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和尚的暴吼聲,距離我很遠,而且不是一般的遠。
從這個聲音發出的位置來看,他應該是剛落地的時候就吼出來的,並不是在起身追趕我的時候纔開的口。
這一點,我能非常的肯定。
當我聽見他的聲音時,我已經使出全力拉開了我跟他之間的距離,那種由背後襲來的熱浪感已經消失了,包括苦和尚身上散出來的危險感,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遠離了我。
這種情況讓我不由得鬆了口氣。
“老東西還他媽想幹掉我.......做夢去吧........”我嘴裡嘟嚷了幾句,在保持住平衡將速度穩住之後,我抽空回過頭看了一眼。
在我身後,依舊是那種模模糊糊的景象,但我敢肯定,苦和尚沒追上來,壓根就看不見半個能讓我警惕的“點”。
先前還在我耳邊響起的那些聲音,此時全都消失了,連呼呼的風聲都沒留下,直接全部歸於死寂。
或許在普通人看來,這種死寂給人的感覺不會太舒服。
連自己呼吸的聲音都聽不見了,彷彿這世界都失去了所有的聲音,這種現象可不是普通人能隨便接受的。
對我而言,這種現象雖然讓我有點不舒服,但卻能讓我徹徹底底的安下心來。
沒聲音,就等於沒麻煩。
就在我感覺自己距離苦和尚越來越遠的時候,忽然間,我聽見自己的右手臂上,傳來了一陣類似於炸藥引線被點燃的聲音。
這種聲音出現得非常突兀,在傳進我耳朵的那瞬間,我當即就被嚇得一哆嗦。
低頭一看,我頓時就愣住了。
我操。
“這是什麼東西........”
從我的右手開始,直至手肘,這一塊都粘滿了許多金色的光點,或是說,金色的粉塵。
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被粘上去的,我壓根就不知道,但稍微想一想,聯繫上剛纔苦和尚肉身之外罩着的金色柔光,我就有答案了。
這些金粉應該跟苦和尚脫不開干係。
正當我琢磨着這些金粉會不會對我有什麼害處的時候,只感覺一陣如針刺皮肉那般的劇痛,猛地從手掌跟手臂上傳了出來。
按理來說,我起了肉身陣,有山河氣護體,普通的東西壓根就傷不着我,哪怕是能傷到我,也不一定會讓我感覺到疼,畢竟我的疼痛感已經讓山河氣給蓋住了。
但是現在........
“那不會是武俠小說裡的護體真氣吧........我捶了他一拳就這樣了?!!”我當時嚇得都快尿褲子了,心說苦和尚也是夠牛逼的啊,哪怕是沒反應過來,沒來得及還手,憑着一身金晃晃的聖光都能傷着我。
這一點我是不服不行了。
但好在目前的情況我能hold住,手上雖然挺疼的,但這並不足以影響到我的動作,再加上這種疼痛感正在逐漸減輕,所以慌了一會兒,我也就冷靜下來了。
大概過了二十秒左右,這種刺痛感就徹底消失了。
“四分十一秒........”
“四分十二秒........”
雖然我不能像是秒錶那樣,百分百掐準五分鐘的時間,但五分鐘的大概,我還是能默數出來的,應該跟準確的時間相差在十秒左右。
當我數到四分多鐘的時候,我眼前已經出現了一條寬闊的山道,雖然地面還是泥地,但其寬闊程度,已經能比得上高速公路了,寬得就跟個停車場似的。
由於我只能模糊的看見輪廓,並不能真的確定我的車在這兒,所以我那時也只能放慢了一下速度,讓自己的肉眼視力跟上。
果不其然,如曇先生所說那般,我的車就停在這條山道的邊上。
“這孫子真他媽夠意思!還真沒騙我!”
