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晟心裡對此事很是懷疑,寧森月在牢裡受了許多天的苦,現如今身上正飽受折磨,也不知道太醫有沒有把她診治好,一想到這,景雲晟的心裡又募地一緊,皺着眉頭後悔方纔不該如此待她,應當確定她無事再做其他打算。
但是凌瑾現在這幅樣子,看起來並不是裝的,而是真的中了毒,景雲晟不禁想到,這女人的心得有多狠才能對自己下得去手,如若不盡快解決,恐怕以後仍會對寧森月不利。
“你覺得此事該如何解決?”景雲晟接過了她的話,試探地問道,想要知道凌瑾心裡是如何計劃的。
“安平郡主畢竟比不得尋常人,她乃是皇帝親封的皇親貴胄,凌瑾覺着,便將此事上報皇上,讓皇上來定奪此事。”
凌瑾的說法倒是合乎情禮,但也足以窺見她的城府高深,她將自己刨出在外,以一個受害者的身份參與在整件事情之中,無論事情如何發展,都是傷不到她的。
再者,交由皇上定奪,便等同於將此事鬧得人盡皆知,也等同於將寧森月推向風口浪尖。
此事一旦宣揚開來,屆時,朝中閒來無事便喜捕風捉影的諫言官,必然會藉此在朝中掀起軒然大波。
寧森月與凌瑾一是郡主,二是公主,明面上的位分雖相差不大,可實際上,凌瑾背後是伽納皇室,而寧森月則是無權無勢、無依靠的掛名郡主。
即便是爲着不與伽納國結下樑子,皇帝只怕也得嚴肅處理此事。
“若此次果真是寧森月的過失,待查明後,我們可直接論法處置她,無需勞煩皇上。”
景雲晟依舊在試探凌瑾,若是主動權交給她,她是否會下死手置寧森月於死地。
“我是這樣想的,寧森月乃是太和醫館聞名全國的大夫,若這事傳出去,怕是壞了醫館的名聲。”凌瑾語聲嬌柔,說起話來有氣無力,但卻條理清晰,絲毫沒有破綻,恐怕是早有預謀。
“而且此事若由皇上定奪,寧森月也只是誤診,罪不致死,皇上頂多判她一個醫術不佳,誤診傷人,再不濟也是將她大夫的職責除去,以免又再誤傷他人”
凌瑾又輕咳了幾聲,自己撐起身子往上靠了靠,斜倚在牀頭,景雲晟看不過去,還是走近扶了凌瑾一把,隔了凌瑾有段距離,在牀邊坐了下來。
“太和醫館畢竟也代表着朝廷的顏面,傳出去皇上臉上也沒面子,所以此事還是交由皇上處置吧!”
凌瑾微蹙着眉頭,一副柔弱如微風的樣子,任其他任何男人見了怕是都忍不住心裡偏向她,無論對錯,女人只要一扮這幅樣子,男人都會心軟。
而景雲晟卻不同,凌瑾雖是美人,但她的蛇蠍心腸,景雲晟早已瞭然於心,無論何事,景雲晟心裡都對她留有一分戒心。
“也好,若由你來處置,怕又是勞心傷神,你就安心養病吧!”景雲晟點了點頭,未在此多做停留,而是起身向外走去。
“雲晟,不能留下陪陪我嗎?”景雲晟這一走,凌瑾就坐不住了,起起身子衝景雲晟喊道。
“你養好身子爲
重,我還有些要事要辦,得空再來看你。”景雲晟停了停步子,但卻沒有轉身,而是側了側頭這樣說道。
景雲晟許了她的意思,交給皇上定奪是如今最好的法子了,當初寧森月與他是皇上賜的婚,而後又賜了她安平郡主這一身份,如今又安排她一女子在太和醫館做事,想必也是對寧森月極爲看重。
況且寧森月自己也受了傷,近日內不會完全康復,皇上也定會對她有些憐憫之心,而且還有自己站在寧森月這一方,只要在皇上面前多說幾句,皇上的處置一定不會太重。
想到這裡,景雲晟心裡稍有些安穩,不似在伽納國聽到消息時那般焦急以及看見寧森月那副狼狽樣時的心疼。
但是,這只是一次事故,以往也發生過那麼多險些讓寧森月命喪黃泉的禍事,誰又能保證往後的日子裡,凌瑾不會再對寧森月下手呢?
雖然寧森月心中稍有謀略,不是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但是現在的她畢竟是處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自己護得了她一時,可照這樣下去,自己如若有天不在她身邊,又怎能護她一世周全呢?
凌瑾身爲伽納國的三公主殿下,是伽納國國王最爲寵愛的一個女兒,如今皇上將她賜婚給景雲晟,就是希望通過這次聯姻,來獲得伽納國的兵力。
現今朝廷與叛賊北皇軍的形勢正緊張,單靠朝廷的兵力,怕是難以與北皇軍抗衡,勢必要藉助伽納國的威懾力,好讓北皇軍不戰自敗。
凌瑾又身爲伽納國的寒魄聖女,身份極爲尊貴,乃是全是上下都爭先朝拜的對象,由此可見,凌瑾權勢在握,連皇上都要敬她幾分,景雲晟又怎麼可能敢有大動作壓制凌瑾呢?
