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着說着,將蕭芷晴也給牽扯進去了?蕭廣安可以不在乎唐韻這個女兒,反正這個女兒也從來沒有給過他應有的尊重。
但蕭芷晴不同。
莫說他自幼就對那個女兒寄予了厚望,即便如今她太子妃的身份,也斷斷不能放棄。
“奴婢可沒有胡說。”秋晚瑟縮了一下立刻說道:“這盒子太子妃娘娘給了所有的小姐一個,大人們若是不信只管到各院子瞧瞧去,指定都有這麼一個的。”
“所以說。”秋彩眨了眨眼:“這東西是一早就裝在了盒子裡頭給了我們小姐的麼?啊呀呀這可真是防不勝防吶。”
蕭廣安瞪起了眼,但口舌之爭素來不是他的強項,唯有扭頭朝着宗政鑰瞧了過去。
“殿下,太子妃娘娘斷然不是這樣的人。您可萬萬不要誤會啊。”
“呵。”定國公勾了勾脣角:“原來這事情裡頭還牽扯到了太子妃麼?臣懇請殿下,允許臣緝拿太子妃一同送往天牢待審。”
“定國公你不要欺人太甚!”蕭廣安立刻就怒了。
“這可怨不得本將軍。”定國公笑的志得意滿:“所有的事情可都是你自己的女兒說出來的。”
“小東西。”樂正容休將面前的清美女子一把給攬在了懷裡,屈指在她鼻尖上點了點。指尖帶着幾分力道,分明有那麼幾分懲罰的意味。
“將水攪渾,蕭王府只怕要就此沒落了,對你有好處?”
唐韻眨了眨眼:“那可未必呢。”
“都是你!”那一頭蕭廣安滿面怒色:“你自己惹出來的禍端就自己擔着去,非要叫所有人都跟你陪葬麼!”
唐韻掙開了樂正容休的懷抱,面色漸漸冷凝了下來。
蕭王府富貴的時候,蕭廣安從來沒有給過她半分的好處。如今出了事了就想着將她給推出去。
同樣都是他的女兒,差距真不是一點半點的大。
“蕭王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唐韻淡淡說着:“什麼事情都有個是非曲直,是我做的我不會不認。若不是我做得,我憑什麼要認?”
她冷笑了一聲:“誰惹出來的禍端誰擔着去。”
她直視着蕭廣安的眼睛:“今天這事情裡頭,不要以爲誰誰就是乾淨的。想要我死,就要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蕭廣安一下就啞了嗓子,便如唐韻所說。他自己的妻女他了解,今天這事情原本就詭異,處處都不合理。若說這事情跟他府裡的人沒有關係,他真是不能相信。
“這批東西太子妃同本宮提起過。”宗政鑰冷不丁開了口:“的確是當初定製的模樣。”
唐韻忍不住朝着宗政鑰看了一眼,他這算是在幫自己說話麼?
“那麼敢問殿下,可知道這些盒子的出處?”
“司珍房。”宗政鑰輕聲說道:“宮裡面的飾物自然均是出自司珍房。”
“這事情同我女兒有什麼關係。”女子尖利的聲音陡然間響了起來,誰都沒有想到林氏居然闖了進來。
樂正容休皺了皺眉,眼看着藏在寬大衣袖中的手指一縮。唐韻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腕,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這麼一耽擱便叫林氏衝到了唐韻面前。
“你這個喪門星小賤人。”林氏塗着豔紅蔻丹的手指狠狠指着唐韻:“你自己該死就死去,幹什麼要拉着旁的人一起下水?我晴兒是北齊的太子妃,她有什麼理由做對不起北齊的事情?”
她語音雖然粗俗無理,但說出來的話卻有那麼幾分道理。
蕭芷晴已經是北齊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她瘋了纔會做這種搬石頭砸自己腳的事情。
“這你可問不着我。”唐韻慢悠悠說道:“我又不是她,誰知道呢?”
“你說這事情跟我晴兒有關係,那我就要問問你這些個證人是怎麼回事?”林氏朝着院子裡飛快掃視了一眼。
“大傢伙口口聲聲說你早就跟那個什麼南越的奸細有接觸,今天這一出不知道你計劃了多久。這會子隨你怎麼說,也逃不脫你滔天的罪孽。”
“咦。”唐韻輕聲說道:“側妃不是一直在自己的桂園休息呢麼?怎麼這邊發生的事情居然能這麼清楚?就跟自己親眼看見的一般?”
林氏一下子給噎着了,半晌沒能再說出一個字來。
“今天這事情牽連甚廣,一時之間難以決斷。本宮認爲,不如將相關人等統統收押天牢,等查清楚了再做論斷。”
“查不清楚就不查。”樂正容休淡淡說道:“統統殺了,乾淨又省事。”
“國師大人是要將宣王妃也一同殺了麼?”
