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東沒放過烈風的表情,見烈風皺眉,更是以爲自己的猜測無誤,一定是寧森月暴脾氣把烈風趕了出來,然後烈風才丟了魂魄一樣在大街上晃悠。想到這裡,京東有些覺得烈風死腦筋,他突然嘆了口氣,把烈風摁在小酒肆的木凳子上,語重心長的勸慰:“哥哥我作爲過來人,可是得好好勸你了。主子的脾氣就像一陣風,火氣上來的時候是誰都壓不住,說些過分的話也在情理之中。”京東拿起裝酒的壺,也不用酒盅拎起壺就往嘴裡灌。
烈風面上一臉的若有所思,心神卻早已飄散到了九霄雲外。此時他的腦海裡一遍一遍的過着和寧森月相處的點點滴滴,不過再想想自己的身份,烈風緊緊的抿着嘴脣,如刀刻般的面容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痛苦之意。
京東卻是想岔了,見烈風面有難過直想是自己的話說中了,當下拿起另一個酒壺裝滿酒,推給烈風,安慰着說“不過主子那陣風吹過去後,自然還是會想起我們的好處的。”
烈風一心惆悵的心事,接過京東的酒之後也沒有猶豫,一咕咚的灌入喉嚨。
酒入愁腸愁更愁,大概就是如此吧!烈風擦過嘴角淌出來的酒滴,心中百般無奈。
京東看烈風依舊頹然但明顯比剛纔清醒了幾分,便也放了心,他叫了老闆結過賬就跟烈風告了辭,他是奉命出來採買,不想正好遇到了烈風,稍微開導幾句烈風見緩會心神他也就放心了。剛剛烈風的表現,京東也只當是他被寧主子罵了一時想不開,並沒王其他的地方想去,因而高高興興走了轉眼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
話說烈風在京東走了之後,仍然不停的往肚子裡灌酒,漸漸的烈風面色翻紅,身形也越發的逼近醉態,不過那眼神卻越來越清明。
烈風想明白了,寧森月是主子,自己是奴才,正所謂奴大不過主就是這個道理。從生下來的那天起,他和寧森月之間就是存在着一道永遠都跨越不過去的深淵。
“嗝!”烈風摸着圓鼓鼓的肚皮,狠狠的打了個酒嗝。將心事放下後,身體也暢快淋漓的很多,由於許久都沒有這般的飲酒,烈風還是閉上眼睛享受了一會那不斷往頭部上涌的酒意。不過幾個呼吸,烈風就睜開眼睛,身體雖然坐在凳子上,身形卻和剛纔比有了些變化,他腰板挺直雙拳緊握,不一會兒就運功消散了渾身的酒勁。
烈風最終還是回到了醫館。
寧森月見烈風回來,也是鬆了一口氣,見烈風低着頭,只當是還因爲之前的事心中有了些嫌隙,她剛想開口解釋,烈風卻搶在她的話頭前把話說了出來:“烈風今日魯莽了,請責罰。”
寧森月突然啞了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正在她有些尷尬的時候,烈風突然擡頭衝她笑了,一如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烈風的那個燦爛到露出一口整整齊齊的白牙的笑容。
寧森月也不知自己爲何想到了那個時候,不過心中自是柔軟起來,僅存的一絲對烈風不告而別的怪罪也
煙消雲散,她本就是愧疚,此時更不會責怪與烈風,“回來就好。”
烈風回到了太和醫館之後,依舊和以前一樣該幹嘛幹嘛,就好像那天的事情完全沒有發生一樣。寧森月卻恍惚中有些不一樣的感覺,似乎有什麼跟以前不同了,又似乎還是跟以前一樣。
不過,寧森月的那種莫名的情緒來的快,退的也快。很快就因爲忙的脫不開身而無暇思索什麼一樣不一樣的變化。
這日,正在寧森月在隔開的單屋裡面診一位女眷的時候,突然青筱冒冒失失的衝了進來。
那女眷也是爲富貴人家的家眷,見狀也沒說什麼,雖然有些不合規矩,但在醫館裡生命攸關着急的事很多,因此那女眷看的很開並沒有計較挑剔什麼。
不過寧森月卻有些不爽,她皺眉看了眼青筱,也有些責怪青筱的毛躁。
青筱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不敢造次,就在屋子門口乖巧的等候。
寧森月雖然有些責怪青筱這麼冒失就進來,但更多卻是心中有了一些擔憂,青筱跟在她身邊很久了,很少這麼失利,想必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情吧!
