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冤孽的實力,確實比不過海剛,從它們自身散出來的氣就能感覺到,這幫孫子與海剛相比差了不止一籌。
氣的強弱程度,在稍微有點經驗的先生眼裡,完全能夠數字化。
如果總分有一百分,海剛能到九十分,那麼這幫冤孽,頂多就是六十分左右,甚至更低。
所以在面對它們的時候,我父親顯得很是淡定。
“我不是個東西?”陳邦勝擡起手來,指了指自己慘白的臉,笑道:“老子一家都被你們害死了,你們這倆神棍還有臉說我不是個東西???”
在陳邦勝說完這話的時候,他身後跟着的那些冤魂,都一個接着一個的嘶嚎了起來,那種似哭似笑的表情,看着都讓人心裡發毛。
陳邦勝似乎沒有先一步攻擊我家人的打算,就那麼站在原地看着我父親,眼神之中的殘忍跟惡毒,幾乎都快化爲實質溢了出來。
見它們沒動作,我父親也不敢輕舉妄動,將隨身帶着的靐孽木掏出來,握在手心裡,小心翼翼的盯着這幫孫子。
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下,過了好幾分鐘,陳邦勝才又一次開口。
“你全家人都會不得好死的。”
說着,陳邦勝擡起了腳,緩緩向着我父親走來,而它身後站着的那些冤魂,也都一個個跟上了它的步伐。
見此情景,我父親也提起了心,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而就在這時候,老爺子忽然從屋子裡走出來了,左手右手各提着一個酒罈子,看陳邦勝它們
的目光,略微有些不耐煩。
“咋還沒打起來呢?!就知道吼是吧?!!”老爺子似乎是來脾氣了,罵罵咧咧的對陳邦勝說:“你家人是無辜的!這點老子認了!!但你他孃的是無辜的嗎?!!老子這一輩子就沒見過你這麼沒良心的!!”
“自己昧着良心做了喪盡天良的事!!結果把自家人全給害死了!!這些難道不是都因爲你而起的嗎?!!”
老爺子把酒罈往地上一放,氣得直跺腳,擡起手指着這幫冤魂,大吼道。
“如果我跟我兒子沒盡力救你們!那算是我們的問題!你要找我們報仇也沒事!老子認這一筆賬!”
“但我們沒盡力嗎?!!老子連十年的壽數都摺進去了!!你們還真以爲我們是在鬧着玩啊?!!”
“救人是我們的職責!但像是你這樣的!能不能救下來那得看天意!!”
“事先我就跟你說過,這事我們會盡力而爲,那時候你自己是怎麼說的?你不是說盡力也行嗎??你不是說自己也知道報應這兩個字怎麼寫嗎??”
我爺爺吼出來的這一番話,有種甩鍋的味道,但實際上,他這還真不是甩鍋,只是覺得自己太冤枉了,忍不住就想要抱怨。
說實話,他確實該委屈。
這事從頭到尾都是陳邦勝搞出來的,如果不是他當初喪盡天良的殺了海剛全家,那麼今時今日的局面,也不會差到這個地步。
我爺爺他們已經盡力了,這點沒人能夠否認。
連壽數都不顧了,一心就想要救下那些無辜的人,可到了最後,也沒能救下來,這也是讓他們內疚無比的原因。
但內疚歸內疚,要是這幫孫子找上門來要報仇,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上門前來質問,這種事我爺爺表示可以接受。
想不通打算報仇,這種事我爺爺也能接受。
可他就是接受不了陳邦勝的那種盛氣凌人的態度,似乎他做什麼都是對的,錯的永遠都是局外人罷了。
自己做了喪盡天良的事,回過頭來內疚一陣,慚愧幾天,基本上也就是懺悔完了,覺得自己無罪了,錯的都是海剛那孫子。
“其實在陳邦勝第一次找上你爺爺的時候,他說的某些話,就讓你爺爺很不能接受。”方時良說到這裡,表情也有些憤怒:“要不是顧忌陳邦勝家裡的那些無辜人,恐怕陳邦勝第一次找你爺爺的那天,這孫子就得先讓你爺爺揍一頓。”
“他說啥了?”我好奇的問道。
“這孫子說,既然海剛都死了,那就該去投胎,留在陽世幹什麼?”方時良冷笑道:“只不過是殺他一家三口,他竟然想要殺自己一家七口........”
