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忍着嘴角抽搐的衝動,抽搐着眼角,十分不客氣地道:“皇上言重了。草民此次前來,只不過是不忍心看這天下蒼生遭受這等無妄之災罷了,除此之外,草民並沒有什麼旁的想法。只不過是正好,解了皇上的危難而已。”
這話的意思就是,你丫就是一個順帶的,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皇帝自然聽懂了鳳輕的言外之意,頓時就覺得一陣心塞,胸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團棉花一樣,不上不下的,讓他的呼吸都有點不順暢。
不過畢竟現在是有求於人,而且鳳輕還說的這麼誠誠懇懇,他自然是不好發作的。只好勉強自己堆起笑臉,衝着鳳輕道:“不論如何還是多謝一下宗主。宗主遠道而來,不如朕先爲宗主設宴,好好款待宗主一番?”
“設宴就不必了,戰事吃緊,兵貴神速,還請皇上早做定奪。”鳳輕毫不猶豫地一口回絕。
打仗都打成這個樣子了還想着設宴款待,皇帝分不清楚輕重緩急到了這個份上,不怪別人想要把你拉下馬啊!
皇帝被鳳輕這麼一拒絕,頓時覺得臉上有點掛不住,但是奈何鳳輕說的十分有道理,壓根就不能夠反駁。所以皇帝只好再一次壓下心中不快,保持着和顏悅色道:“既然如此,還請宗主明日前往西北邊境,襄助景王世子,大破西北叛軍!”
聽到景王世子這四個字,鳳輕的心中就像是微風拂過水麪泛起微微漣漪……不,是一顆隕石砸進了太平洋掀起了滔天巨浪!
雖然鳳輕這麼拼了命的想要找到控制“魑魅魍魎”的辦法,就是爲了景雲晟,可是一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那個許久不見的……前夫,鳳輕還是覺得心中久久不能夠平靜。
當初成親,是因爲各取所需,事實證明他們後來的合作相當不錯。而當初和離,是因爲鳳輕對景雲晟失望了。就算真的只是把她當成夥伴,也不用拋棄的這麼幹脆吧?雖然鳳輕從理智的角度來講,表示十分的理解景雲晟,畢竟那確確實實是當時對他最有利的選擇。
要是換做鳳輕,估計也會那麼選擇。
只不過那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想法,當自己成了當事人之後,再簡單的事情,都似乎變得複雜起來了。
也不知道,景雲晟那個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坐在皇帝給自己安排的宮殿的院子裡,鳳輕擡頭仰望頭頂的月亮,今日是十四,雖然還沒有到十五之夜,但是這輪月亮,卻已經像是十五的滿月了一樣,幾乎看不出那缺掉的一小塊。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腦子裡不知怎的自動跳出了蘇軾的這一首《水調歌頭》,鳳輕沒由來地有點傷感。對於她這樣穿越過來的,孃親早死,爹爹不疼姥姥不愛,對自己不錯的人還是看在自己早逝孃親的面子上,就連丈夫都已經和離的人來說,還有誰能夠跟她一起共賞明月?不說咫尺共嬋娟,就算是千里也好啊!
至少,不是一個人,就好啊!
也不知道有沒有誰,現在和自己站在同
一片夜空下,看着同一輪月亮,心裡會不會想着自己啊?
如果有,那個人是不是景雲晟呢?
突如其來的念頭,讓鳳輕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臉。可即便是受傷冰涼的溫度都沒有辦法讓火燒一樣的滾燙臉頰好過一些,素來平靜的心,也像是揣了一頭不聽話的小鹿一樣,一個勁兒的亂跳。
就在這時,風拂過草葉的聲音傳來,鳳輕十分警覺地起身,低低地道了一聲:“誰?!”
手腕一翻,三根銀針已然握在指間——雖然武功還是不是很好,但是最基本的把暗器甩出去,鳳輕還是會的。
只不過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這個人……
鳳輕眨了眨眼睛,然後又揉了一揉,似乎是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當揉完了眼睛之後,鳳輕發現眼前這個人的臉還是沒有改變之後,不由得低聲驚叫道:“莜珺?你怎麼來了?”
沒錯,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一直對鳳輕忠心耿耿的莜珺!
“莜珺見過主子!”莜珺衝着鳳輕單膝下跪,行禮道。
“講究那些虛的做什麼?”鳳輕上前一步扶起莜珺,順手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塵草葉,道,“皇宮戒備森嚴,你進來沒被人發現吧?”
莜珺本以爲鳳輕會先問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個時候,她就要回答她說是跟蹤她來的。
下屬跟蹤自己的主子,不管是爲了什麼原因,都足以讓下屬從主子那裡吃一頓排頭。鳳輕雖然對莜珺極好,但是莜珺知道,鳳輕骨子裡也是一個十分清楚的人,她對於下屬的要求,就是絕對的忠誠!她能夠容忍下屬在她面前沒什麼禮節,但卻不能夠容忍下屬有事情瞞着她,不能容忍下屬揹着她做了什麼事情。
莜珺已經做好了被鳳輕責罵的準備,可是鳳輕驚訝之後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問她又沒有被人發現,她在關心她的安危!
