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血跡斑駁的鐵骨關城牆上,活着的守城將士們雙眼通紅,默默無聲的將同袍的遺體擡到馬車上。
最後一位同袍的遺體整齊的擺放好,將士們整齊的列着隊,默默的目送馬車的離去,將逝去的英雄們送到與他們的家人最後告別的地方——鐵骨關的校場。
爲了防止瘟疫,在那裡,英雄們在與親人告別後,將被集體火化,火化後的骨灰將被英雄的家人領回,而他們的名字將會永遠鐫刻在鐵骨關校場的英雄冢的牆上。
將士們卻不能陪同同袍走完這最後一程,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繼續着——守衛鐵骨關,也許明天,也許後天,他們也會成爲馬車上的一員。
面對死亡的威脅,將士們通紅的雙眼中射出堅定的目光,每個人心裡都有着同一個信念,殺死更多的蠻夷,爲逝去的同袍報仇,保護自己的家人,保衛自己的國家。
鐵骨關的城樓中,守將柳百川微閉雙眼,靠在太師椅上,發出輕輕的鼾聲。
半月來,面對每日來自蠻夷的攻城,年過半百的柳百川從來沒有睡過兩個時辰以上。每次蠻夷的進攻,柳百川都會身先士卒,有些灰白的鬍鬚已被敵人的鮮血染成了紅色;明亮的鎧甲上佈滿了敵人戰刀劈砍的痕跡;鋒利的長劍,也已捲刃失去了往日的鋒芒。
突然,柳百川猛然從太師椅上站起身,努力的挺起有些微駝的身軀,睜開雙眼,犀利的眼神射向城外遠處蠻夷的軍營。
“柳將軍,今夜您還是回將軍府休息吧,依卑職來看,蠻夷們今日應是不會再攻城了。”守在柳百川身邊的副將連忙走到柳百川的身邊,伸出雙手想要攙扶猛然站起老將軍。
老將軍倔強的擡手打開副將伸過來的手。
“老夫沒有到用人扶着的時候!你去統計一下傷亡情況,命令士兵迅速換防,輪休的士兵抓緊時間休息。今夜本將還要在這裡歇息了,以免蠻夷趁夜偷襲!”
“將軍,您已經半個月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每日裡還要指揮防禦,到了夜間還在城上到處巡查,再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
“本將的身體無礙,休要多言,趕緊去統計傷亡!”柳百川依然望着蠻夷的大營,下達命令的同時,心裡在盤算着如何堅守鐵骨關,等待陛下派出的援軍。
“是!將軍!”
半柱香後,副將走到柳百川的身後,躬身施禮,聲音悲痛的說道。
“將軍,今日我軍戰死一千三百六十四人,重傷三十六人,無輕傷!”
“嗯?重傷者怎麼這麼少?”柳百川不解的問道
“將軍,末將詢問過剛剛換防下去的士兵,他們看到了那些身受重傷已經不能拿起武器再與蠻夷戰鬥的士兵們,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抱着蠻夷的士兵,一同從城牆上跳了下去,也許是蒼天護佑,其中有三十六人還活着!”
柳百川聽到偏將的話,兩行熱淚從柳百川的眼中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他們都是我天瑾的英雄!”
“我們還有多少士兵可以戰鬥?”
“將軍,我們還有兩萬七千人!”
“短短不到半月,就有兩萬三千天瑾的英雄永眠鐵骨關,蠻夷啊蠻夷,這筆血債我柳百川要你們十倍來償!”柳百川悲憤的對着蠻夷的大營怒吼着!
“十倍來償!十倍來償!”城上守城的士兵聽到柳百川的怒吼,齊聲附和,聲音響徹天際。
蠻夷的大營隨着夜色的降臨慢慢的消失在柳百川的視野中,但對蠻夷的恨意沒有消失,怒火在柳百川的胸中熊熊的燃燒着。
很快柳百川壓下了胸中的怒火,清醒的意識到,在帝都的援軍到來之前鐵骨關絕對不容有失,即使戰鬥到最後的一兵一卒,也要堅守鐵骨關,打消了出城殺敵爲死去的兄弟們報仇的想法。
“帝都那邊有信傳來嗎?”柳百川緩緩的坐下,想副將詢問。
“將軍,剛剛接到飛鴿傳信,五日前陛下封凌王殿下爲平蠻大元帥,率五萬玄武軍北上增援我鐵骨關。估計最遲兩日,凌王殿下就能趕到鐵骨關。”副將走上前遞上書信。
“凌王殿下!玄武軍!好!叔叔,我們又要見面了,侄兒又可以與您一起並肩殺敵了!”許百川接過傳書,仔細的看了又看,一直表情嚴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加強戒備,傳令輜重營,繼續連夜趕製滾木、箭只!明日,蠻夷的進攻會更加的猛烈,我們一定要堅守鐵骨關,等待凌王殿下與玄武軍的增援!”
翌日,早朝。
墨佰看着底下的朝臣還在爲科舉爭吵不休,直接說道:“衆位愛卿不用再議了,朕意已決,就按左丞相提議的辦!”
魏高傑很想站出來反對,但是他是武將,提議過多會被人抓住把柄,他朝趙冉使了個眼色。
這一幕被墨佰看到,疑惑的皺了下眉。
趙冉現在雖然依附於墨君昊,但是魏高傑並不知道,魏高傑以爲有他的把柄讓他行事,每次他都會與凌王通氣,兩個人配合默契,魏高傑到現在都沒發現他與墨君昊的關係。
趙冉看到魏高傑給他使眼色,沉思了一下,邊行躬身禮邊說道:“臣有本奏。”
墨佰點了點頭,“趙愛卿有何事?”
趙冉看了看魏高傑,道:“陛下,科舉乃爲朝廷選派官員的途徑,如今朝廷並不缺很多官員,臣想問陛下,爲何要分科考試,這樣難免勞民傷財。”
墨佰聽着趙冉的話笑了笑,“自有朕的用處,朕心意已決,有誰要反駁朕?”
趙冉聽到此話,裝作不得不閉口的樣子,沉默不語,魏高傑只能憋一肚子氣。
墨佰看到此情景,眯了眯眼,趙冉此人的確有趣,別人不知道趙冉給他的名單,趙冉也裝作不知道,還特意挑了此事來說,還說勞民傷財,他給了所有百姓機會,百姓又怎能說他墨佰勞民傷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