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不禁讓左梓玥安心下來。
大先生道:“夫人今天的治療還沒有進行吧?”
左梓玥點頭,“因爲身體不適,所以一直不敢貿然進行。”
“那夫人便趕快去吧,或許用藥之後會有些微的緩解。”大先生囑咐了幾句,起身便要告退的樣。
趙嬤嬤幾步擋在了門前,道:“先生留步,如果先生不介意,還請您在府上稍等片刻。萬一您離開了,我家主沐浴之後再出現什麼奇特的症狀,若是您在這裡,我們也放心些。”
大先生一瞧這架勢他們是不想讓自己走了,道:“鄙人保證夫人一會兒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要夫人沐浴之後一定會好的。”
趙嬤嬤道:“先生稍安勿躁,先生回到家裡也是被門外的那幾個人守着,同樣的事情,還不如留在這裡,倒是省得您來回奔波了。”
大先生踉蹌後退了幾步,知道自己今天是走不出這個門去了。若是在自己的家裡,到萬不得已的時刻還可以想旁的辦法逃走,如今自己可是完全被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能夠逃走的希望微乎其微。
趙嬤嬤一擊掌,門外守着的侍衛便又涌了進來,幾個人麻利地給他捆上了手腳,套上了頭套,悄無聲息地押出了門外。
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過,可是左梓玥的身體卻彷彿像是經過了激烈的運動一般不聽使喚,她拖着疲憊的身還要對抗藥浴的痛苦。
脫下外衣即將入水的時候,左梓玥突然哭了起來,她抽噎道:“嬤嬤,我不想下去,我爲什麼要遭受這些,這東西實在是太難受了,我不想泡了。”
趙嬤嬤替左梓玥擦乾淚水,道:“既然王妃不想,那就不要再繼續了。”
左梓玥愣住了,她沒有想到趙嬤嬤會出這樣的話來,一開始提成這個想法的是她,她剛剛不過是想撒撒嬌而已,她知道趙嬤嬤一定會勸她向前看,她不過是想在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旁人給她點動力而已,可是沒想到趙嬤嬤竟然會順着她的意思。
“嬤嬤,你真的覺得我應該放棄嗎?”
趙嬤嬤有着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蒼老,她的聲音沙啞,道:“一開始建議王妃用孩來穩固住您的位置的的確是老身,不過當時我以爲調理身體只是簡單地喝幾服藥而已,斷沒有想到竟會是如此的痛苦,若是王妃真的覺得堅持不下去,就不要再這樣做了吧。”
趙嬤嬤的語速很慢,緩緩的如同低沉的吟誦一般,左梓玥心頭一暖。她知道,趙嬤嬤是在心疼自己,她是自己的乳母,當初她同樣也是剛剛誕下孩,可是最充沛的奶水卻全都給了她,她是看着自己長大的,或許在她的心中自己真的是比她的親生女兒還要重要的吧。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如今,她沒有不堅持下去的理由,於是左梓玥毅然決然地踏進了水裡,溫熱的藥水瞬間將她包裹了起來,彷如萬箭穿心。
真的、真的沒有一天是這麼疼得,這藥浴的疼痛彷彿是遞進的一般,隨着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增加,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是讓人在水裡坐立難安了。
左梓玥幾乎想喊出來,可最終還是咬牙忍住了,一個沒有嗣的女人隨着年老色衰日後將會是多麼的悲慘,她似乎都已經可以預料到了。所以現在的痛苦只是爲了以後的安穩。
出浴之後,左梓玥彷彿受過大刑一般,一個踉蹌,差點栽倒,還好趙嬤嬤眼疾手快及時接住了她。
左梓玥衝她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道:“嬤嬤我沒事了,好像真的是舒服多了。”
既然大先生的話沒有騙人,左梓玥便道:“把他放回去吧,看來他的都是真的。”
趙嬤嬤道:“老奴卻覺得不可,今天的事情的確有些蹊蹺,老奴覺得這個人不可以輕易放走。”
“你的意思是……”
“我們要把他留在府中。”
左梓玥疑惑道:“可是你也了他不想擔任府醫的職位,我們有什麼辦法能留得住他嗎?”
“那樣的職位他本來就是不合適的,如今他不願意倒是正好,留下又不一定非要是光明正大的方法。”趙嬤嬤桀桀地笑了起來。
左梓玥立即心領神會,道:“嬤嬤的意思是把他囚禁在府中?”
趙嬤嬤點點頭。可是左梓玥很快提出異議道:“如果我們真把他惹惱了,若是他不肯再拿出藥方來怎麼辦?”
趙嬤嬤道:“這個人惜命的很,而且貪財好色,我們只需好言相勸,想必他是不會惱的。”
凌王府這麼大,藏個把人還不是稀鬆平常的事情,左梓玥道:“這件事一定要做的萬無一失,匠人留在府中也不失爲一個好計策。”
左梓玥此時覺得自己的身彷彿緩了過來,泡過澡之後身真的比之前輕鬆了不少,精神也好了起來,道:“嬤嬤,這件事情你看着辦吧,我是相信你的。”
趙嬤嬤臉上的褶皺似乎有一絲絲地顫動,隨即,她垂下頭去,恭敬地道:“老奴一定不負王妃的期望。”
左梓玥打了個哈欠,覺得自己這下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了。
她臥房的燈漸漸暗了下去。趙嬤嬤將房門關好,慢慢退了出來,向相反的方向走去。
大先生在另一處的房間裡來回踱着步,他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可是內心的焦躁讓他始終無法平復下自己的心情來,他怎麼也不會料到自己當初的一時財迷會造成今天的後果。若是自己不貪財,若是自己不貪戀美色,會不會就沒有今天的結果了。
可是再怎麼後悔也是無濟於事的,他知道自己惹上的人是不會輕易罷休的,爲今之計只有趕緊相處對策來才行。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大先生猛地擡頭望去,就看到隨着月光進來的還有一個年邁的身影,趙嬤嬤道:“讓先生久等了。”
大先生道:“不久不久,夫人已經沒事了吧?”
趙嬤嬤點點頭,於是大先生舒了口氣,道,“既然這樣那鄙人就不再叨擾了,這邊告辭。”着便擡步想向外走去。
趙嬤嬤道:“先生請慢,今天的時辰已經不早了,不如先生就現在這裡將就一晚。”
大先生一聽心中便涌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道:“這哪裡使得,鄙人怎麼能在府上借宿,還是會去吧。”
趙嬤嬤笑道:“既然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老身也就不跟先生拐彎抹角了,先生若是肯配合,便在這府上住上幾日,等到我家主懷上身孕,一定不會虧待先生的,您到時便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