“我操??”我一愣一愣的看着方時良,有點不敢相信這話是陳邦勝說的:“你沒逗我吧?”
“我沒事逗你幹什麼?”方時良沒好氣的說道:“但這孫子也聰明,嘀咕了幾句,一看你爺爺臉色都變了,馬上就住嘴開始反省了。”
“剛纔我還挺同情陳邦勝的.......但聽到你這些話.........”我苦笑着搖了搖頭,眼裡的矛盾越發濃厚了:“還真是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啊.........”
“這孫子打一開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如果不是有死亡的威脅,你覺得他會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嗎?”方時良冷笑道:“有的人壞,那就會壞到底,壓根就度不回來啊。”
“這幫孫子的魂魄是被我爺爺收了吧?”我問道。
“收是被收了,但不是被你爺爺收的。”方時良笑道。
“那是被我父親收走的?”我一愣。
聽見我的問題,方時良聳了聳肩,說:“也不是。”
說着,方時良抖了抖菸灰。
“是被你師父收走的。”
在我爺爺衝着那些冤魂咆哮的時候,忽然間,我父親拽了拽他的衣服。
“咋??”老爺子一瞪眼:“你要勸架啊??”
老爺子脾氣一上來,那可是六親不認的主兒,要是我父親敢在那種時候囉嗦幾句,老爺子非得大嘴巴子抽他不可。
被我爺爺吼了這麼一句,我父親也沒話了,擡起手來,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旁邊的道口。
“你見鬼了啊?”老爺子罵罵咧咧的問了句,見我父親的表情有些複雜,他也沒再多說什麼,順着我父親所指就看了過去。
這一看,還真把他嚇了一跳。
在道口那邊的大樹底下,一個老頭兒就蹲在那兒,手裡拿着一杆旱菸,正吧唧着嘴,一口一口的抽着,看那姿勢,應該是在望着自己這邊。
老爺子的眼睛沒毛病,雖然歲數大了,但視力還是很過關的。
仔細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師父左廣思還能是誰?
“師父!你咋來了?!”老爺子扯着嗓子大喊了一聲,衝着左老頭招了招手。
聽見老爺子的喊聲,左老頭也笑了起來,慢慢站起身子,向着他們走來。
“幹啥呢你們?”
左老頭一邊問着,一邊側着頭,打量着那些顯露真身的冤魂,臉上的表情那叫一個好奇。
“遇見點小麻煩。”老爺子說着,忙不迭的走上前去,迎上了左老頭。
“小麻煩?”
左老頭咧着嘴笑了笑,擡起手朝着陳邦勝等冤孽一指,問:“這幫孫子是幹嘛的?”
衆所周知,左老頭這老傢伙的嘴一直都很嘲諷,所以在跟外人發生人民內部矛盾的時候,能避開他就儘量避開他,要是讓左老頭出場了,十有八九兩邊都會鬧得打起來。
他的嘴,簡直就是爲了挑動革命戰爭而生的。
果不其然啊,在聽見左老頭這句話的瞬間,那些冤魂都將目光轉了過來,一動不動的盯着左老頭看着。
“看我幹啥?”左老頭問道,撓了撓頭:“是覺得貧道好看還是怎麼的?我咋感覺你們都想掐死我呢?這眼神夠嚇人的啊!”
“你也得死!!!”陳邦勝就跟瘋了一樣,估計是真被刺激瘋了,指着左老頭的鼻子大吼道:“我也要讓你不得好死!!!”
左老頭點點頭,嗯了一聲,說。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