一想到這裡,寧森月也頗有些心神不寧了。一個醫館裡的重大事情能有什麼,定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而她又是專門的女眷大夫,找上她來的必定是非貴即富。要知道,那些家族裡的黑暗面多了去了,並不比皇宮裡的少,相反的因爲更近民間,很多陰毒的手段形形色色讓人防不勝防。
難道又是一些見不得光的事要她去診治麼?寧森月皺眉猜測着。
寧森月對面的那位女眷一臉安靜柔順的坐在那裡,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和規矩。她見寧森月摁着脈搏卻皺眉不說話,便以爲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不便開口。那女眷當下支開身邊的丫鬟,開口問寧森月,“寧大夫,可是小女的身子有什麼異樣?”
寧森月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心神不寧犯了行醫的大忌。對自己不滿起來,不過還是收斂好情緒,面帶微笑的看着女眷說:“身體無礙,不過脾胃稍有些虛弱,要好好調養,一會兒我給你開些藥膳你拿回去。”
女眷也是個聰明極致的人,見狀立刻聯想到剛剛青筱的冒失舉動,猜測是寧森月有急事。她便不再多說話,謝過寧森月後就出了門,還貼心的給房門關上了。
“到底什麼事?”女眷一出門,寧森月就皺着眉看青筱,眼眸中有着些許責備。
青筱無暇顧及寧森月的情緒,慌慌張張的說:“郡主,不好了!”
哦?難道真的出了大事?寧森月正在握着毛筆寫方子,聞言寫字的手一頓,一個墨點就暈在了雪白的紙上,心中快速的把可能發生的事情過了一遍,同時想出了應對方法。
心裡有了盤算後,寧森月有些忐忑依舊很淡定,“出了什麼事?”
青筱說:
“京兆尹夫人的貼身侍女過來給郡主下帖子,說是她家夫人生了病。”
聽說是夫人生了病,沒有生命危險,寧森月就舒展開眉毛,開了醫館後想事情也多慮了一些。不過她剛舒展開眉毛不一會兒就又皺了起來,“不行,我現在忙的抽不開身。根本沒空去京兆尹那裡”寧森月看了眼桌子上摞了小半摞的求醫帖子有些發愁,這些都是前幾日遞過來的,若是再不處理,只怕是會越堆越高。
“這樣吧!青筱你先跟那個侍女去府中看看什麼情況。”想了想片刻,寧森月就安排好了。
“是!”青筱得了安排就趕緊下去,那侍女急的不行正等着她請寧森月。見寧死呢月沒跟過來還有些奇怪,聽說是青筱前去倒也釋然,看來是真的很急,也不計較是不是寧森月本人,拉着青筱就急急的往京兆尹府的方向去。
今天太和醫館異常的忙碌,不知怎麼的,有很多病人來看病,寧森月都有些忙不過來。
直至日暮西山,紅霞渲染天際,寧森月才漸漸得了空閒,坐在鋪着貂絨毯子的矮凳上,舒展着略微痠痛的筋骨。
青莜去京兆尹那打聽情況,怎的到如今也未見蹤影……
寧森月心下暗自估算,從太和醫館到京兆尹府邸的距離,按照正常女子的腳程算來,來回最多不過兩個時辰,可青莜她,去了至少三四個時辰,即便是在京兆尹府中耽擱了些許時辰,卻也不該至今也不曾回到醫館。
她莫不是,途中遇着危險?
思及此,如濃墨般的黛眉不自覺輕輕擰起,不安之感油然而生,寧森月不加猶豫,她走到門外,對着空曠的院子喊了一聲“烈風!”
只見一個黑影閃過,烈風出現在寧森月面前,雙手抱拳道“郡主!”
寧森月點點頭,皺眉道“烈風,先前京兆尹夫人的婢女過來說是京兆尹夫人生病了,請我去看診,可是那會兒我實在脫不開身,所以就讓青筱隨着那婢女去看看,可是都這時候了,青筱還沒回來,我有點擔心…”
烈風自然懂得她說的是什麼意思,抱拳道“郡主別擔心,青筱一向是一個機靈的丫頭,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我這就去京兆尹府看看!”
“好,快去快回!”寧森月應允着,臉上擔憂的神色顯而易見。
青筱雖然愛玩,可是卻很明事理,她不會一去很久不回來,就算是有事情,她也會事先和她說一聲。
青筱對她來說,不只是她的貼身婢女,她一直把青筱當做妹妹,是至親,她和青筱一起長大,雖然青筱叫她郡主,可兩人的感情已經遠遠超過了主僕的感情。
烈風點點頭,出了院子。
寧森月坐立不安的待在自己的房間裡,擔憂的眉頭緊皺,她不停的安慰自己,青筱是個機靈的丫頭,遇到事情也會有辦法解決,不會出什麼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