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說話,你捨不得,對嗎?宮雲晟,承認吧,你對我是有感情的,你這個膽小鬼,從來不敢正視自己的內心。”蒹葭大着膽子說道,目光直視着他,聲線有些細微的顫抖。
他臉色鐵青,眼眸複雜的凝視着她。這麼多年來,蒹葭都沒有看懂過他這樣的眼神。她一直在他外層的世界裡徘徊,從未觸碰到他的內心世界。
她承認,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像雲端深處若隱若現的日光,想要撥開那濃重的潔白雲霧,卻夠不到。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烏雲掩去那一道暖光。
宮雲晟身體僵直的站在那裡,此刻,也只剩下沉默。她的瞳孔,倒映出他的臉容,就像清澈湖水中的倒影,那抹虛影,輕輕一觸便會碎裂的不成樣子。
而宮雲晟自知,從十五歲那年起,他就明白,自己沒資格得到幸福。
是的,沒有資格,即使那個人近在咫尺。
他們都不是聖人。明明知道那是自己一輩子都不可以再觸碰的東西,也想自私的留在自己身邊,一天便是一天,一年便是一年,即使不能擁有。
長時間的壓抑,導致他對自己的情感很迷茫,他只知道,怎樣去剋制,怎樣去過完屬於自己的寥寥幾年。
看見她溢滿清淚的臉頰,他忽然發覺,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錯的離譜。
爲什麼事情會演變到今天這個地步?他明明一直在抗拒她,她卻愈發的執着?
那麼,爲了她,他也會親手將她推遠。
絕不後悔。
蒹葭腳步凌亂的走回府邸。看着那塊寫着“南宮府”的匾額,折射出刺眼的光。
令人揪心的哭聲,十分壓抑。房間內,蒹葭早已哭成了淚人兒。
一閉上眼,腦海中滿是他的那句話,“沒錯,南宮蒹葭,我討厭你從小就像個跟屁蟲似的在我身後,我宮雲晟絕不可能在你身上浪費一絲一毫的感情。莫不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趕出去了。你走吧,再也不要來找我了。”
這是他對她說過最長的一句話,卻終結了一切。一字一句,都是致命之痛。
她的世界在一霎那灰黯無光,陰沉的烏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下一秒便會窒息。心中的那一片瞬間,如同經歷了暴風雨,瞬間坍塌,脆弱的不堪一擊。
南宮蒹葭,你耗盡了十餘年,卻等到了這樣的結果。
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竟然這樣狼狽的退出。
從出生以來,南宮蒹葭第一次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她一直都是一個很要強的人,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可以隨意左右她的情緒。
那個人,不用說就是宮雲晟。他是她唯一的弱點。
既可笑又可悲的是,她與他來說,只是一個一味糾纏的陌生人。
早知道我會如此愛你,當初我就不應該在南宮府府邸的花園裡遇見你。那個笑着對她說,“本少爺看你酒席上沒吃多少,蕎麥饅頭,要不要?”傻乎乎拿着饅頭的粉嫩小男孩。
只有她一人畫地爲牢,爲他癡守。如今,她再也不要了。
當初說的如此決絕,說什麼一定不會放棄,到最後還是被他那冰冷的言語,冰冷的眼神傷透了心,磨光了所有的勇氣。
南宮蒹葭想,她或許再也沒有勇氣向愛他一樣對待另一個人了。
如此,對她來說,可能也是一種解脫。她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呆在他身邊了,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