出自己心裡的真實想法,“這陣法,確實毒辣了些,不過……我想,楊家的人,這麼做,也無可厚非,他們只是想要保護天鳳國,畢竟圖安城,是天鳳國一道重要的城門,一旦圖安城破了,天鳳國便危險了。如果別國,或者別人沒有想過去攻打天鳳國,那自然也沒有黃泉池水一說。畢竟這麼多年來,圖安城的百姓安居樂業,往業商旅也沒有出過任何事。”
宮玉秀不愛聽了,臉色陰沉沉的,“黃泉池只是第一道關卡,過了黃泉池,還有很多陰狠毒辣的陣法,每一道陣法,都能無情的屠殺所有人,他們楊家若是心思單純的話,又怎麼會設這麼恐懼的陣法。”
“玉秀妹妹,我覺得你過激了。楊家設的那些陣法是歹毒了些,可那是圖安城,也是天鳳國的第一道重點防城,他們防備的,只是別的國家打入天鳳國,立場不同,他們也是自衛而已。如果他們把這陣法運用在行軍打仗中,那才叫陰狠毒辣。據我所知,楊家三少熟知陣法兵書,可是他行軍打仗那麼多年,從來都沒有用過絕殺陣來屠殺對方,反而一直用最少的傷害,取得勝利,那麼多年來,更沒有聽過楊家的軍隊虐待過俘虜,或者傷害到百姓。”
“喬姐姐,你就是偏心楊楚若對不對?”
“我沒有偏心誰,我只是說出自己的看法罷了。玉秀妹妹,你口口聲聲說蘇姐姐殺了你母妃,你可有親眼看到?”
“我母妃都親口跟我說了,還能有假不成?”宮玉秀登時翻臉,說到底,她還是站在楊楚若那邊。
“你母妃跟你說的?可是事後我問過當天參與此事的宮女們,她們說,長公主只是讓你幫她報仇,雖然指的也是蘇姐姐,可她並沒有說是蘇姐姐殺了她呀。”
“你什麼意思?”
“我只想說,也許,你母妃想說的,並不是蘇姐姐呢,我仔細推敲過了,當時於姑姑就站在蘇姐姐身後,於姑姑跟宮王爺的關係,想必宮裡的人,大部份都知道了,她跟你母妃之間,也許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喬姐姐,你說了那麼多,無非就是想告訴我,也許,我的母妃不是楊楚若殺的,而是於音殺的是不是?”
“我沒有這麼說,但我可以肯定的是,蘇姐姐不可能會加害你母妃,如果她想害的話,早就害了。我相信,你也明白這個道理的,只不過,你自己不願意相信罷了,又或者,你根本不想承認,你只想這麼糊塗的過下去。”“你夠了,喬書棋,你老實說,是不是楊楚若讓你來當說客的?”宮玉秀陡然大拍桌子,怒道。
喬書棋眼裡一痛,看着臉色猙獰的宮玉秀,忽然覺得,無論她多說什麼,都無益於事。
喬書棋起身,哽咽道,“做爲姐妹,我不想你跟蘇姐姐仇深似海,自相殘殺,你母妃的死,你自己可以着手調查,我相信,以宮王爺的勢力,宮裡肯定還有潛伏着不少你們的人。我來,只想告訴你一聲,過了今兒晚上,我便幽居書棋宮,誦佛唸經,終身不出了,你……你們一個是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個手握重兵的郡主,而我……什麼都不是,你若真想跟蘇姐姐自相殘殺,我真的,管不了……”
喬書棋說罷,長長嘆了一口氣,再一次深深看了一眼已經成熟懂事,滿身心機的宮玉秀,惆悵而去。
“等一下,喬姐姐,我想問你一件事?”
“說吧。”喬書棋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輕飄飄道。
“我……我母妃她們害死你孩子的肚子……你……你恨不恨我?”宮玉秀眼眶微紅,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可她到現在,還是放不下。
“恨……恨又能怎麼樣?恨了,我的孩子,能回得來嗎?”喬書棋苦澀一笑,提到孩子,她的心還在淌着血,“我恨過,但我恨的是自己無能,沒能保護好孩子。”
宮玉秀腳步踉蹌了一下,心裡有一個什麼東西上下起伏着。
恨……又能怎麼樣……死去的人能回得來嗎?
是啊,她那麼恨又能怎麼樣,母妃能回得來嗎?
