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如今六皇子已經掌控京城,而且就目前來看,京城也算是太平,不過京城外卻有些異動。
太子和賢王這些年自然也積累了不少的人馬,雖然有見利投機的,卻也不乏忠心之人,如今冷不丁讓名聲不雅向來被視爲太子走狗的六皇子取勝,那些手中有些權勢兵力的人,或因公或因私,便不免公然質疑六皇子的行爲,爲各自主子喊冤。
眼看天下又要亂起來,爲了天下太平,皇上不得不當機立斷,下了太子賢王有罪的詔書,言道他二人覬覦皇位圖謀不軌,現捋去其爵位封號,圈禁起來,等事情完全查明後,再對其家人進行處置。
至此,便有人順坡偃旗息鼓了,但仍些有人還是趁機作亂,欲從中得到一些好處,國內時局動盪,邊關地界也不太平起來,尤其以北蠻和東臨國最甚。
北蠻本就與賢王有盟約,當日也曾言道助賢王一臂之力,故早就整頓了兵馬,如今賢王敗落,北蠻不想白忙活一場,便想趁大齊京城局勢不穩,討些便宜。
東臨國的陳安政亦不想放過這次機會。雖然陳王死在了前東臨國國主之手,但大齊在這其中,也必是“功不可沒”的,陳安政苦於自身力量薄弱,一直引而不發,如今倒是個好時機。
眼看邊關百姓受苦,大齊疆土不保,不過萬幸的是,邊關的一些主力將領未受京城的影響,如永寧侯世子沈昭英,他沒有聽從賢王的召令。爲賢王造勢。而是成功勸說了各有異心的衆將領。摒棄京城動亂的影響,一心保衛大齊的疆土百姓。
出自城安伯府的李意書也頗爲出彩。本來駐守東邊的朱總兵等人還擔心李意書會藉手中權勢引兵入京城支援賢王,爲此對邊氏父子曉以大義,讓他們關鍵時刻不要被私利迷了眼睛。
邊氏父子如今也知道,他們唯有保持中立,通過邊關之事立些功勞,憑與賢王和六皇子各自的交情,想來自保應是不礙的。
故就在邊氏父子密切關注李意書時。卻發現李意書竟是個忠君愛國的義士,雖出身賢王門下,便當消息傳來,他並不關心京城賢王如何,而是大膽推測出陳安政的不安分,提前布兵設陣,成功阻擊了陳安政的突然襲擊。
皇上看着各處傳來的戰報,心中稍安,但雖然目前來看,全國局勢尚可。然從大局來說,京城務必早早穩定下來。才能讓天下百姓官員安心,才能讓各附屬小國不敢妄動。
皇上在發出太子賢王有罪的詔書後,又提出要禪位於安樂王,自己做個太上皇。
如今也唯有安樂王上位,才能平息近幾個月的動盪不安,所以羣臣奉了太上皇之命,前來請求安樂王在此危難之機,順天應人,接下治理天下的重擔來。
六皇子看着面前跪成一片的大臣們,也不管王青在一旁打眼色,上前接過詔書,鄭重說道:“吾受此詔書,心中惶恐,自此必勵精圖治,不負上皇及諸愛卿的後望。”
羣臣倒是俱愣了一下,然後忙又百官齊賀山呼萬歲,至此大齊朝迎來它的第三任皇帝——莊承榮。
接下來,衆臣又商議登基大典及相關人員的封賞之事,因爲如今事態緊迫,最終,衆臣提議於一個月後,舉行登基大典,並昭告天下,封賞衆人,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莊承榮倒不情願起來,直言如今天下不穩,更有邊關之禍未平,他實在心中不安,倒不妨等上一段時間,等內憂外患去了,再行登基一事也不遲。
倒是太上皇聽說莊承榮直接接了詔書,雖然心中難免不舒服,不過爲了莊氏江山,他也只有從大局出發,得知莊承榮意欲推遲登基大典,便言道:“新皇應該早早登基,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統領天下,以防宵小之輩異動,也讓百姓安心過活。雖然倉促之間,登基大典難免簡陋些,但爲了天下蒼生爲了大齊的江山社稷,說不得要受此委屈了。”
如此一來,莊承榮倒不好再推了,只得答應下來,一切商議妥當,莊承榮臨下朝時看了王青一眼,這才疲憊地走進寢宮之中——因爲此時上皇及衆妃尚未搬離,他暫時仍是住在偏殿。
王青接到新皇的眼色,一刻也不敢耽擱,急忙趕來求見新皇。
行完禮後,王青忍不住抱怨道:“皇上太心急了,這禪位向來要一推再推,最好推上三五次,才顯得您心中坦蕩,全無私心。當時本就商議妥當,說是第三次才接受,皇上這樣一來,豈不是要授人把柄?幸好後來您一力推遲登基大典之事,這才勉強挽回些形象來。”