現如今最緊要的事,一方面是保護好寧森月,以免她再受傷害,另一方面是安撫好凌瑾,若是她安心養病便罷,若是她將此事傳遞給伽納國知曉,國王定會萬分心疼,撤去對朝廷的支援不說,說不定還會用盡千方百計找出寧森月,置她於死地,以解心頭之狠。
在這種情勢下,景雲晟只得允許了凌瑾此等卑劣的行徑,待事情完全解決過後,景雲晟定要還寧森月一個清白。
景雲晟腦海裡正籌劃着如何在皇上面前多替寧森月說幾句好話,但此時便已經不知不覺走至了軒閣,景雲晟整理了一下思緒,快步走了進去。
“大夫,她情況如何了?”景雲晟看府醫收拾了藥箱正準備走,便走上前去問道。
“世子殿下。”府醫放下藥箱,轉身向景雲晟作了一揖說道,“寧大夫並無大礙了,性命無憂,世子殿下大可不必擔心,只是這毒性稍有些峻猛,需要慢慢修養爲好。”
府醫也是精通毒物之人,景雲晟聽到他這麼說,也便舒展了下眉頭,輕輕點了點頭。
“世子殿下,老身去給寧大夫抓些藥,安排丫鬟們儘快熬了,好給寧大夫喝下。”
“快些去吧!”景雲晟揮了揮手,府醫便退了出去。
“老身告退。”
“森月,感覺怎麼樣了?”景雲晟兩步並作一步向牀邊走去,不似在凌瑾那裡的抗拒,反而是很平常很
隨意地坐在牀邊,靠着寧森月問道。
“府醫不是已經說了嗎?並無大礙。”寧森月本在閉目養神,聽見景雲晟進來,這才睜開眼睛,但是卻並沒有直視他的眼睛,“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世子殿下不必掛心。”
“森月,你有必要這樣嗎?”景雲晟對她這不痛不癢的回答有些不滿,“你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稍微服個軟就不行嗎?”
“是森月的過錯,森月一時竟是不曾顧慮到如今這副模樣污了世子殿下的眼,還望世子殿下移步別處,免得夜裡做噩夢。”寧森月冷硬的話裡帶着些倔強的小性子,似乎很不滿景雲晟的話。
“不對,該是森月離開纔是,府中上下,誰人不知軒閣乃是世子殿下獨居之所,是森月冒犯了。”說完,寧森月便起身想要下牀離開。
景雲晟按住她的肩膀一臉心疼:“不說便是,你安心躺着吧!”
寧森月身子正虛弱着,而且也是負氣在跟景雲晟說話,被他這麼一按,也放棄了掙扎的念頭,此時便虛弱地躺在牀上,眉頭緊蹙着。
景雲晟心中一陣抽痛,想必寧森月身上定是難受至極,身上裸露着的皮膚都已經塗上了藥膏,但是藥膏貌似還沒有起到效果,寧森月緊攥着拳頭正在努力忍着身上的不適。
景雲晟擡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將她兩鬢被汗浸溼的碎髮挽到了耳後,心疼地看着她。
“身上都塗好藥了嗎?”景雲晟看她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亂,以爲府醫只幫她塗了外面的傷,裡面的傷,想他也是沒有那個膽子的。
“本世子喚個丫鬟來幫你塗藥。”說着景雲晟便想要起身喊人進來。
“我自己塗了。”寧森月把頭歪向裡面,避開了景雲晟的手,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一些,想了想,又轉過頭來看着景雲晟,“青筱怎麼樣了?”
“她無礙,如今已有丫鬟照看着……倒是你,你怎的不對你自己的身子如此上心?”
“世子不是我,又怎知我對自己的身子不上心呢?”寧森月的聲音又恢復了方纔的寡淡,好像剛剛柔和的話不是她說的一樣。
景雲晟輕輕嘆了口氣,真是說多錯多,想要多跟她說兩句話,怎麼就這麼難呢?但景雲晟還是想弄清事情。
“你明明知道飯菜裡下了藥,爲何還要去吃?”
寧森月微微垂下眸子,神色淡漠,好似闡述着與她無關的事實,“景王妃恨不得將我吸血剝皮,又豈會任由我這般舒適的死去,所以我猜想着那飯食中即便是下了見不得光的東西,也不會要了我的命,可若是水米不進,她只怕便得活生生餓死在這地牢之中。”
景雲晟想象不到那會是什麼樣的痛苦,但他寧願這痛苦轉移到自己身上,哪怕寧森月依然冷漠待他,他也無所謂。
景雲晟不禁又想到方纔凌瑾的話,要將她交給皇上處置,看着寧森月痛苦的表情,景雲晟有些不忍心,猶豫着到底該不該告訴她,若是告訴她,心理上的壓力怕是又大了,但是若不告訴她,她便一點準備沒有,景雲晟皺起了眉頭,陷入深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