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來,這條巨蟒,不對,應該是虺聻。
它好像很不相信人,連帶着人形的冤孽,都無法得到它的信任。
按照往常我用怒齾咒的情況來看,無論是什麼冤孽,在怒齾咒前要麼怕,要麼慫,要麼就是如陽齾之孽那般分庭抗禮。
貌似還真沒一個不相信我的
“我.......不是.......哎我操........”我看着天空上飄蕩着的虺聻,只感覺頭疼到了極點,跟這玩意兒說話是說不通了,哪怕我會泐睢三百句也搞不定它啊。
現在的情況看似風平浪靜,但我可是知道,只要怒齾咒的時間一過,我就是第一個死的人。
當然,這並不是說我已經徹底沒招了。
如果不計後果的話,那我有十足的把握能把這條蛇鎮住,甚至是將其魂魄收入容器裡,拿回去慢慢度。
但這麼做的話,它就真的死了。
說到底,它現在只是處於魂魄離體的狀況,只要魂魄回了肉身,那它終究還是個活物。
要是單獨把它魂魄收走,不過幾天,這條蛇的肉身就會徹底消亡。
毫不誇張的說,這就跟殺了它沒什麼兩樣。
洗怨這門的規矩我沒忘,殺生滅孽乃是大惡,只要我這麼幹了,丟掉洗怨先生這個稱呼也是肯定的事。
從今以後,我如果再用洗怨這門的術法幫人驅鬼鎮邪,那就是得遭天譴的事,祖師爺可不會坐視不理。
更何況我爺爺還在天上看着呢,要是我真落到那個下場,死了之後非得再被他抽一頓不可。
說白了,我現在就只能選擇想辦法跑路,或是用某些手段先把它鎮住,將其魂魄送回它的肉身,最後再想辦法收拾它。
在我想到這點的時候,我猛地反應過來,有個重要的事貌似被我忽略了。
我學的那些超度冤孽的法子,十有都是超度魂魄,而不是超度肉身,準確的說,玄學這行裡就沒有什麼術法是專門用來超度肉身活物的。
活物都沒死,你怎麼超度
原本我是準備靠着言語的魅力,把這條巨蟒引回正道,然後讓它自己找個深山老林潛心修煉,別在人世間作惡了,可就現在的情況看來,我的想法還是有點天真啊。
它連我這個“冤孽”都不信,還能聽我的話棄惡從善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決定先穩住現在的局勢,之後再想辦法解決這次的麻煩。
“如果你不聽我的話......我就讓你魂飛魄散.........”我哼哼唧唧的用泐睢文跟它說道,裝出了一副凶神惡煞的表情。
不得不說,這一套動作還是挺能唬住冤孽的。
表情兇狠再加上我滿是殺氣的聲音,虺聻是真被嚇着了。
猶豫再三,它還是選擇晃晃悠悠的飄落了下來,停留在距離我不過十米遠的地方。
在這時候我才發現,它的身體好像並不是真的黑霧,落地的同時,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地面震動了一下。
也就是說它現在的魂魄完全修成真身了。
不過眨個眼的功夫,虺聻身上的黑霧開始漸漸消散,最後只留下了薄薄一層包裹在身子上,那看起來已經不像是黑霧了,反而像是虺聻化作了一條黑蟒,六隻散發着光芒的紅眼,正死死的盯着我。
按照古籍之中的記載,虺聻這種冤孽,命屬蛟數,在蛇蟒一類的畜生裡,算是當之無愧的魁首級狠角兒。
這種冤孽很是少見,也許是因爲畜生修仙不易的緣故,從古到今,出現在人們視線中的虺聻屈指可數。
明朝時期,龍虎山的某位道家高人廣雲子就寫過一本雜記,名爲廣雲野志,其中對於方術的記載很少,絕大多數內容,都寫的是他聽來或是遇見過的冤孽。
在這本書裡,就有關於虺聻的記載。
“土虺食穢,積怨則孽。”