莊承榮冷笑道:“一羣虛僞的傢伙,我可沒心情和時間陪他們玩這種把戲。如今我最大,我倒要看看他們敢在背後說我什麼。”
事情已然如此,多說無益,雖然王青基本上已經摸清了莊承榮的脾氣,不過如今他身份與從前不同,自來伴君如伴虎,總是小心一些爲好,王青便道:“既然如此,臣便回去籌備登基之事,雖然時間倉促了些,但臣必會做到盡善盡美的。還有衆皇室宗親的封位及功臣的封賞,臣會盡快聯合其他諸同僚,議定後,一併呈給皇上過目。”
莊承榮聽說後,便命宮人都下去,又笑着對王青招手:“你進前來坐下,我有話要與你說。”
王青見此情景,不知是福是禍,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側着身子,屁股只沾了一點椅子邊:“皇上有話請講,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莊承榮聞言大笑:“你不用如此緊張。”然後壓低聲音,說道:“我不願和那起子人玩這些欲拒還迎的把戲,是因爲我沒有那個閒工夫,因爲皇后不在京城,我得趕緊把這事確定下來,纔好接她入京。”
王青聞言驚得一屁股歪倒在地上:“皇后怎麼會不在京城,臣等明明曾看到過她的啊!”
京城衆人都知道皇后及三位皇子被莊承榮重兵保護在安樂王府之中,別人姑且不論,他前段時間可是真實見過皇后母子幾人的,雖說內外有別,他只是匆匆在遠處看過一眼,但那明明就是皇后啊。
莊承榮沒理會王青,好整以暇地坐在那裡,繼續說道:“我當時擔心事情不成,所以事先幾個月就把她送出京城了,你見到的那個只不過是替身罷了。如今大局已定,外面反沒有京城安全,也是時候接她回京城了,只是一個月時間太少,她未必能在登基大典舉行之前趕回來。”
王青這才明白,爲何莊承榮要延遲登基大典的舉行,因爲新皇登基時,便要冊封皇后等一干人等,到時她們免不了要出面謝恩的。
王青慢慢爬起身來,對莊承榮恭謹奏道:“既然是替身,想來與皇后娘娘有些相似,到那日,她乃是天下之母,無人可大喇喇仰望細看,就是細看也不要緊,這着了皇后服飾妝容,與平日自然不同,便是有些疑惑,誰又敢胡亂猜忌那不是真正的皇后呢。”
“這個主意糟透了。”莊承榮斷然拒絕,復又嘆道:“我登基那日,皇袍加身之時,她不在我身邊與我同享這份榮光,已是夠讓我遺憾的了,如今再把她該得的榮耀讓別人享受,我實在做不到。”
王青聽了,也不由滿面愁容,說道:“可是如果當日不冊封皇后,沈家面上無光也就罷了,卻難免讓天下臣民心中嘀咕,到時不免又要節外生枝。臣以爲皇上還是先從權處置,說不定到時皇后就能趕回京城,或者皇上派人快馬加鞭接迎皇后回京。”
莊承榮搖頭道:“這個更不妥。如今皇后身懷六甲,馬上就該生產了,如何經得起顛簸?再則太子與賢王的人還未能全部落網,若是走漏了風聲,豈不是讓皇后做了靶子。還有,當日危急時刻,雖是我送她出的京城,但在外人看來,卻是本該與夫君和孩子共患難的時刻,她卻躲了出去,這要傳出去,倒成了她品德上的污點了。”
王青聞言,頓時又是驚喜又是惶恐,喜的是身上爲新皇的莊承榮對他說這番話,顯見得是繼續拿他當心腹的,惶恐的是,皇后不在京城的事情決不能泄露出一絲風聲,不然若是皇后真出了什麼意外,自己一家子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就眼下來說,這保密容易,可這皇后在莊承榮登基前後不出現,委實說不過去,急得王青直捋鬍子。
莊承榮見了,反倒笑了,說道:“我這裡倒是有個想法,當年皇后嫁給我時,因爲正處非常時期,婚禮簡陋的不成樣子,讓我心中有愧,如今倒是個可以補償的機會,不如再以皇后之禮迎娶入宮,以補當年的缺憾。這樣一來,就要重新納彩下聘,置辦嫁妝,占卜吉日,時間上便可以隨意拖延了。”
王青聞言,不由張大嘴呆在那裡,真難爲新皇了,這種主意也想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