“自然不能。”樂正容休說道:“我的人自然誰都不許碰。”
定國公說道:“你這樣說話未免有失公允!”
“定國公是要同本尊聊聊公允的事情麼?”樂正容休挑眉,酒色瞳仁中一片血霧朦朧。將印入瞳仁中的人都蒙上了一層血腥,如同在無間地獄的血海中盤旋沉淪。
“太傅和定國公都是國之棟樑,何必要爲了這些事情傷和氣。”宗政鑰說道:“不如將所有相關人等都暫時收押,等查明瞭真相再做定奪。”
定國公吸了口氣:“本將軍沒有意見。”
說罷,側目瞧向了樂正容休。毫不掩飾自己眼底的挑釁。樂正容休半眯着眼眸,指尖摩挲着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
“我也沒有意見。”
“丫頭!”樂正容休瞳孔一縮,眼中分明帶着不快。
“你去吧。”不過瞧了懷裡小人一眼,樂正容休便改了口風。
唐韻輕巧的自他懷中掙脫了出來:“我也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揹負了這麼大的罪名,總要讓自己清清白白的纔好。”
定國公瞧她一眼:“這可是你自願的。”
“是。”唐韻點頭:“但,我必須親眼瞧着所有與這案子有關的人都一起下了天牢。一個都不許落下。”
“可以。”定國公自然求之不得,他今日來原本就是這樣的目的。雖然事態的發展後來有一點脫離了軌道,卻也與他當初的設想相差無幾。
“將人帶走。”他大手一揮,定國軍立刻就行動了起來。
“去幾個人給定國公幫幫忙,萬不可叫人犯中途出了什麼意外。”男子柔糜慵懶的嗓音不在意的淡淡說着。
定國公瞧了他一眼便低下了頭,顯然是默許了他的說法。
繩索是早已經準備好了的,容庚第一個被帶走,接下來便是蕭蘭和吳侯。
這一下吳侯可不幹了:“抓我幹什麼?這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人一貫是個潑皮,這會子更是將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精神給發揮到了極致。若不是地方實在不夠,那人指定能躺在地上滾上幾個大圈。
定國軍一時間沒了法子,這人再不濟也是個侯爺,如今這種不明朗的局勢之下真將人磕着碰着了也不好交代。
樂正容休朝着金魂使了個眼色,眼看着半空裡一道金光閃過。一條人影游魚一般從定國軍的人羣縫隙中鑽了過去,咣一下子便朝着吳侯狠狠踹了一腳。
吳侯早已經叫酒色給掏空了身子,哪裡禁得住金魂一腳?嗷一嗓子就昏了過去。
金魂手腕一抖,便將吳侯給捆了個結結實實。
“魂部辦差,閒人退散。”他說。
四下裡一片寂靜,定國公瞪起了眼:“國師,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你們辦事不力,本尊只能出手幫忙。”樂正容休不在意的說道:“定國公不必客氣,需要幫忙只管說話。”
定國公嘴角抽了一抽,飛快扭過了頭去:“帶走!”
鐵鏈聲響,吳侯和蕭蘭也給押走了。
“宣王妃請吧。”定國公瞧向了唐韻。
“還差了好些人呢。”唐韻懶洋洋說道:“我剛纔說的是所有與案子有關的人統統都要帶走,定國公是忘記了麼?”
定國公掀了掀嘴角,那個意思儼然是就差了你一個。
“還差的遠。”唐韻眸色一冷:“盒子曾經的主人我可沒有見到呢。”
曾經兩個字咬的極其清晰,唐韻相信該聽得懂的人一定聽得懂。
定國公面色一變,她居然要他將太子妃也給關起來麼?
“可有難處?”樂正容休緩緩說着:“需要本尊幫忙麼?”
“太子妃稍後本宮會親自送去,太傅還信不過本宮麼?”
“這個就不勞煩太子殿下了。”萬公公微笑着走了過來:“老奴臨來的時候皇上給了道旨意,說是隻要與這案子有關的人無論多尊貴的身份,都可以直接拿下。”
所有人都朝着那臉上的白,粉直掉渣的老太監看了一眼。這個纔是妥妥的一隻老狐狸。
他來的時候就有人問過他是不是來傳旨的,那會子他卻只說自己是來瞧瞧。直到了塵埃落定的時候,纔將自己揣着的聖旨拿了出來。還不是怕自己得罪人麼?所以想等等看,事態都了最後究竟是怎麼發展。
“那便這麼辦吧。”宗政鑰第一個反應了過來:“太傅尚且不打算徇私,本宮亦不會包庇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