“弗催其虺,蛻畜終聻。”
“六眼見明,畜身納陰。”
“七魄養魂,難降其孽。”
這幾句話簡單翻譯過來,大概的意思就是:
蛇吞食穢氣,再積攢怨氣,就會變成冤孽,如果不殺了變成冤孽的蛇,那它就會脫去肉身,最終變成虺聻。
當它到了六隻眼睛都能看見東西地步,肉身便能納陰氣修煉,七魄則能溫養三魂,它已經不是普通術士能夠對付的冤孽了。
此時此刻,盤在我不遠處的那條虺聻,的的確確不是普通術士能搞定的東西。
光是那種讓人不寒而慄的氣勢,就已經能夠嚇退許多行裡的先生了。
“你是不是帶了一個孩子上山”我哼哼唧唧的問它。
由於這句話裡包含的東西有點多,也不像是其他泐睢文的句子那麼常用,所以我在問出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沒完全說對,可能是語句有些錯亂了,也可能是發音不夠標準。
所以虺聻在第一時間並沒有聽明白我的意思。
過了一會,它好像是琢磨明白了,點點頭,沒說話。
見它點頭了,我忙不迭的問。
“孩子呢”
這一次它沒有再給我答案,只是一個勁的盯着我,好像是在想什麼。
我以爲虺聻是在措辭,是在思考要給我一個什麼樣的答案,但事實證明我想錯了。
在這種安靜的氣氛下,我跟它都沉默了很久,面面相覷的盯着對方,誰都沒再說話。
“你是不是把孩子給吃了”我忍不住問了一句,臉上的焦急顯而易見:“他還活着嗎你說啊”
虺聻眼中的紅光閃爍着,微微張着嘴,吞吐了幾下漆黑的蛇信子。
“你他媽還真把他給吃了”我愣愣的看着這隻虺聻,表情說不出的憤怒,氣得差點就跳了起來:“我真是看錯你了老子還以爲你是有仇報仇的角兒沒想到你終究還是個畜生我........”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毫無預兆的響了起來。
當時我也沒多看是誰打來的,直接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
“你沒事吧”電話那邊傳來了瞎老闆的聲音:“剛纔小涵給我打了個電話過來,說是你們遇見點麻煩,啥情況啊”
“那畜生不一般,已經修成虺聻了。”我簡單的說道。
瞎老闆沉默了一下,試探着問我:“這玩意兒是肉身成聻還是........”
“肉身沒什麼本事,但魂魄離了身子,就變成聻了。”我說道。
“媽的,這有點棘手啊。”瞎老闆的語氣不由得凝重了起來,也有些無奈:“沒想到你這麼一去還遇見個死祖宗,這事兒鬧的......哎對了,你現在在哪兒呢”
“前面我開了怒齾咒,現在正跟虺聻對峙呢。”我苦笑道。
“對峙”瞎老闆的聲音忽然就變大了,着急的對我說:“你有病是不是蟒類的畜生大多都好勇鬥狠你開了怒齾咒有個屁用”
“沒事啊,它到現在都沒攻擊我。”我安慰道。
“那是它沒摸清楚你的底牌不敢貿然動手我原來遇見過這種冤孽它只要起了殺心就什麼都不怕了”瞎老闆直接吼了起來:“你.........”
電話那邊滋滋滋的響了一陣,好像是信號有問題,很快就給斷了。
我愣愣的拿着手機,看着不遠處正盯着我打量的虺聻,只感覺心裡有了一陣寒意。
書上可沒說虺聻有這種心氣啊,難道........
虺聻忽然發出了一陣邪齜聲,慢吞吞的移動了起來,目不轉睛的盯着我,爬到了距離我不過兩三米遠的地方,支起了身子。
它在居高臨下的看着我。蛇信子吞吐個不停。
我擡着頭看着它,握着靐孽木的手掌,有些哆嗦。
“我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