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的着實不小,到第二天午時時還在下,不過雨勢倒是小了不少,蘇夢若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燒已經退了,臉色好了不少。蕭乾淵負手站在樓上的走廊上,有少許雨濺落進來他亦沒動,擡目遠眺,神情悠然,即使一身雪衣的站在那也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一種高貴的氣質,讓人所折服。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這顆心現在根本靜不下來,大雨中那個苦笑着傾訴愛意的女子,那個聲聲控訴他無情的女子,讓他原本淡漠的心泛起了漣漪。那種決然的樣子,讓他感覺到了心疼,昏迷後他竟然害怕極了,抱着她不顧他人眼光回了淵王府,要知道,計劃不能亂,他更不能同她在這風口浪尖上多接觸。可他當時卻什麼都沒想,只要她平安就好。他是怎麼了?爲什麼會有在乎?這個對他來說應該不太可能出現的東西,現在因爲一個女子存在了?不!他了解自己,適者生存,即使在所有人面前溫和如玉,翩然出世,但對誰都存了防備疏離之心,他不應該對蘇夢若有這樣的情緒的。他從剛開始見到她,就只是想利用她而已,根本就沒想過其他的,看她聰慧,也許是一枚好棋子,愛上他的人不少。蘇夢若愛上他倒也爲他省去了不少麻煩,更好的控制她。
當初把她送給魏琰亦,不過是想在新皇登基大典上撇清自己的關係,蘇夢若的身世也是他派人抹去的。而他自然知道魏琰亦同蕭乾慕是朋友,如此一來,既能挑撥二人關係,也能贏得蕭乾慕的信任,倒是一石二鳥之計。而不讓蕭乾慕剛開始就看到她的樣貌,則是爲了事情更好的發展,他根本就沒想要蘇夢若去刺殺蕭乾慕,只不過是爲了假裝一下保護皇帝表衷心而已。若是蕭乾慕最後見了蘇夢若沒有殺她,那也好,看蕭乾慕對蘇夢若的態度,他知道這枚棋子還有很大用處,不能丟。可當他來到魏國公府時就看到了蕭乾慕進去了,於是找了個茶樓等蕭乾慕走了之後才進去。他此番來,一是爲了緩和關係,二是要送她進宮……
“這是哪兒?”輕柔帶着點嘶啞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他站了許久,她望了許久,安安靜靜,好像隔了很多光年一般。
“王府,你別動,小心着涼了。”蕭乾淵回過身來,語氣溫柔的說道。眼中還有一絲擔心,他快速走到蘇夢若身邊,把枕頭放在她身後,撫她靠着,又仔細的替她捏好被角。
“睡了那麼久,餓了吧,等一下啊。”蘇夢若還沒來得及制止,蕭乾淵已經走下了樓,她本來想拒絕,但卻是真的餓了。
不一會兒,蕭乾淵回來了,手裡端着一碗素肉粥,蘇夢若想伸手接過去,蕭乾淵沒給。
“你身子還沒好,我餵你吧。”蕭乾淵的語氣異常溫柔,聽得蘇夢若心漏了半拍。
“還是我自己……”蘇夢若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蕭乾淵變了的臉色,頓時有些說不出來拒絕的話了,對於他就是這樣,順從他的心意,無論是否違背自己的心,她都願意承受也不願讓他不開心。看到他微微蹙眉的樣子,他就有些緊張,生怕一句話,一個動作讓他討厭自己,她愛得實在太過於小心翼翼了。
“你聽話,生病了多難受啊!”蕭乾淵難得的哄着她,連他自己都被語氣的溫柔驚了一下,雖然平時在他人眼中他的形象是謙謙如玉的君子,可他何低過頭哄過人?他是王爺,位份尊貴,而性子又有些淡然涼薄,自然顯得有些不可靠近。
“嗯……謝謝你!”蘇夢若乖巧的不再反駁,低着頭輕輕道謝,蕭乾淵一聽這話愣了一下就淡淡地笑了。果然還是心裡有他的,這就好。
若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蘇夢若看着細心照顧她的蕭乾淵,心底涌出了難過失落的情緒,可她卻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現在能做到這種地步就不錯了,她實在不該太過於貪心地去要求,奢求他給的更多,否則連現在這點溫柔都可能失去。
方纔吃過素肉粥後,蘇夢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也不知是逃避着不想見蕭乾淵還是真的累了,一睡又是幾個時辰。等到她醒來時,雨停了,天色也暗了,蕭乾淵就在一旁的案桌上在看什麼東西,她突然間覺得很幸福,一醒來就能看到他,這樣真好啊,只可惜,都是假象,不會一直如此下去。
“醒了?感覺好點沒?又沒有那兒不舒服?”蕭乾淵感覺到了有人看他,他回頭一瞥,正巧撞上蘇夢若的目光,蘇夢若臉上有些微微的羞紅,慌忙低下頭去,就聽到蕭乾淵低低地笑了,不禁更有些不好意思。
她醒來時觀察過房間,根本就不是客房的佈置,還有閱讀書信的案桌,看起來就是一間寢房,按佈置來看,應當是男子的,規格麼,那就直接說是蕭乾淵的房間好了。她知道,女子的閨房他人不可隨意進入,但男子的閨房她一個女子也萬不可以進的,如今不僅是進了,連他的牀她也是睡過了。所有的一切都還殘留着他的味道,有種清新感,她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貪戀這一切,更加有些猶豫要不要放棄了。
蕭乾淵見蘇夢若再低頭,就把頭埋進膝蓋了,他才起身拉過蘇夢若,將自己也的額頭抵上她的額頭,過了一會兒才放開,明顯有些微微地鬆了一口氣。
“退燒了,溫度正常了,不過現在身子骨肯定很薄弱,一定要注意休息,千萬不要着涼了。”說着又體貼幫她把被角拉了拉,把她蓋的嚴嚴實實的。
“呵……要被你悶起了。”蘇夢若突然大着膽子開口調侃了蕭乾淵一句,郎才女貌的兩個人更加像一對兒了。
“不許亂動,熱不許踢被子,聽到沒?”蕭乾淵突然嚴厲的說道。還微微有些小霸道,不過這對蘇夢若倒是很實用,畢竟這是爲了她好,而且對她好的人還是她心心念念心中所愛之人,怎能不開心?
“那好吧,聽你的。”蘇夢若輕輕應答,說的小心翼翼,不過聽在蕭乾淵的耳朵裡,更多的是妥協,對他愛的妥協,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的妥協,不管怎樣,只要她還愛着他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