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風無邪如此說,本就心思動搖的災民,一下子譁然起來,紛紛擠到風無邪的跟前:“我知道,我知道。”
風無邪點頭,讓身旁的待衛帶他們去登記,凡覈實正確的人,均領到了飯菜和肉,果然如風無邪所說的那樣,沒有人阻攔。
後面的人都放下了心來,果然把自己知道的鬧事人的名字寫了上去,待到所有人都離開後,風無邪將名單上出現名字次數最多的六個人挑了出來。
單獨的記到了一張紙上,隨後對身邊的待衛道:“速速將這六人抓起來。”
風無邪下令關閉城門,許進不許出,就是爲了以防萬一這些人逃出城去。
御林軍的速度很快,很快就將可疑人抓了回來,扔到了大牢。
風無邪又命令看守,對這些人刑訊逼供,可剛把這些人綁到刑架上,牛皮鞭還沒打到身上,一個個的全都招了供。
做完這些事後,風無邪又去災民營裡,讓人重新熬了一鍋粥,給災民送去了饅頭和小菜,先讓他們填飽了肚子。
然後,便坐在衙門內,等着君夜離回來。
她只是郡主,對於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越俎代庖。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風無邪已經忙碌了大半天,滴米未沾,待衛實在看不下去了,便端來了熱湯和饅頭,小聲的道:“郡主,吃點東西吧。”
看着熱騰騰的飯菜,風無邪的心中一暖,對那待衛道:“謝謝,你也忙了一天了,下去吧。”
本以爲君夜離很快就能回來,可是等到天完全都黑透了,也不見人影,風無邪漸漸有些坐不住了。
如果事情不能在今天晚上就解決,那可是後患無窮。
正焦急着,便聽到門外響起了馬蹄聲,風無邪心中一喜,可算是回來了。
可是等到來人推開門後,她不禁大失所望。
竟然是她派去通知君夜離的那名待衛,傍晚時分,又下起了雪,待衛的身上落了一層的雪花,鼻尖凍得通紅。
見到風無邪後,對她行了個禮,便從懷裡掏出了一枚令牌遞給了風無邪:“王爺現在有事脫不開身,這件事只能由郡主代勞了。”
風無邪將令牌拿在手裡,知道君夜離不是那種不顧全大局的人,他有事脫不開,定是讓人絆住了。
“王爺有沒有說別的?”風無邪問。
待衛沉思了一下,有些爲難的道:“王爺說了,天塌下來有他頂着,令牌交到郡主的手上,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
這句沒頭沒腦的話,怎麼聽着像是王爺任着郡主要去殺人放火,替她撐腰的意思。
但顯然這不是待衛該問的事,他也只能把疑問憋在心裡。
風無邪愕然,他還真是看得起她。
即然被逼到了這個份上,她就是想推卸,也推卸不了了,急忙命人給杜淳去了信兒,讓他到衙門來守着。
而風無邪自己則帶着一隊人,騎着快馬去了存儲糧倉的地方,雲陽糧倉。
在半路的時候,恰巧遇到白梟帶領着一隊人馬趕來,見到風無邪後,對她道:“君夜離現在正在陪着皇上下棋,脫不開身,特意讓我來協助你。”
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就算風無邪足智多謀,也不免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君夜離讓白梟過來替她掃平障礙。
風無邪放眼望去,果然見他身後全是玄王府的人,於是心也放了大半兒。
遂點了點頭:“我們一同去看看。”
君夜離身陷朝中,恐怕他也有一場硬仗要打,事情鬧的這麼大,有些人又怎麼可能會放過這個絕好的機會。
楚帝嗜棋如命,一旦下起棋來任何人都不得打擾,君夜離留在宮中,就是爲了牽制住那些人,只要過了子時,就算是有摺子上奏,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
所以,風無邪只有不到五個時辰的時間,來處理糧倉這件事。
而她做的每一步,都關係到君夜離的在朝中的地位,她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解決。
風無邪一邊走,一邊向白梟打聽情況:“現在可有官員進宮?”
白梟點點頭:“已經有摺子呈了上去,但都被攔在了殿外。”
這些人還真是狠毒,竟然想要來個一箭多雕,只要摺子到了楚帝的手裡,他肯定大發雷霆。
到時不光是君夜離要倒黴,就連自己也落不着好。
風無邪長舒一口氣,有君夜離在朝中坐鎮,她就可以放心大膽的去做了。
這好像是兩人第一次聯手,但卻是出奇的默契。
就算沒有見面,兩人也能知道對方所想,在第一時間,做出正確的判斷。
風無邪和白梟一路趕到了雲陽糧倉,只見那裡大門緊閉,有官差把守,見到風無邪帶人氣勢洶洶的前來,長槍豎起大聲喝道。
“雲陽糧倉乃重要機地,閒雜人等不得入內。”
風無邪亮出手裡的令牌,冷聲道:“大膽,我乃長英郡主,奉玄王之令來此調查,誰敢阻攔?”
