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會有危險麼?”
樂正容休眯着眼:“暫時不會。”
只要如今這三足鼎立,互相牽制的局面不被打破。他便永遠不會有危險!
可是,老變態會是個怕危險的人?
“你喝了我整整一壺的雪梅釀,又說了這麼大一會子的話,就不覺得頭暈麼?”
“額?”
唐韻初時並沒覺得如何,聽他這麼一說,一下子便覺得腦子裡面轟的一聲。似有一把火驟然之間在周身上下點燃,“轟”地便燒到了她的腦子裡面。
於是,整個人都混沌了起來。
“您說……什麼?”
他方纔說的什麼?爲什麼聽起來覺得這麼不妥?
只見眼前絕豔無雙的男子勾脣一笑,雲破月來一般明媚:“雪梅釀,爲師已然埋在院子裡的梅樹下五年了。到了今日才捨得挖出來喝,你倒是一點子不客氣,一口氣便給喝了個乾乾淨淨。爲師也不過纔敢淺酌數下,你那樣子的喝法,不醉纔怪。”
五年?醉?
唐韻耳朵裡面最後迴盪起這幾個字,便真的醉了。
“大人。”
寢殿外面驟然響起小安子的聲音,樂正容休脣畔的笑容便猛然間冷了下去。
“東宮那邊來了人,說是太子殿下要宣郡主過去問話呢。”
樂正容休抿了抿脣:“叫他滾。”
外面的人聲頓了頓,便聽到小安子低低答應了一聲,立刻走了。
樂正容休盯着懷裡面的女子,因着酒醉她原本嫩白如玉的一張面孔爬上了兩朵嫣紅。卻並不是豔紅似火的火熱,只如同上好的胭脂在美人臉頰上淡淡的暈開了來。叫人看得只想要一口咬下去嚐嚐,那薄薄的嫣紅色澤是不是也如同桃花一般的芬芳。
因她衣襟早已經叫自己解開了,此刻又睡得熟,便毫不防備地將肢體給舒展開來。連從領口透出的一段冰肌雪膚也染着薄薄的嫣紅,很是誘人。
樂正容休嚥了咽口水,眼中便染上一絲惱色。
“你這該死的小狐狸,勾搭了這麼些人搶着想要將你吞吃入腹,你自己倒睡得香甜。”
說着話,他低頭一口含住她的脣瓣。也不知她此刻夢到了什麼。許是夢中覺得渴了,剛剛好有一抹清涼送到嘴邊。於是,她便毫不客氣將那清涼給牢牢吸入口中。靈舌舞動,輾轉反側。
樂正容休眸光一深,但覺得女人的脣舌仿若帶着魔力。分分鐘便能點燃了他心中一團火,於是便趕緊的抽身離開。
身下小人卻彷彿並不滿足,因着酒醉而口乾舌燥。然而,好不容易逮着的清涼卻一下子消失。
於是,便難耐的扭了扭身子,粉嫩的舌尖在菱脣邊舔來舔去。那動作引得樂正容休眸色一緊,傾身再度壓了上去。
屋內一片旖旎風光。
守在寢殿外面的萬公公悄悄朝着所有人揮了揮手,不許任何人靠近這裡。這種時候哪個不長眼的若是一個不小心闖了進來,那妥妥的只有死啊。
“小休休,你若是不想害了這丫頭,便只管自己痛快吧。”
半空裡,蒼老渾厚的聲音驟然響了起來,寢殿裡卻並沒有多出旁的人,便顯得那聲音帶着幾分詭異的飄渺。
“反正。”那聲音微微一滯繼續說道:“她死了以後用不了多久,你也就可以死了。”
樂正容休卻是眸光一凝,手上的動作便頓住了。良久,房間裡傳出男子悠長的嘆息。
下一刻,男子長臂一捲,將酒醉熟睡之中的美人一把抱了起來。三兩步的便走在了牀榻邊上,將她輕輕放了上去。
之後,便取了嶄新的被褥出來,展開來給她蓋上。自己則脫了衣服也鑽進被子裡,將女人嬌小的身軀給攬在了懷裡。
寢殿內,終於安靜了下來。
……
唐韻是被渴醒的,一睜開眼睛便覺的嗓子裡面已經乾的發不出半點聲音。忍不住伸出舌尖在脣瓣上舔來舔去,這才發現整張嘴已然乾的退了皮。
“秋晚。”唐韻皺了皺眉,出口的聲音很是嘶啞難聽:“水!”再不喝水,她就將成爲北齊歷史上第一個渴死的郡主。
“小姐。”簾櫳一挑,秋晚一臉驚喜的衝了進來:“您醒了,您真的醒了!”
說着話,小丫頭一陣風般朝着她衝了過去。兩隻手牢牢抓住她的肩膀,大力地搖晃着。
唐韻剛醒,整個人還帶着些莫名其妙的混沌。加上宿醉,只覺得頭疼的厲害。哪裡禁得住她這樣的晃盪?
只覺得整個人要散架了一般,連意識都再度有些模糊起來。
“停!”她一聲低喝:“我要喝水。”
“額?”秋晚一愣。
唐韻咬了咬牙覺得很是無奈,不過是睡了一夜,怎的就覺得這丫頭突然間傻了?