可她就是恨。
她不止害了母妃,害了父王,她還得害得她失去白大哥。
如果不是她阻攔,白大哥又怎麼可能對她不屑一顧?又怎麼可能會去娶百草。
如今白大哥跳崖,生死未卜,這些都是怪她。
宮玉秀從袖子裡拿出一塊令牌,那是喬書棋從楊楚若宮裡偷出來的,也是她剛剛趁着喬書棋不注意的時候偷來的。
宮玉秀陰狠狠的看着那塊金黃的令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沁香閣。
青兒一邊幫着楊楚若按摩,一邊道,“娘娘,喬貴妃果然偷走您的令牌去玉妃宮看望玉妃了,她也偷聽到玉妃娘娘跟於姑姑的對話了,這會兒,只怕正傷心着呢。”
楊楚若眼睛微閉,這些日子以來,爲了尋找哥哥的事情,她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此時聽到青兒的話,低低輕啓脣角道,“讓書棋看清她是什麼樣的人也好,到時,我若真的除去宮玉秀,她也不會太怪罪於我。”
“娘娘,奴婢就不明白了,喬貴妃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說也是被她們給害死的,喬貴妃怎麼一點兒都不恨玉妃她們?”
“所以說她心地善良,她若不善良的話,葉鴻大哥又怎麼會喜歡她呢。只可惜,於音那個老女人性情多疑且辦事謹慎,這麼久了,也沒能抓出她的狐狸尾巴。”
“娘娘您也別太着了,於姑姑再怎麼謹慎,早晚也會露出狐狸尾巴的,倒是玉妃娘娘,一心想要害死您,若是再留着她,怕是夜長夢多啊。”
“本宮知道,所以本宮讓皇上給宮王爺十天時間,十天內若是不能破了圖安城,那就休怪本宮不客氣了。”
“十天,那還好久呢。”
“若是操之過急,宮王爺叛亂,那更加得不償失,最近小心提防一些便是。”
“娘娘,那書棋宮,需不需要奴婢多派些人去保護?”
“書棋宮?不必了,宮玉秀待書棋也是有幾分感情的,她害誰也不可能去害書棋,至於於音,她更不敢了,若是本宮沒有猜錯的話,於音就是宮玉秀的親生母親,她不會讓自己的女兒恨上她的。於音也算是一個聰明人,所以她更不可能再去害喬書棋,倒是要讓人仔細點兒,莫要讓書棋輕生,本宮看她最近情緒不佳,沒有多少求生的意味。”
“是,娘娘。”青兒乖巧的應了一聲,繼續幫她捏着肩膀,左右兩邊,各有兩個侍女拿着蒲扇幫楊楚若煽風。
時值傍晚,太陽雖已漸漸下山,天氣還是炎熱的緊,御花園的蓮花池邊,乃是整片皇宮最陰鬱舒爽的地方,楊楚若一把貴妃椅,斜靠閉目,任由湖風吹在臉上,暖暖的,好不愜意。
遠處,一些不知名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着,猶如最美的天籟之音。
柳葉條兒輕輕搖擺,發出陣陣摩挲的聲音,像是在給楊楚若催眠。
這本是很和諧美好的一幕,然而,也就是這麼和諧美好的一幕,讓楊楚若在不久後幾欲崩潰。
“娘娘,喬貴妃來了。”青兒低聲道。
楊楚若微微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一襲素雅簡樸宮裝的絕色女子自遠方款款而來,女子出塵淡雅,貌若天仙,一舉一動,無不透着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
楊楚若緩緩坐直身子,讓下人再添一張貴妃椅。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喬書棋恭敬的行了一個禮儀,一雙憂鬱的眸子裡,隱隱有些着急。
她從蘇姐姐身上偷來的令牌不見了……她到處都找過了,可依然找不到,她想再去玉妃宮找,可是沒有令牌,她根本找不到。
以蘇姐姐的聰明才智,這會只怕早已知道她偷了她的令牌了吧。
到底是她遺失在玉妃宮的,還是被人給偷了的?
“書棋妹妹不用多禮,你怎麼會這個時候來這裡?用晚膳了嗎?不若跟我一起吧。”
“不用了,妹妹已經吃過了,蘇姐姐,有一件事……妹妹想跟你說一下。”喬書棋躊躇道。
“哦……什麼事,妹妹但說便是。”楊楚若親自倒了一杯茶給她,知道她想說的是令牌的事。
喬書棋有些吞吞吐吐,想說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待一想到令牌的重要性,喬書棋還是想把事情一一坦白。
然而,正當她想說的時候,卻忽然看到搬着貴妃椅過來的其中一個宮女打扮的人,可不正是宮玉秀嗎?
