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衆人山呼三聲“千歲”之後,祭祀儀式便接近了尾聲,人們開始在宮人的引導之下陸陸續續進入隆慶宮的主殿之中。
當初劉嬤嬤教導卓慕凝禮儀的時候,約莫着她可能睡過去了。卓慕凝眼瞧着這些人一波波走馬燈一般到太后面前進獻禮物,覺得悔不當初。爲什麼聽課的時候不好好聽,若是一會兒丟了人可怎麼辦。
所的宮宴可並不是簡簡單單大家都聚在一起吃個飯這麼簡單,裡邊的門道多了去了,比如此時,所有來參加宴會的人需得給太后備一份手裡,且需要由來參加宴會的人帶着一併到太后面前幾句吉祥話,當禮物被候在一旁的公公收下之後,然後才能落座。
墨君昊作爲皇親國戚,他們這一大家人自然是被排到前面,卓慕凝心道這樣也好,趕快行完禮,便可以安安分分地坐着打瞌睡了。
只是沒料到醉陽公主在這個時候起身,快步走到了墨君昊前頭,對墨君昊道:“凌王,這頭一份大禮便讓給本宮如何?”
墨君昊面色不改,衝着醉陽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姑姑請。”
醉陽雖然歲數比墨君昊,可卻是墨君昊的長輩,長輩在先,這是理應的事情,再者,醉陽準備的壽禮一個婢女便可以拿的過來,可是墨君昊的這份禮,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需得三兩個人擡着才能搬得起來。
是以讓醉陽先行一步,無論從那個方面都得過去。
醉陽笑嘻嘻地衝他做了個鬼臉,便帶着手下的婢女先行一步了。
她來到太后面前,跪下行了個大禮,道:“醉陽祝老祖宗壽與天齊,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太后的臉上樂開了花,朝醉陽招招手,道:“快,快過來讓哀家看看看你,你這野丫頭,出去了那麼長時間,也不知道時時回來看望哀家。”
醉陽道:“孩兒不孝,以後會常常回來看望您的。”罷,便朝下邊的婢女招了招手,道,“之兒,把我的禮物呈上來。”
之兒唯唯諾諾地將手中的一幅繡品打開,同旁邊的婢女一同緩緩展開。
只見一幅金光閃閃的百壽圖便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百壽圖紅底金線,每一個字都有女手掌大,遠遠看去金光閃閃,倒是十分的氣派,只是待再近些看,便會發現當中的刺繡技藝果真不敢恭維。
卓慕凝在刺繡方面頗有幾分天賦,便越看越是覺得這百壽圖不堪入目。
在座的都是達官顯貴,平日裡披金戴銀的,即便是不懂得刺繡技法,好壞還是能看出來的。
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口是心非地誇讚這醉陽的女紅,最後連太后也看不下去了,命人快快收了這百壽圖,恨鐵不成鋼地在醉陽眉心點了一下。
“你這丫頭。”
醉陽卻一點也不覺得羞愧,反而在太后的膝頭蹭了蹭,道:“您明明知道醉陽的手藝不濟,卻還跟醉陽指名要這副百壽圖,豈不是擺明了要讓醉陽丟人。”
太后道:“哀家卻是瞧你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丟人,哀家讓你繡着百壽圖的用意便是督促你練好自己的女紅,到時候讓哀家也驚豔一番,你可倒好,居然破罐破摔了。”
醉陽吐吐舌頭,道:“好了,太后不要生氣了,您又不是認識醉陽一天兩天了,醉陽的確是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嘛。”
太后嘆息道:“你這個樣以後嫁人可如何是好。”
醉陽反駁,“難不成我嫁過去,他們家還會讓一個公主給他們刺繡?”
太后覺得自己了半天簡直是在對牛彈琴,“讓你練好女紅不是指望你給夫家縫縫補補,這些東西是女必備的東西,可以體現一個女的賢良淑德,你要用這些來證明自己。”
醉陽不同意道:“相夫教,輔佐他平步青雲,豈不是比做這些沒用的東西更加能體會醉陽的賢良嗎?”
太后的臉色稍顯不悅,醉陽的這番話雖然聽來是天真無忌,可是當中卻隱隱透露出了危險的信息,她竟然想插手夫君的前程。
只不過這一切都是沒邊的事情,卓慕凝跟在墨君昊身後,站得離太后和醉陽近一些,便將這些話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其餘在遠處候着的人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抻着脖一味地向這邊望過來。
卓慕凝屏息凝神還想再聽些什麼,墨君昊突然開口道:“姑姑霸佔了太會在這麼長時間,後邊可是還有這麼的人在等着呢。”
醉陽便起身離開了太后的身邊,剛剛的尷尬氣氛便頓時煙消雲散了。
墨君昊便帶領着凌王府的人一齊上前拜壽。
卓慕凝因爲身份的緣故,雖然能來參加這樣的場面,可是按道理卻是應該走在隊伍的末尾的,她的身後便是被三個壯漢合力才能擡起的壽禮。
卓慕凝走在壽禮之前,時不時地回望一下,總覺得心裡惴惴不安,但卻又不出是因爲什麼,可能是墨君昊之前便警告過自己壽宴之上會發生一些不尋常的事情,可是如今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卻仍舊沒有什麼眉目。
突然間,卓慕凝的思緒被墨君昊的聲音拉回,墨君昊不知爲何,突然停了下來,將卓慕凝叫到自己身邊,原本應該是屬於左梓玥的位置此時卻被她佔據了。
左梓玥不可置信地擡眼起看墨君昊,似乎難以相信他竟然在今天這種場合給抽獎難堪。
墨君昊卻對她質問的眼光視若無睹,將卓慕凝拉到自己身邊,推到太后和墨栢的面前,道:“先前太后您不還總惦記着要抱重孫嘛,也就是個把月的時間了,您的重孫現在在孃親的肚裡好着呢。”
墨栢自是喜笑顏開,連連好,太后雖然不怎麼待見卓慕凝,可這個孩到底還是墨家的血脈,她斷沒有牽連到孩身上的理由,便也是笑着點了點頭。
“進獻壽禮……”一旁的公公高聲喊道。
於是在太后面前站着的人分開兩邊,將禮物的位置預留了出來,一個侍從上前揭開木盒的蓋,頓時整個大殿似乎都亮堂了起來,一尊通體潤澤,約有半人多高的玉佛出現在衆人面前。
即便是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太后也不禁爲之讚歎,這樣體己巨大的原石本就十分難得,而且成色極佳,雕刻的技藝更是巧奪天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