頓時,莜珺心中就是一暖。
“回主子,莜珺並未被人發現。”莜珺道,然後她看着鳳輕,再一次單膝跪下,頭垂得低低的,道:“莜珺私自跟蹤主子前來,還請主子責罰。”
這一次,鳳輕沒有立即將莜珺扶起來。
莜珺怎麼知道自己在這裡的,鳳輕很清楚。但是同樣很清楚,莜珺爲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風險潛入皇宮。
因爲莜珺擔心她的安危。至於方纔她爲什麼沒有開口就問原因,不僅僅是因爲自己脫口而出,而是因爲想要看看莜珺的反應。
而莜珺的反應,鳳輕很滿意。
“罷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你也自己主動認錯了,這一次就不懲罰你了,起來吧。”鳳輕嘆了一口氣,將莜珺再一次從地上攙扶了起來。
“多謝主子!”莜珺聽見鳳輕居然這樣就放過了自己,更是激動無比,覺得不枉自己這樣死心塌地的跟着鳳輕。
“好了,現在你看見我了,我很好,所以天亮之後,你就離開吧。”拉着莜珺在石桌邊坐
下,鳳輕毫不猶豫地下了逐客令。
莜珺聞言,卻是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主子,莜珺不走!”
“你這是要違抗我的命令?”鳳輕瞪了莜珺一眼。
這是莜珺第一次違抗鳳輕的命令,卻是爲了鳳輕的自身安危。
鳳輕何嘗不知道,要是將莜珺帶在身邊,那也是一大助力。可是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就算是絕世高手都很有可能以爲寡不敵衆而喪命,鳳輕又怎麼放心莜珺跟自己前去?
莜珺是她最忠誠的下屬,既然莜珺將性命都交給了鳳輕,風情自然要爲莜珺負責。
雖說現在有“魑魅魍魎”這樣的殺器在手,但是鳳輕自己都還沒有把握完全操控,實在是太過危險,不能夠自己跳火坑還拉着一個相信自己的人一起跳啊!
可是莜珺顯然也是一個倔脾氣,認定了的事情是不會改變的。
“主子,莜珺不怕死!莜珺有能力保護自己,但是莜珺不能夠眼睜睜的看着主子以身犯險!求求主子不要讓莜珺離開,就算主子現在趕走了莜珺,莜珺也會偷偷跟着主子一起前去的!”莜珺目光堅定的看着鳳輕,說出的話讓鳳輕一陣頭疼。
偷偷跟着去,這個方法也虧她想得出來!
要是真是如此,還不如跟着自己一起去!
“算了算了,怕了你了,跟着我吧!”鳳輕搖了搖頭,終於妥協了。
在皇宮任由着皇帝好吃好喝地犒勞了三日後,鳳輕便隨着皇帝派遣着跟隨她前去前線的將士一同出行,主帥乃是對鳳輕頗有好感的寧森皓。
至於這好感,可並非是男女之感,寧森皓對鳳輕萌生的好感,不外乎是敬佩之感。
許是自小便在軍營長大,寧森皓自小便有爲家國犧牲自我的高尚情操,而今,鳳輕身爲一女流之輩,卻也能如他一般,爲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不惜出山,着實讓寧森皓感到敬佩,畢竟,鳳輕瞧着不過是二十出頭的纖弱女子,若是換做尋常官宦之家的女子,只怕只懂得在後宅中同姊妹爭寵。
而堅持着與鳳輕同行的莜郡,則是叫鳳輕隨口尋了個緣由搪塞了去,皇帝現如今可得倚仗着鳳輕,自是不會多問。
一行人浩浩蕩蕩離京,約摸走了兩三個時辰,見已是午時,寧森皓也便提議着在客棧休息片刻,用過午膳,一行人繼續前行,直至夜色漸漸襲來。
寧森皓尋了間客棧住下,寧森皓一人獨立一間,鳳輕與莜郡則是兩人一間,寧森皓本覺得不妥,可見鳳輕堅持也不再多說什麼。
夜幕降臨,莜郡整理完被褥,便來到茶几旁坐下沏茶,卻見鳳輕坐在茶几旁走神。
莜郡笑問,“宗主近日來是怎的,整日不是走神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鳳輕原本神遊的思緒叫莜珺喚了回來,她稍頓片刻,便道:“我有幾斤幾兩你也是清楚的,那前線如何危險你我卻是未曾感受過,我只怕此番前去,會……”她欲言又止,可言下之意,莜珺卻也知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