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兒……墨兒你終於回來了……”聽到手下彙報的消息,自陶墨逃婚便徹夜難眠的獨孤雲立刻穿上衣服,來不及洗漱便奔到了陶墨的小院,抱着陶墨久久說不出話來。
“娘——”陶墨終於放鬆了身心,安靜的靠在獨孤雲的懷裡,也不管是不是壓到了自己身上的傷口,許久才問道:“娘,你們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是不是一直都……瞞着我。”說道後面已是哽咽。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獨孤雲見她唯一的女兒成了這個樣子,更是心疼的不得了,扶着陶墨進了閨房,也不管聞訊趕來稍晚的陶然與其餘兒子。
“墨兒,我們也是後來才肯定那司音竟然就是皇宮中不受寵的七皇子司徒音,只是想要告訴你時你們已經情愫暗生,你爹和我都認爲讓你晚些知道纔好。”獨孤雲將房內的蠟燭點亮,用最輕柔的聲音將事情還原給陶墨聽。
“後來本想着成了親自然就沒事了,不料七皇子那邊反倒出了亂子,你那幾個哥哥便商量着讓你假裝逃個婚,卻遭到你爹的反對——不料當時你早有打算。我還與你爹打趣,說你到底會不會有我們當初的膽量,不料反而成了真。”
獨孤雲坐到陶墨身邊,見她面色蒼白,精緻的臉上似有汗珠流下,急忙問道:“可是哪裡不舒服?快告訴娘。”她陶府捧在手上的寶貝,卻被人這樣糟踐,獨孤雲心裡很不是滋味,想着以後一定要給那小子點顏色看看。
“受了點小傷罷了,沒事的。”陶墨握住獨孤雲在她身上檢查的手,繼續問道:“然後呢?”
“然後就與你們失了聯繫。你爹倒是進宮面聖將你逃婚的事情說了出去,正巧那幾日陛下身體抱恙,也沒空搭理這些瑣事,便草草的推後了。本想着讓他調理調理身子,你們卻近一個月都沒有聯繫。”接着燈光,獨孤雲終於發現了陶墨手臂上一道長長的刀疤,因爲運動已經裂開許多,留下血來。
她急忙命人拿來止血的東西,小心翼翼的幫陶墨止住了血,想着明日一早派人去找她的兩個師傅。忙了半天,也不見陶墨含痛,獨孤雲擡起頭來,發現陶墨雙目無神,卻留下兩行清淚。
“墨兒!墨兒!你別嚇孃親!墨兒!”因爲不知道她身上究竟還有哪裡受了傷,獨孤雲也不敢搖晃陶墨,只能試圖這樣找回她眼中的焦距。
墨兒……墨兒……
也曾有人這樣呼喚過她,帶着些調皮和寵溺,卻原來都是假的。
“墨兒,我要你幫我脫。”她想起幫司徒音療傷的時候,那人偏偏就是不配合,一個大男人撒嬌的對她說話。
“墨兒,你戴這簪子真好看。”她想起在夜市上,周圍熙熙攘攘都是人,他幫她綰髮後定定的看着她,眼中再沒有別人。
“墨兒,我不會賭。”她想起在賭場時,明明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壓對,他卻一次都沒有壓中,只能無奈的認輸。
那麼多回憶,又有多少是
你真心,多少是你刻意呢?陶墨想。
原來當初賭場初遇 不是一場美麗的邂逅,而是他處心積慮設計的“巧合”,目的就是爲了接近她,什麼賭坊老闆,都是假的。
原來他當初答應與她出逃,不是因爲想要與她共度餘生,而是需要有個藉口離開這片是非之地養傷。什麼浪跡天涯,都是假的。
夜市湖邊的那盞宮燈他究竟放下去了嗎?當時他到底怎麼想?也是害怕宮燈真像老人所說的沉下去吧?
司徒音,我多想將心刨給你看,看清楚我內心對你深深的情義,可你卻將我給予你的感情玩弄於股掌。
你們所有人都是知道的吧?司徒音,幻影,父親,母親,九個哥哥……那麼你們都是如何看待我的行爲?茶餘飯後的閒談嗎?
“墨兒!”“小墨兒!”
