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匆匆的傳來腳步聲。
原本閉着眼的卓慕凝緩緩睜開了眼，一張平靜的臉上緩緩地露出個笑容，對身邊正焦急的杏釵就道：“你去帶小郡主出去玩，不要接近卓然居。”
杏釵忙不迭的點頭。
卓慕凝卻看向身後那神情同樣焦急的直搓手的素錦。
“素錦，你今天跟我一起同行。”卓慕凝淡然的吩咐着。
二人都是一愣，沒想到他們二人反而被賦予了截然不同的命令，杏釵當即道：“主子，奴婢跟在您身邊時間最長，一起過去也好跟王爺說明緣由。”
卓慕凝卻搖搖頭，道：“不行，凌王根本不可能相信你的話，只有讓素錦這第一次見面的丫鬟跟着我，這事纔有把握。”
她要儘可能杜絕周清雅一切指責自己的可能，從一開始就不讓杏釵跟在自己身邊，這樣一來便能省去不少麻煩。
儘管心裡不認同主子的話，杏釵也不敢說其他的話，當即就答應了卓慕凝的安排，話音才落，有幾個人就匆匆走了過來，領頭的是個身穿緊身黑衣的男子，對卓慕凝輕輕頷首，在他的手邊還帶着一把劍。
卓慕凝認得此人，他就是墨君昊身邊的親信，若非此事重要，恐怕也不可能會將這個人遣來。
想着，她臉色也有變化，頷首看着人表示見面。
這樣一來，算是短暫交鋒過。
男人對卓慕凝說：“神醫，王爺請你過去一趟。”
杏釵焦急的喊了聲：“主子！”
露出一絲淺淺的笑容，她道：“放心，只是過去問話，沒事。”
男人看着卓慕凝從容的表情，眼中閃過異色，很快消失不見，繼續說：“王爺有命，讓我帶神醫去雪寧居。”
明明知道到底是因爲何事，卓慕凝就是不言語，也不主動詢問，好似這些事同自身沒有絲毫的關係，只過去走個過場般。
雪寧居。
“神醫，王爺在裡邊等你。”男人站在門外再不向前。
卓慕凝也向人頷首，目不斜視的走進雪寧居。
一向氣氛和善的雪寧居今日卻是帶着某種肅穆，讓卓慕凝不覺臉上也正色些許。
剛跨進大門就看到坐在那裡一言不發的墨君昊，臉色微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聽到腳步聲擡頭，正看到站在門口的卓慕凝，臉上凝滯的表情纔有一瞬的舒緩，拍拍身邊的椅子，示意人坐下。
卓慕凝本相拒絕，但考慮到當下，也只能走過去坐下，剛坐下，墨君昊已經開口：“這三天，你可有和周側妃起過爭執。”
卓慕凝細細的想了一番，才道：“三天前有過，那時側妃來我住處，指責我暗中扣下小郡主不肯放回雪寧居，那時側妃憂心小郡主也和我起了衝突，我知側妃懷有身孕，也沒敢爭論太多，就讓周側妃先行回去了。”
神情微斂，墨君昊細細琢磨着，道：“所以，你們二人之間的爭執是在三天前發生？”
卓慕凝點頭，道：“之後的三天裡我一直都留在卓然居，這點卓然居外的那些下人都可以作證。”
她倒不懼怕周清雅顛倒黑白，就怕人不這麼做，不然的話，自己專程給人做的努力豈不是就白費了，還可能讓周清雅成爲受害者。
臉色微頓，墨君昊似是明白什麼，不經意看到卓慕凝袖子下露出的一抹白色，遲疑的說：“你受傷了？”
他的眼中有擔憂浮現，但隱藏的極好，並沒讓卓慕凝發現。
卓慕凝裝出不小心讓人看到的樣子，依舊笑着，說：“沒事，處理藥草的時候不小心傷到，已經恢復的好些了。”
誰知墨君昊卻沒要放棄的打算，當即拉過卓慕凝的手，強行將袖子捲起，正看到那一截小臂上纏滿白布，其上還隱隱有血滲出，他登時臉色就變，凌厲的看着她：“處理藥材受傷？你當本王看不出這是什麼傷勢！”
似是被他嚇到，卓慕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腕，卻因男人力道有些大，攥的疼了些，嘴中發出小聲的痛呼。
同時那隱隱有些血跡的白布上再度泛出星點殷紅。
“大夫！”墨君昊連忙對着門外喊道。
虛汗不斷從額頭上涌下，卓慕凝擠出一絲笑，說：“王爺，你莫忘了，我也是個大夫，自己能處理這種傷口。”
顯然墨君昊比她還要焦急，情急之下喊了句：“你是醫者，就將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到底怎麼回事，細細同本王說緣由！”
卓慕凝一愣，本是自己打算用來扭轉局面的準備，卻讓墨君昊如此憂心。
眼中劃過一絲錯愕，沒有預料到墨君昊會如此放在心上，不由心快跳了三拍。
一個拎着藥箱的人很快的就闖進來，臉上都是冷汗，還在嘴裡不斷地念叨着，“王爺，老朽終於將側妃娘娘腹中孩子保住了。”
保住孩子？
卓慕凝眼中有冷笑，作爲醫者可清楚得很，周清雅那樣的女人爲了自己地位穩固，根本不可能讓這腹中的孩子發生絲毫意外，只要孩子還未出生，便是個不定因素，若出生的是個男孩，很有可能就是凌王府的長子。
這個身份到底代表的是什麼，不用明說，凌王府上下所有人都清楚，若是此子從左梓玥的肚子裡生下，得到的反響反而會更大，但對周清雅而言，只要一個兒子，就足以讓她一輩子在王府裡吃穿不愁，再不需要忌憚哪個女人能夠取代自己。
她畢竟是替凌王生下庶長子的側妃，身份比起左梓玥還要尊貴許多，若運氣好些，王爺始終沒有嫡系子嗣誕生，日後繼承爵位的便是自己的兒子。
想到這裡，卓慕凝的笑意更加明顯了。
她倒要看看周清雅怎樣將這場戲繼續演下去，還是說，找個完美的落幕，讓他們彼此都不要損失太多。
但就目前看，似乎還不是這麼確定周清雅下一步要做什麼。
反之，卓慕凝也在等待着，一個合適的時機，將周清雅所有虛僞的假面都給拆穿，到那個時候，還不知她能在墨君昊的面前解釋些什麼。
這個男人，最恨欺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