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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瞧着身邊絕豔如妖的男子拋給自己一個做人要厚道的眼神,唐韻無限心塞中。
所以說廢了這麼半天口舌,這老妖分明就是怕自己隨便搪塞了他一個藉口麼?只有叫白羽真的同玉靈雪圓了房,他才能相信凌霄赤玉果果真是玉靈雪的嫁妝。
話說您那多疑的毛病就不能改改麼?
“師父,你很怕玉青書?”
這話一說完眼看着身邊人身子一僵,之後便從鼻翼中冷冷哼了一聲出來:“放眼整個天下,本尊怕過誰?”
唐韻呵呵,對他的話表示一萬個不相信。
樂正容休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圓房的事情要抓緊,本尊現在要回宮去了。”
說着話那人立刻起了身,唐韻吃了一驚。她是瞧出來樂正容休還要回宮去,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居然走的這麼急。
“怎麼這就要走?”說着話一把扯住了樂正容休的衣袖:“眼看着天就要黑了,都回來了還要再趕回去宿在宮裡麼?”
樂正容休看她一眼:“離京日久,好些事情需要整頓。”
他手臂一揮,將衣袖從唐韻手指中抽了出來,下一刻便喚了小安子進來給他更衣。唐韻表示更衣這種事情她完全可以勝任,卻不知爲何樂正容休今日始終不許她近身。
直到那人去的遠了唐韻還沒能回過神來,總覺得今日的樂正容休瞧上去有那麼幾分古怪。直到聽見身後傳來秋扇低低的咦了一聲。
唐韻朝着秋扇看了過去,小丫頭大眼睛裡面滿是驚異:“榻上怎麼染了血?”
唐韻眉峰一挑,染血幾個字便如一記驚雷一下子在心中炸裂了開來。腦子裡有什麼飛快閃過,三兩步走在了軟榻邊。
秋扇已經將小榻上鋪着的錦緞給抓在了手裡:“墊子什麼的奴婢一早剛剛纔換的新的,也仔細檢查過了。怎麼就沒有發現有問題?”
“等一下。”唐韻按住了她的手指,飛快將錦緞給重新鋪好了。果然見小榻正中間的位置上有指甲蓋大小一塊血污。錦緞上繡着雪中紅梅,遍地都是火紅細碎的花瓣。若不細心看,根本就瞧不出那裡有一片血跡。
“溼的。”
唐韻心中一顫,手指觸摸到的那一塊血污分明還是溼潤的,說明剛剛被染上了不久。能是誰的?
“小安子呢?”她咬了咬牙,聲音也沉了下去。
難怪樂正容休的衣服不似平日一般穿的整整齊齊一絲不苟,難怪他選了那麼深的顏色,難怪他那麼着急回宮,難怪他一直不許自己同他靠的太近。
原來……原來是他受了傷麼?
秋扇從沒有見過神色如此冷凝的唐韻,一時之間僵在了當場。秋彩嬌俏的身軀便插了進來。
“安公公陪着大人進宮去了。”她說。
唐韻緩緩抿了脣,清冷的眼底深處盪出一絲冰冷和幽深:“旁的人呢?整個魂部就沒有一個能喘氣的?”
“奴婢這就去找一個能喘氣的過來。”話音未落,女子纖細的身軀一閃而逝。
功夫不大便聽到院子裡有男子暴怒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到底是個姑娘家,就不能溫柔些麼?這個樣子嫁不出去怎麼辦?”
“奴婢嫁不嫁的出去不需要土統領操心,此刻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您親自操心。”
“我忙着呢。”
“小姐要見你,有什麼事情都得等着!”
“咦,小姐要見我麼?怎麼不早說?”
土魂一溜煙進了屋,朝着唐韻拱了拱手,嬉笑着說道:“小姐,您有事吩咐屬下只管說一聲就是了。怎麼還敢勞煩叫秋彩姑姑親自來請呢?”
他嘴裡頭說着客氣,卻根本毫不掩飾眼底深處對秋彩的不滿。唐韻朝着他瞄了一眼,立刻就看到了他左邊眼底的一塊烏青,顯然這人方纔大約是吃了苦頭的。
“我問你,我師父在宮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唐韻開門見山。
這麼一問,土魂的眼神明顯一縮卻飛快地嬉笑着說道:“能有什麼事?宮裡面那可是我主子的地盤。”
唐韻呵呵:“你當我是傻子還是瞎子?”
土魂脣畔的笑容一僵:“小姐這話是怎麼說的?您自然是天下第一聰慧之人。”
“所以……你以爲我是那麼容易被騙的?”
土魂閉口。
“秋彩。”唐韻一雙冷眸朝着秋彩慢悠悠瞟了過去:“國師府裡的茅廁最近可有仔細的清理過?”