誰知,那個庾吏卻是個油鹽不進的主兒,就連玄王的令牌都視而不見:“沒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風無邪冷笑一聲,看來已經有人關照過這裡了,臉色不由的沉了下來,對着白梟道:“動手。”
白梟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聽到風無邪說動手,人已經似一道閃電衝了出去。
待那庾吏回過神時,他已經被白梟抓在了手裡:“大膽,你們如此置皇權於不顧,私闖糧倉禁地,簡直是圖謀不軌,唔,唔……”
話未說完,庾吏的嘴裡被灌入了大量的白酒,由於鼻子被人捏住,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嚥了下去。
而看守糧倉的待衛有心想要去把他救下來,可是看着風無邪和白梟身後的那些天狼軍,都不由的嚇得腿軟起來,這些可都是在戰場上摸爬滾打過的。
是真正的殺過人,喝過血的,他們這些軟腳蝦,又豈是那些人的對手?
所以大都是縮在原地,一臉同情的看着庾吏。
“庾吏說了這麼多,想必口渴了吧,趕緊喝兩口酒暖暖身子。”白梟看着自己只剩下半壺的酒,心疼的說道。
那庾吏哪裡經得住這麼灌啊,更何況白梟的酒又是極其烈的酒,這一頓猛灌下去,頓時頭暈眼花,眼冒金星。
別說站了,就是爬都爬不起來了。
“現在我們進去,庾吏應該沒有意見了吧?”白梟故作認真的低頭,聽着趴在地上的庾吏哼哼唧唧,他裝作聽了半響,恍然道:“啊,沒有意見就好,郡主,我們進去吧。”
風無邪暗自笑白梟,沒有想到他居然也有如此腹黑的一面。
於是兩人領着幾個待衛,大搖大擺的進了雲陽糧倉。
糧倉是自楚帝登基的時候,就建立的儲備糧倉,每年都把新收上的糧食,儲存到裡面去。
隨着年份的增加,糧倉內都堆的滿滿的,風無邪一路走過,見所有的倉儲都蓋着蓋子,便命人將其中一個打開了來。
隨着蓋子掀開,露出了裡面的糧食,風無邪伸手往裡掏了一下,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這些糧倉只有表面一層是今年的新糧,手往下一翻,一些發黴泛綠的糧食就被掏了出來。
幾乎所有的人都變了臉色,沒有想到有人竟然敢在楚帝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
可是看這糧倉的地面,卻是整潔的沒有一絲灰塵,風無邪往裡走去,仔細查看,果然在角落裡發現了一枚殘缺不全的腳印。
有人故意把糧倉裡的糧食運走,拿發黴的糧,換走了新糧。
這就意味着災民將不能安然的渡過這個冬天,沒有了糧食,就會有人餓死,乃至爆亂髮生。
這些人如此膽大,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將所有的糧食都調了包,如果不是權力滔天,誰敢如此?
想到前些日子君夜離蹲守在醉仙樓上,只怕他早已經將對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裡。
風無邪冷冷一笑,即然對方想用這一招來對付自己和玄王,那她就會讓這些人怎麼吃的就怎麼吐出來。
“走吧。”風無邪道。
白梟知道風無邪的心中有了主意,什麼也沒有問,跟着她步出了雲陽糧倉。
直到走出糧倉很遠,也不見風無邪有所動作,白梟憋了一肚子的疑問,終於忍不住了:“爲什麼不把看守糧倉的官員,都抓起來?如果楚帝要論罪的話,可以把這些人交出去。”
風無邪淺淺一笑:“交出去就正好落了敵人的圈套了,他們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到時全都死咬住我們不放,豈不是很被動?這些人只怕早已經被人收買,如果我抓了,會說我濫用職權,到時候我的罪狀再加上這一條,真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可是現在怎麼辦?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白梟擔擾的說道,突然他的眼中一亮:“我們爲何不向那些大臣借糧,他們富的流油,肯定能詐出不少存貨。”
風無邪涼涼的看他,眼眸似笑非笑:“你信不信,你一粒米也借不出來。”
“那是爲何?”白梟不解。
“因爲,他們全都不在家啊。”風無邪意味深長的道,目光投向了城中心,眼眸慵懶的眯起,像極了隱藏在黑暗中伺機而動的捕獵者。