喬書棋一怔,然而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宮玉秀忽然從袖子裡亮出一條鋒利的匕首,直撲楊楚若。
喬書棋瞳孔大睜,大喝一聲道,“小心。”
幾乎條件性的,喬書棋用力推開楊楚若,替她擋住那一刀,而那把鋒利的刀子,直接插入她的胸口,那力道之大,直接貫穿喬書棋的心口,差點沒把刀柄也沒入進去。“滴……滴……滴……”鮮血的血水順着鋒利的刀尖流淌而出,一滴滴滴落在地,發出刺耳的聲音。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快到衆人根本沒有辦法反應過來,楊楚若更被這一推,推得摔倒在地。
等她看清眼前的情況後,整個人直接傻眼了,連心臟都忘記跳動了。
宮玉秀陰狠的擡起扭曲的臉,嘴角帶着殘忍的笑容,她以爲她殺的是人楊楚若,卻沒想到,在擡頭看到嘴角溢血,臉色慘白的喬書棋後,整個人直接愣住了。
喬姐姐……怎麼會是她……
宮玉秀嚇得慌亂鬆開緊握刀柄的手,整個人倒退兩步,怔怔看着一把鋒利的匕首,從她的胸口透過後背,刀尖冉冉流着鮮紅刺目的血。
宮玉秀緊緊捂着嘴巴,使勁的搖頭,她不相信,她不相信自己殺的人是喬姐姐。
“啊……”宮女們陡然驚呼聲起來,一個個不斷的往後倒退,紛紛驚恐着一張臉。
喬書棋胸口一陣陣的疼痛,疼得她站立不穩,低頭一看,卻是一把刀子插在她的胸口。
喬書棋忽然笑了,有一種解脫的快感。
腳下一軟,跌倒下來。
楊楚若趕緊扶住她的身子,看着她洶涌而出的鮮血後,暴吼道,“太醫,快去找太醫,快……”
“是是是……”青兒等人這才反應過來,顫着腿,趕緊去找太醫。只是衆多下人們心裡都沒底,一刀穿心,這還能活嗎?
“書棋妹妹,走,我帶你去找太醫,你撐着,你一定要撐着。”楊楚若忍不住紅了眼眶,喬書棋此時的情形,跟以前裳兒臨死前的時候,是那般的相像。
裳兒也是鮮血洶涌而出,喬書棋也是。
楊楚若抱着奄奄一息的喬書棋,只想往太醫院而去。
她不能,她不能讓書棋出事。
她答應過葉大哥要好好照顧她的,她不能死……
“書棋妹妹,你撐着……”楊楚若一路踉踉蹌蹌而去,走了沒幾步,楚宇晨便風風火火而來。
楊楚若看到楚宇晨,猶如看到救命稻草,急道,“宇晨,快,快救救書棋妹妹。”
楚宇晨看了一眼喬書棋的傷勢,再看怔怔的還站在原地發呆的宮玉秀,臉色沉重,意欲抱過喬書棋,帶着她火速奔向太醫院,儘可能的與太醫路上相碰。
喬書棋虛弱的搖了搖頭,聲音低得幾乎聽不到她的聲音,“蘇姐姐,沒用的……我……怕是撐不下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看,太醫來了,太醫會治好你的。”楊楚若顫抖指了指前方急急而來的太醫,聲音都在要着顫兒。
太醫正欲行禮,楊楚若暴吼道,“行什麼禮,馬上過來給喬貴妃看看。”
“是是是……”太醫們很是無辜,爲什麼每次奄奄一息的都是喬貴妃,那喬貴妃是皇后的姐妹,要是沒法治好喬貴妃,他們這條性命還有嗎?
如今看喬貴妃的傷勢,只怕回到無力啊。
太醫顫抖的把着脈,看着傷勢,忽然臉上綻放一抹笑容,欣喜道,“皇后娘娘,快,快把她放下,只要把刀子拔出來,喬貴妃可能還有救,但是不能耽擱,要是再耽擱下去,只怕神仙也救不了她了。”
楊楚若當即放下,讓喬書棋靠在她的懷裡。
太醫急急的準備好工具,想要拔刀的時候,喬書棋搖了搖頭,哽咽道,“葉……葉大哥不在了,活着,對我來說,只是生不如死……死了……我……便可以去找……找我的葉大哥,還有我的……孩子……”
“葉大哥爲了你,犧牲了自己的性命,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輕生呢……”楊楚若哽咽道。她若是沒有求生的意志,只怕拔了刀子後,同樣也救不活的。
“正因爲他是爲了救我才死的,所以……所以我一直不敢輕生,如今……挺……挺好的……我只有一件事放心不下,蘇姐姐……我最後再求你一件事好嗎?”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蘇姐姐會救活你的。”
喬書棋顫抖的拉住楊楚若的右手,另一隻顫抖的握住泣不成聲奔來的宮玉秀的右手,將她們兩個人的手重新搭在一-起,眼裡淌着讓人心疼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