秋彩眼珠子一轉立刻會意:“不曾呢。”
她使勁搖了搖頭:“小姐和大人這些日子都不在府裡,下人便有些懈怠。茅廁什麼的實在有些見不得人。”
眼看着土魂打了個哆嗦,唐韻便半眯了眼眸:“這樣啊,瞧起來這事情還得找個可靠的人去仔細處理一下呢。”
“小姐。”土魂苦了臉:“您有什麼要問的就只管問吧,屬下定然知無不言。”
土魂無比怨念中。能不要動不動就叫人打掃茅廁麼?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他好歹也是個大統領好麼?
跟洗茅廁比起來果斷的還是說幾句話輕鬆的多啊。
唐韻瞧他一眼:“我只問你,我師父爲什麼會受了傷?”
“主子的傷……。”土魂的神色也漸漸鄭重了起來:“是他自己弄的。在當今這個天下,若非他自己願意,沒有人可以傷的了他。”
這話說的一點都不誇張,樂正容休就是有那樣的本事。
唐韻卻並不滿意土魂給的答案:“你打算就用這麼一句話就打發了我麼?”
土魂咬了咬牙:“雖然主子的傷是他自己弄的,但是……卻是被逼的。那些人都該死!”
唐韻挑眉:“哦?”
“自打主子去了東嵐,皇上的身子便越發的不好了。主子回宮的時候幾乎已經神志不清,主子盯着太醫數次問診得出來的結論都只有一個。”
唐韻心中一動,直覺中這個所謂的結論大約就是各陷阱:“什麼?”
“他們說皇上的病非常古怪,用普通的法子無法痊癒。古方上有一個記載,說是用天下間至親至貴之人的血肉做藥引,才能擁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唐韻吃了一驚:“什麼?”
“正是因爲如此,欽天監占卜之後便說主子就是那至親至貴之人。主子便……割了自己手臂上的肉給皇上入了藥。”
啪一聲悶響,眼看着房間裡厚實的黃花梨書桌生生掉了一個角下去。
唐韻面色沉鬱,眼底暗夜一般的幽深,帶着隱隱的幽藍。如同厚重的海水,分分鐘能叫人窒息。
“荒謬!”
良久,房間裡頭才響起她軟糯的聲音出來。卻冰冷似滲透了雪山之巔的泉水,一下子就叫人冷到了骨子裡。
“幾天了?”她說。
土魂一愣:“什麼?”
“阿休給他做藥引幾天了?”
土魂嘆了口氣:“三日。從主子進宮的第一日便開始了。”
唐韻眉峰一挑,割肉做藥?好歹毒的心思!
這同凌遲有什麼分別?
她的面色越發的陰暗起來,若是旁的人也就罷了。換做尋常的身體強壯之人,在無關緊要的地方割了那麼幾塊肉下去大約將養個幾日也就好了。但是樂正容休……
他體內餘毒未清,說不準因爲什麼便能誘發了餘毒。到時候便是致命的傷害。
“誰的主意?”
唐韻淡淡說着,瞧上去神色似乎異常的平靜。實際上卻也只有她自己知道,內裡早已經是一片驚濤駭浪。
想要傷害樂正容休這種事情,絕對不允許發生!
“太醫院,欽天監都早已經在我師父掌控之中。這一次卻集體倒戈,幕後之人只怕身份不簡單。”
“小姐說的是。”土魂點頭:“自打皇上病發以後,除了皇后娘娘時常在他身邊侍疾以外,並沒有旁的嬪妃入內。朝政則由陸丞相和太子聯手把持。”
這意思便再明顯不過,陸氏一族或者說太子一脈已經趁着樂正容休遠離京城的時候,悄悄掌控了京城的大權。大約有不少人都已經被陸家暗中給拉攏了過去。
“陸家?!”唐韻咬牙:“留不得了!”
朝堂的傾軋她不在乎,她想到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陸家怎麼就選了樂正容休去割肉喂藥?他們應該知道,想要憑着割幾塊肉就弄死一個武功高強的盛年男子根本就不可能。
但,他們還是這麼做了。
莫非是他們已經知道了樂正容休中毒的事情?若是如此,怎麼還能允許這些人活着!
“進宮。”
土魂一愣:“小姐,您說什麼?”
“進宮。”唐韻淡淡說道:“有些人既然記性不好眼神不好,我們自然得幫他們長長記性。”
“好咧。”土魂搓着手:“屬下這就去召集土部。”
“不用。”唐韻吸了口氣:“北齊水師在地下生活的時間也太久了。”
土魂挑眉,這個意思……小姐莫非打算要讓水師露面了麼?選在這麼個當口,這……只怕要驚掉不少人的下巴吧。
“秋彩去一趟暗營。”唐韻回身飛快吩咐着:“叫雷言按着我的吩咐去辦。”
秋彩聽完她對自己的吩咐整個人都亮了:“奴婢記下了,小姐只管瞧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