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半截雪亮的劍尖跌落在塵埃。
“元一,退下。”
“主……”
“退下。”暖陽般的聲音陡的染上一絲冰寒。
小童元一抿了抿脣,冷哼一聲自唐韻身邊走過。若眼神可以殺人,唐韻此刻已經叫元一千刀萬剮了。
“進來吧。”
唐韻到這時才長出了口氣,小童看起來斯斯文文,哪裡知道竟也是個狠起來不要命的?
她能一路跟着,不過是因爲他關心則亂。到底大意了!
“你若不進來,我便要睡了。”
“就來。”唐韻快步穿過花叢:“是你?!”
花叢後,竹屋中,洞開的軒窗下露出男子一張側顏,空谷幽蘭般似不沾染半點塵世污垢。
正是樹林中遇到那個採蛇膽的白衣男。
“早知你我會再見,卻未曾想到竟然這般快。”
“我們見過?”唐韻可沒有忘記,此刻自己與樹林中並不是同一張臉。
白衣男勾脣一笑,唐韻覺得半個天幕都亮了。
“易容有許多方法,用毒卻最爲不智。即便再善於製毒,總有一日會傷了自己。”
唐韻:“……”所以,自己在他面前就是個小丑。
“你來是爲了這個?”
唐韻目光順着他略顯清瘦的手指看去,屋子正中的桌子上擺着個半透明的花盆,露出裡面青綠色的土壤。
“這……這是。”
白衣男脣角一勾:“凌霄碧玉花。”
唐韻吸口氣,果然!
花開七瓣,碧玉一般的色澤,透過半透明的花瓣能毫不費力看到裡面清晰的脈絡。
“我就是爲了它。”唐韻清眸一閃,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與聰明人說話,實話實說永遠是最明智的法子。
“你此刻前來,可是有人指點?”
有人指點?樂正容休算麼?
“算是,吧。”
白衣男溫潤一笑:“凌霄碧玉花世間難求,我也只種活了這麼一株。守了它整整十五年,今日子時正是它開花的時辰。三日之後,則會凋零。”
唐韻:“……”爲毛覺得自己將這花偷走有點喪心病狂?
“對不起。”唐韻深呼吸:“知道你不容易,但這花我還是得拿走。”
“若……”白衣男眸光一閃:“我告訴你這花是用來救命的,你當如何?”
“救誰?”
“我。”
唐韻眯着眼,心裡咯噔一聲:“你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她心裡已經信了八成。
一提到凌霄碧玉花無相山莊的人立馬翻臉,說明這東西相當重要。瞧剛纔元一的謹慎樣子,再加上那個沒出口的主……
人家主子守了十五年等着救命的東西,你張張嘴就想拿走,換成她她也不幹。
白衣男修長手指摩挲着半透明的花盆邊緣:“這事自然是……”
唐韻心中一顫,面頰就繃緊了。
“假的。”白衣男勾脣一笑,雲破月來般優雅。
……說話不大喘氣會死不?
“你若想要只管拿去。”白衣男將面前花盆推向她。
“你說……真的?”唐韻盯着近在咫尺的凌霄碧玉花,半晌沒有動彈。
不是稀世珍品麼?要就給了?還能再隨便些麼?
“爲什麼?”
“凌霄碧玉花需要蟒蛇膽汁澆灌,今日林子裡面是它開花所需的最後一枚蛇膽。若非你相助,我也許已經與那畜生一起死了。”
他溫柔的眸光朝着碧玉花掃去:“你對我有恩,不過是要朵花,哪裡又能不給?”
唐韻眯着眼,心中思量着他話中真假。
“呵呵。”白衣男低聲一笑,如同有人勾動了琴絃:“不敢拿?”
“誰說不敢。”唐韻一把將凌霄碧玉花拔了出來:“我是怕你反悔。”
“你。”白衣男神色一變:“怎的就這樣將花給拔出來了?”
“不妥麼?”
“這花……”
“快走。”白衣男神色一變:“遲了,東西你可就再別想拿走了。”
“告辭。”
白衣男盯着對面空了的凳子,半晌沒能回過神來。走的是不是……太快了點?
“主子。”秦叔一臉鄭重進了屋。
唐韻繞到屋子後面,藏在花叢間。冷眼瞧着花叢外呼啦啦進去的一羣人。
柳明萱?!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那人仍然不失那一身高傲,時刻端着她郡主的架子。
唐韻身子一低,身影淹沒在花叢裡。
“什麼動靜?”秦叔突然扭過頭朝着花園看去。
“你將人帶來了?”白衣男溫聲開口,恰好蓋過了秦叔的聲音。
“哦。”秦叔回過了頭。
白衣男似乎看了眼等在門外的人羣,脣角一勾。
莊子裡厲害的人都來了這裡,她該是能順利離開了吧!
唐韻走的飛快,片刻不敢停留。她在無相山莊是不受歡迎的,再加上那個郡主丫鬟的謊言,只要見了柳明萱立馬就能戳破。
人精樣的一羣人會不知道她拿了凌霄碧玉花?叫那些人追上,分分鐘就得滅了她。
樂正容休你個老變態!
那人若是不知道自己會面臨這幅局面,她唐字倒着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