於是,她一字一句慢悠悠說道:“我-要-喝-水。”
眼看着對面丫頭毫無反應,唐韻的聲音猛然高了上去:“水!”
“哦,水,喝水!小姐你要喝水?”秋晚終是反應過來她說了些什麼。
唐韻瞪眼:“還不快去拿?”
“馬上,馬上。”秋晚立刻轉身,顯然離開的有些匆忙。出了內室的時候雙腳一下子便踢到了凳子,外間一陣叮噹亂響。
唐韻按了按眉心,覺得頭更疼了。秋晚這丫頭今天是真傻啊!
“不錯,不錯。說話還能這麼大聲,便是說人已經完全沒有大礙了。”
唐韻心中一動,清眸立刻眯了起來。這聲音……怎的聽起來這般熟悉?
外間腳步聲響,接下來便聽到有人越走越近。唐韻眼眸一亮,突然就想起來這聲音在哪裡聽過。
第一日住在無極宮的那夜,半空裡突然響起來的那個老者的聲音,可不就是這個樣子?
她卻不知道,這人的聲音憑空飄來的可不單單隻有那一次。
“丫頭果然是醒了。”
唐韻立刻擡頭看去,牀榻邊上站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那人鬚髮皆白,一雙眼睛卻很是明亮。在唐韻的人生當中,從未見過什麼人的眼睛有這樣的明亮過。
他身上穿着件月白色寬大道袍,胸前繡着日月星辰。頭髮只拿跟烏木簪子挽着盡數別在了頭頂。
老人面色極是紅潤,如今一雙眼眸亮晶晶正滿是笑容的盯着牀榻上的唐韻。那個眼神……
唐韻打了個哆嗦,爲毛就叫她有一種醜媳婦乍然見了公婆的既視感?
她面色一黑,醜媳婦是……什麼鬼!
老人將唐韻上上下下打量了個便,眼看着脣角一勾,極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氣色不錯,看來是真的沒大礙了。”
“小姐,喝水。”秋晚一溜煙的跑了進來,一把將手裡的茶水塞進了唐韻手裡。
之後,便一扭頭朝着老人福了福身子,滿面都是笑容。
“見過老國師,您今天來的可真早呢。今日裡可是要在這裡用膳麼?”
“恩,那是必須的。小休休的廚子就是比我老頭子那裡的強多了,自然要在這裡用膳。”
秋晚抿脣一笑:“奴婢這就下去吩咐去。”
唐韻眨了眨眼,自然將這兩個人說的什麼都給聽了個清清楚楚。心中只覺得一片驚濤駭浪。
這老人竟是老國師?樂正容休的師父?!
樂正容休那人性子極其涼薄,這世上能叫他放在心上的人並不多。老國師便是其中之一。
當初他被南越送來北齊不過是個三歲的稚童,叫北齊帝看上的時候也才五歲。即便有通天的智慧,若是沒有人護着,他一個五歲的孩子被扔在後宮裡,還不分分鐘便要叫人給撕着吃了?
偏巧趕上那一年北齊年景不好,老國師祭天祈福占卜出樂正容休的命格極不尋常,是北齊的大貴人。他便從那一日起拜在了老國師的門下,自此後一步步驚豔了世人。
“您是……老國師?”唐韻眨着眼:“我師父的師父?”
“恩。”老國師捋着鬍子點了點頭。
唐韻眉開眼笑:“韻兒見過師祖。”
“打住。”老國師面上笑容一頓:“叫什麼師祖?聽起來顯得我特別的老,我還年輕着呢。”
唐韻只覺得腦後滑過滿滿一捧的黑線,您莫非以爲……自己不老麼?
“丫頭,既然醒了就下來走走吧。再躺下去,只怕人就要廢了呢。”
唐韻眼眸一眯,她不過是睡了一覺,什麼就叫做廢了?
“此話從何說起?”
“小姐,您知道您睡了多久麼?”那一頭秋晚的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小丫頭伸手將她手中的杯子接了過去。
“您可是睡了整整有七日了呢,躺在牀上動都沒有動過一下。再要是不醒的話可真就要廢了呢。”
唐韻聽到悚然一驚,不過是眼睛一閉一睜,怎的就過去了七日?
“你搶了小休休的雪梅釀來喝,還一次喝了那麼大一壺。只醉了這麼七日已然算是你功力深厚了。”
老國師笑眯眯說道:“若是換了尋常的人,只怕從此便能直接給醉死。”
唐韻抿着脣,這纔想起自己那日分明正跟正與樂正容休說着話呢,似乎突然之間便斷了片。
現在細想想,似乎那天晚上自己真的喝了他的酒。睡着之前也模模糊糊聽他說自己膽子不小來着。
原來竟是喝醉了,一睡便睡了七日。難怪一醒過來會那麼口渴。
“丫頭,切記,往後萬不能再如此貪杯。你年歲尚小,總會傷了身子。”
唐韻點了點頭,內心卻覺得很是鬱卒。她根本就不是個貪杯的人,誰知道老變態的酒就那麼沾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