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陽當然也在邀請之列,只是她此時正端着酒杯,對每個向顧安平眉來眼去的女人都回瞪回去。
只是她同顧安平坐的位置不同,她這邊乾瞪眼,那邊美人的目光卻只流連在顧安平的身上,壓根沒工夫朝她這邊分神。
醉陽覺得不解氣,便繞到了顧安平的身邊。
這宮裡的宴席十分講究,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位置,此時醉陽的舉止便有些扎眼,太后和皇上坐在高位上將下邊的情形一覽無餘,太后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路過墨君昊身邊的時候,墨君昊出聲問了她一句:“姑姑這是要做什麼?”
醉陽沒搭理他,只是拿着酒杯搖搖晃晃往顧安平的方向去。
此時一曲舞畢,在首座之上的太后出聲道:“今日宮中設宴,大家自當盡興,可醉陽你這是要去服麼地方?”
於是滿殿的人都將目光聚焦到了她身上。
醉陽將手中的酒杯高高舉起,道:“今日不是慶功宴嘛,自然是給顧將軍敬酒。”
太后不什麼了,在座的哪一位剛剛沒有給顧安平敬過酒,可誰也沒像醉陽這樣直接端着酒杯跑到人家面前去敬的。
墨栢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醉陽畢竟代表的是皇家的臉面,她一個姑娘家家,巴巴貼過去給人家敬酒,無論如何都是十分失儀的。
可是醉陽卻管不得分那些,她喜歡如何就是如何。
太后和墨栢雙雙對望了一眼。
墨君昊則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正在大家都尷尬的時候,絲竹聲起,大殿中央的空地上又涌入了一批舞姬,她們穿着白紗,裹着抹胸,每個人披着一條顏色不同的綵帶,霎時間,大殿上便被赤橙黃綠青藍紫的顏色給照亮了幾分。
當中一個穿着七彩霓裳的女從衆人圍成的花朵中嶄露頭角,沒的絢麗奪目。
場上一水的王公大臣們,即便是以自己的夫人還坐在身側,也都眼睛不覺瞪大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場上的舞女,恨不能哈喇流出來。
而顧安平卻是目不斜視。
他眼睛的餘光坐在醉陽身上。
醉陽剛剛已經酒過三巡,跟場上過來同她敬酒的人喝了一遍,眼下腳步有些虛浮。
她晃晃悠悠過來,將被往顧安平面前一杵,道:“我們怎麼總是在這種地方見面。”
顧安平冷冷道:“在顧家軍裡也經常見。”
醉陽好似失憶一般,歪着腦袋回憶了一會兒,道:“哦,好像是這麼回事。”醉陽給顧安平斟了一杯酒,道:“祝將軍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顧安平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道:“恐怕陛下不這麼想。”
這本是應該在生辰上的話,可是卻被醉陽用到了這裡,他若是年年都能有今日,那豈不是再天下不平,年年都有仗可打,武將自然是喜歡征戰的,可是老百姓卻哪個不喜歡太平盛世。
醉陽有幾分傻氣地笑道:“亂世出英雄嘛。”
她敬完酒之後,竟然就賴在了顧安平的身邊不肯離開了。乾脆在旁邊揀了個位置坐下,若是再有女不懷好意地看過來,醉陽便光明正大地回瞪過去,幾乎一懟一個準。
歌舞結束之後,人們似乎還意猶未盡,今日太后似乎也正在興頭上,便特地點了幾個才藝甚佳的大臣之妻表演節目,自然也少不了以歌藝甚佳的芸妃娘娘。
芸妃娘娘一展歌喉,宛如數只百靈鳥一飛沖天,互相嘰喳笑鬧着圍作一起,明明只是在大殿之中,人們眼前卻彷彿出現了百花盛開,羣蝶飛舞的影像,果然名不虛傳。
只是單單唱歌似乎太過單調,第二曲的時候,太后便要求道:“聽聞凌王妃琴技高超,是否能給我們展示一二。”
芸妃笑道:“玥的琴技我是見過的,若是今天能得以伴奏,實在是榮幸之至。”
左梓玥雖然被點到名字,但心裡卻是不痛快的,若她表現出琴技,雖然也是在衆人面前出了風頭,可到底不過是給芸妃陪襯的,即便是彈得好衆人也只會講注意力集中在她的歌喉上而已。
此時的左梓玥在心裡無比懊悔自己爲什麼是琴藝好,若是歌喉或者是舞技好,便能在大家面前出一把風頭。
但這也不是她能拒絕得了的事情,於是便緩緩起身,道:“理應是臣妾的榮幸纔是。”
她緩步走到大殿中央,那地方早已經爲她擺好一把華貴的古琴,左梓玥試了試琴絃,幾個爭鳴的聲音從她的指尖流瀉而出。
她朝芸妃微微點頭示意,那邊便一展歌喉,吐出了幾個低迴婉轉的音調。
於是琴聲與歌聲相和,在大殿上方盤旋迴蕩。
一曲結束,所有人都沉浸在剛剛精美絕倫的表演當中,誰也沒有回過神來,還是顧安平起頭擊掌幾下,其他人才像回過神來一般紛紛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妙啊,實在是妙啊,此曲人間能得幾回聞,兩位的技藝實在是高超。”
墨栢聽到其他人對芸妃的誇讚,也不覺得意,不愧是他最寵愛的妃,無論是容貌氣度還是技藝,都是絕頂的。
芸妃在衆人的豔慕聲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而左梓玥也準備轉身離開,這個時候太后突然出聲叫住她,道:“凌王妃的表現如此出衆,倒是讓哀家刮目相看了,玥來。”
左梓玥眼睛一亮,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給芸妃伴奏的,卻能夠得到太后的另眼看待,實在是出乎意料。
那邊芸妃到墨栢身邊落座,笑吟吟地看着這邊,只是這笑容便如同浮在汪洋之上的一層冰棱一般,彷彿稍大一點的動作便會碎裂。
左梓玥全然沒有注意這一點,一顆心都已經系在了太后對她的賞識之上,快步來到須彌寶座前。
太后命人將打賞個她的東西拿了過去,道:“你今日表現的不錯,琴技豔壓羣芳,實在是令哀家開懷。”
左梓玥一撩衣衫跪了下去,結果遞過來的賞賜,道:“多謝太后賞賜。”
然後便歡歡喜喜的起身,她的眼風往下面的墨君昊掃去,卻見他只是端着酒杯,默默地飲酒,連往自己這個方向看都沒有。
左梓玥銀牙緊咬,在心底冷哼一聲,便準備離開,可是她剛剛起身,卻只聽吧嗒一聲,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衣襬下面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