我當時激動得不行,都有種掉頭回去抱住曇先生歡呼的衝動了,這孫子雖然看着挺壞的,但說到底,他還是有一顆好人的心啊。
俗話說得好,浪子回頭金不換。
等到以後有機會了,我非得好好跟他嘮嘮,把這孫子從邪教組織裡拖出來迴歸正途不可。
“老東西還沒追上來......這就是我的機會啊........”
我心裡嘀咕着,跟瘋了一樣,手舞足蹈的衝到了那輛車旁邊,隨後就用這輩子最快的速度掏出鑰匙來,打開了車門。
那種緊張刺激又害怕的感覺,其實各位完全能夠想象得到。
普通人被伽椰子跟山村老屍組隊追着,或是讓成百上千的喪屍在屁股後面趕着,那種刺激感就跟我現在差不多。
上車之前,我其實還沒那麼害怕,緊張有一些,但也不是太過誇張。
但等我屁股落座,將車門關上的時候,我就有點心虛了。
曇先生那孫子用這輛車載着我這個肉票,從沿海城市一直開到了現在我所處的終南山,這一段路程可不算短啊,中途他肯定是加過油的,這點毋庸置疑,可說不定開到了這裡,就用得差不多了呢?!
如果現在油箱裡剩餘的油太少,不足以讓我開着車逃離到安全的地方,那可就扯大淡了!
我插上車鑰匙,點火之後,又驚又怕的往儀表盤上看了一眼。
這一看,我就鬆了口氣。
油是滿的。
“姓曇的.......你還真是送佛送到西啊........連油都給我加滿了.......”我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叫一個感動啊。
在將汽車往前開的時候,我側過頭,往林子裡看了一眼,確定苦和尚沒從山裡追出來,我這才安心了一些。
其實那時候我也有點想不明白,在我將車往前開出幾米的時候,按照苦和尚剛纔的速度,完全是有機會能在林子邊露頭的,可是這孫子就跟消失了一樣,半點出現的跡象都沒有。
這種看似安全,實則我自己也想不明白的情況,應該是最危險的。
但那時已經容不得我多想了,發動汽車開始往外跑的時候,已經距離我肉身陣失效不過十幾秒,再墨跡一下,估計連命都得留在這兒。
我咬着牙,不斷給車提着速,沿着山道往下開了沒一會,我便聽見了兩聲脆響。
在這兩聲脆響傳出的瞬間,我手上套着的這兩根“皮筋”,霎時就鬆開了,彷彿被人硬生生的用手撐大了一般,比起最初的樣子大了四五圈。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左右,這兩根皮筋纔開始慢慢收緊,恢復了最初的狀態。
而我在這時,也徹底放下了心。
苦和尚壓根就沒追我,這點我已經能肯定下來了。
野鳥清脆的鳴叫聲,依舊持續不斷的在附近林子裡響着,這就可以說明,附近完全沒有苦和尚出沒的跡象。
甭管是起了陣的活人,還是要人命的冤孽,只要在林子裡穿梭行進,哪怕是自身不發出半點聲音,也照樣會驚走許多野鳥,這點是行裡的常識。
動物能夠感知到“氣”的存在,不管是陰氣陽氣屍氣邪氣,還是山河氣地氣生氣。
這些氣活人或許發現不了,但動物是絕對能夠發現的。
這些移動的“氣”,在它們看來,或許沒什麼威脅,可之所以覺得沒威脅還會害怕,那也是源自於動物的天性。
它們對一切未知的,會移動的,都帶着警惕性。
再過一會,我見苦和尚還是沒有追上來,這才徹徹底底的放下心了。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
我笑眯眯的點上一支菸,拿出手機來看了一眼,頓時就笑開了花。
哎呦我去,竟然有信號了!!
當即我也沒敢多想,直接撥通了瞎老闆的電話,然後就把手機放在肩上,用臉去夾着。
響了兩聲,那邊就有人接了。
“苦和尚!!你他媽別亂來!!!條件都好商量!!!但你要是敢動小袁一下!!老子抄了你八輩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