門外的人聽到獨孤雲的驚呼當即衝了進來,陶然看着昏過去的陶墨低聲道:“遠和你速速去請她師傅,遠清你派人去通知遠易和遠書速歸。其他人那邊就只說是墨兒回來了,讓他們不要擔心。雲兒你跟我來。”
陶家的九個兄弟本就各個身懷本領,都有自己需要擔當的責任,平日裡很少能全聚在一起。陶墨大婚已經耽誤了他們幾天,如今婚期推後,他們雖然心裡着急有些人卻不得不離開,離開時再三囑咐在府內居住的陶遠清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告訴他們。
獨孤雲將懷裡的陶墨交給陶遠清,便跟着陶然離開了,陶遠清叫來院裡的丫頭卻不見了小紅小綠,如今也沒空管那麼多,陶遠清便命她們先爲陶墨洗漱一番,換一身乾淨的衣服,還再三囑咐不要碰到她的傷口。
忘涯子和無涯子聽到陶墨回府且身受重傷的消息,一個氣氛一個着急,連馬也沒派人準備,運起輕功便往過趕。笑話,寶貝徒兒他們怎麼訓練都行,別人,一個腳趾頭也不該碰。
無涯子細細的將陶墨身體檢查了一遍,發現除了右臂上的傷口身上並無太多大的傷口,細細的處理了一番,確保不會感染還不會留下疤痕後便與忘涯子一起去找陶然夫婦問明事件的經過。
陶然叫獨孤雲出來本就是爲了這事,奈何獨孤雲也不比他們多知道多少,自始至終陶墨就沒說幾句話,獨孤雲將事情大概講了一下,便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司徒音醫好了毒便過河拆橋打傷了墨兒?”
“不會。”忘涯子一口否決:“我徒弟的武功我自己清楚,能憑一己之力打傷她卻全身而退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若是那司徒音已經傷好,萬萬不會再找她找一頓打。”
“會不會是他們遭到了埋伏?”無涯子道:“墨兒身上雖然沒有大傷,小小的擦碰痕跡倒有不少,像是被一羣人給埋伏了。”
“那與司徒音又有何關係?”獨孤雲不解:“若是那樣墨兒此時肯定不會回來,至少不會一個人回來。”
衆人一陣沉默。
“罷了,如
今我們對事情也不甚瞭解,倒不如明早問明墨兒再做打算。”陶然開口,看了一眼獨孤雲,獨孤雲點點頭示意自己會前去詢問。
“那陛下那邊……”“我們還是繼續瞞着吧。”
而司徒音這邊情況簡直差透了,原本讓他遠離京城是爲了調理身體,如今卻搞的一塌糊塗不說精神好像還垮了。藥老草草披着衣服,對着司徒音吹鬍子瞪眼。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不愛惜身體,年紀輕輕便要像我這個老人家一樣扳着指頭過日子嗎?!那筋脈是你能強行衝開的嗎?一次兩次已是極限,如今又該怎麼辦?虧你還能拍的了桌子,你看看那那腿現在還能動上一下?”
經過藥老檢查,司徒音近日原本得到控制的毒性再次接着他身體虛弱而復發,更糟的是鑽了他腿部經脈斷裂的空子,主攻下盤。
簡單的說,就是司徒音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廢人,自己移動都困難。
“藥老您消消氣,還是先想想怎麼辦吧。”幻影汗顏,急忙打斷了藥老咄咄逼人的第二輪演講。也就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敢這樣教訓殿下了。
“辦法?辦法有啊。”藥老貌似輕鬆的說:“將他腿部剩餘的幾根筋脈打斷,之後全部重接,搞不好還有機會將毒性去除大半。”
“那豈不是因禍得福?”幻影剛想鬆一口氣,卻聽司徒音在身後問:“成功的機率是多少?失敗會怎樣?”
“在江湖上能做到這一點的人只有兩個,我自然是其一,大概有一成把握能成功吧。”藥老看起來依舊輕鬆的說:“失敗?失敗大不了做一輩子的殘廢。”
“那如果我要現在就站起來,會怎麼樣。”司徒音聽了這一切只是點點頭,他現在只想找陶墨解釋清楚。
“現在站起來?你不要命啦!”藥老終於失控的大叫起來,衝上去照着司徒音的臉就要來兩拳,被幻影攔了下來。
“我告訴你,這種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你若非要強行自接筋脈,只能落得個武功盡失的下場。”
“這樣啊。”司徒音緩緩閉上了眼睛,想了想對幻影說道:“即可啓程,我們回京城。”
“是。”雖然剛經歷了一場血戰,兄弟們以一敵多有些疲了,但他也不敢像那個不要命的神醫一樣駁了殿下的話——如今最好還是先回京再做打算吧。
“派人通知大家,即可啓程回皇子府,必須在天亮前到達。”幻影吩咐下去。畢竟他們數十名暗衛沒有什麼身份進府,引起別人注意就不好了。
“不。”司徒音的聲音微弱卻清晰的傳入幻影和那名待命的人的耳中:“有任務的回到自己的據點,其餘人跟我回賭坊。”
賭場?幻影細細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司徒音說的是他們早先盤下的那個賭坊。。他們此次出行帶人本就不多,還有分出一部分就不說了,還要去賭場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況且他們先前也並沒有準備留宿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